她想到了什么,又问:“梁上小居有什么动向吗?”
“姬酒深只是今早去拜访了辛太傅,到现在还未回来。”
自太后在东宫喝醉向妫宁吐露了多年的往事后,便时常呆在了云方寺,楚曦昭去过两次,却都连门都未进。
大年初三这日,为怕有人到东宫院子里来看她,一大早妫宁便命令紧闭大门,假借自己睡觉之名不让任何人打扰。
宫墙外早已停好了马车,赶车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哑巴崇明,马车中,妫宁落到墙下后便直接转进了轿内,里面温香袭人,闻着异常舒适。
而里面的人微笑的看着她,她漠然进去坐到一旁。
姬酒深一身红衣从容不迫的坐到她身边:“大清早的,太子府就不开心吗?”
他一定要用这个称谓来讽刺她吗?妫宁抱臂的向旁边靠了靠,一副不想与他说话的撇开了头。
“阿宁—――阿宁――阿宁――”
她皱眉:“你烦不烦!”
他依旧噙笑的看她:“不烦。”
妫宁冷眼转头看着他,却在这时才注意到他面容上有些微的红点,若不注意都几乎看不到,她眉头一皱的伸手摸到他脸上,问:“你过敏了?”
他无奈的点头:“昨夜斑鸠不知哪里带回来了一只猫儿,恰好就钻到了我屋子里,所以就这样了。”
她默然,也怪不得一上车就闻到这种舒适的香味,估计是舒敏的,她说:“斑鸠做事从来随性,你不要惯着他。”突然从他领口看到了什么,她一把将他衣领处拉开了些,白皙的颈脖上被抓起了许多红色指痕。
她责问:“你就不知道忍一忍吗?都抓成这样了。”
姬酒深先是一愣,随后明颜一笑,很无辜的说:“我想忍来着,但是太痒了。”
她给他理好衣服,除了身上这张妖孽的脸倒是完好无损:“身上就忍不了,脸上就忍的了吗?”
听她这样问,姬酒深伸手握住她在自己脸上的手,一时凑近的暧昧说:“身上当然忍不了啊!”
这么没皮没脸的话也说的出来,她几乎听到了自己脸红血管蹭的崩开,立马咬牙切齿伸手反握住他的手使力:“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姬酒深看着她的手,忍着指尖的痛意说:“阿宁,你对我动武了。”
她闻言,微微松手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调戏的。”
他神色不变,笑的神色自若:“可我对你不是调戏,是叙旧。”
她无奈的喊他:“姬酒深――”
“好――”他自知再下去她就没什么好话了,便松手退开一臂远。
百里的路程尽管马车行径很快,也足足从大早晨到了午后,一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面色发白的难受,看着她这般,姬酒深拿出怀中的药倒出,又拿过一旁的水袋:“吃了药休息一下,我怕你等会儿连抱骨灰坛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妫宁咬牙的拿过他手里的药吃下后,眼前的人却连眼睛都不眨的瞪着自己,她无语:“你干嘛?”
“想让你休息一下。”说完,丝毫不管她会不会踢开他的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指扣在她腰间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可实际上是挣扎了两下,可后来发现比起靠身后冰凉的车壁,又何必矫情的推开身边的软垫,他能虚假成这样,自己又何必硬是要拆穿,而同样,在恨他与容忍他之间,她也是可以从容应对的。
在他肩上,妫宁侧了侧身子靠的进了些,而姬酒深满意的笑了笑,一手揽着她的身子一手抚着她的发丝,温言细语:“阿宁,冷不冷。”
她默然,伸手将她头上的手拉下死死握着不让他再乱动。
安静了一会儿后,姬酒深低头问她:“你对于太后暗中将六王供奉在道观中一事有何看法?”
前一秒,是温柔的神色,可下一刻,却在攒测度量着别人的心。
他身上的暖意让她闭了闭眼的回答:“六王与皇帝当年都是先皇之子,也是太后名义上的儿子,可是皇家祠堂里不供着却单独将骨灰转移到城外,或许她对六王之死也是心存疑惑的,可是偏偏当今皇上对她极好。”
姬酒深淡笑着说:“也是,不过我很奇怪,这同样是儿子,一个杀了另外几个却可以无动于衷?在皇帝登基后竟然与其相处融洽无一丝矛盾,难道太后的心就这么冷漠了吗?”
她唇角挂笑:“或许她心中猜测,但是还不能确定,更加不敢去确定?”
“只能是这样了。”
“这同样是心狠,和你一样,舍弃一些东西换得另一些。”
姬酒深恍然一笑:“哦――你是说我抛弃息国的时候,但我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可以让人费解,做息国皇帝会阻碍我所做的事,所以我不能成为赢越,也尽管息国是我祖先经营了百年的基业。”
竟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她顿时觉得心悸的抬起头来,冷然的看着他:“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及赢越,你不配。”
“阿宁,你恨我恨得这么明显,我还真担心你忍不了。”他说完,笑着抬头摸了一下车顶上的银颗雕花熏香球:“如果太子早一些登基后,你是不是可以少恨我一些呢?”
她一怔,回答:“不会。”
“哦。”他笑着看了看窗外飘逝而过的景物,再次对她敞开怀抱:“时间还很长,睡一觉吧。”
她将头转向一边:“我不想睡。”
他看着她,语气似笑非笑甚至带了些冰凉和不可拒绝:“不要和我怄气,没有必要。”
她默然的紧握了手指,看着他此时的神色,有些怅然的默哀了一下,在这个人的身上如若沦陷,那必将是万劫不复的悲哀啊!
他的动作未变,神色未变,她却咬咬牙的闭眼倒向他怀里,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冷,越来越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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