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蝉问妫宁:“小姐,你觉得这件事会怎样收尾?”
妫宁此时坐在床边看着屋外的清冷,说:“无非两种,一是老郡王甘愿诛九族的认罪,说自己是当年策划谭松诬告相爷的主谋并且供出指使他的就是皇帝;二是――畏罪自杀,或者换一种说法叫杀人灭口,这前者老郡王是左右为难,后者嘛――由不得他做选择,因为真相是不会让他从郡王府里说出去的。”
金蝉说:“所以后者的几率大些?”
妫宁笑:“当然,我们的开场戏不就是这样预测的吗?”
这日夜里,姬酒深主屋里来了一个又一个,一开始是越初霁来探望,紧接着楚无忧又来了,后来楚明澈带御医来给他看看,御医说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后才放心离开。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可以休息一下的,竹绡刚走周敏又来了,絮絮叨叨的说些好好养伤的事,姬酒深捂着伤口那叫一个欲哭无泪,他是个伤者啊!可为什么就连休息这么正常的事都难以实现?
现在庄七洺又进了来,他说:“太后今日都去了郡王府两回了,第一次去是问前相爷夫人为何还活着,又为何疯了,后一次去就是问老郡王为何要包庇谭松之子,可似乎什么都没问出来。”
“现在的老郡王骑虎难下,他开不开口都等于把自个往死路上送,所以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可是皇帝不会坐等的。”
姬酒深苦笑:“当然,所以很快就可以给老郡王准备牌位了。”
庄七洺不觉叹息:“墨尤是恨不得现在就给老郡王准备牌位了。”
“七洺,你告诉墨尤,让他来见我一下。”
“主子—――”庄七洺不解:“您不是一向不愿见他,所以每次下令都是让别人去的吗?”
“我现在想见他了。”
庄七洺顿时干笑:“也行,她是为了给熙王报仇,我们是为了将当今皇帝拉下来,大家都在一条绳上,也没必要为一些不愉快的事敌对。”
姬酒深扶额笑着:“大家目的一致,自然是什么都能释怀的。”
庄七洺离开屋子前,见他已经有了睡意,还刻意提醒了让他再忍忍,至少等换了药吃点东西再睡,姬酒深也勉强答应。
后来端着药进来的人是妫宁。
妫宁将伤药给他换好后,姬酒深便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了,她却扶着他端着一碗鸡汤:“七洺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喝了这个再睡吧!”
姬酒深皱眉的说:“伤口估计快好了,又痒又疼,我喝不下。”
她冷眼看他,直接将碗递到他嘴边:“鸡汤是我亲自看着煮的。”
姬酒深无奈的伸手将碗推开,看着她叹息:“一定要喝吗?”
“本来你的药就用的轻,你这样不吃东西,伤口会好的更慢。”
“不是不在意吗?”
她一顿,刚想说些狠话,可看着他此刻虚弱的模样也是忍不下心来:“谁说我不在意。”
姬酒深苦笑了一下,伸手从她手里端过碗一口气的全喝下:“喝完了我可以睡了吗?”
她端过药碗,看着他真的疲倦的模样,手指放到他额头上,额头的温度很烫:“我去让纪叔来给你看看。”
她就是个学医的,还让什么别人来?姬酒深躺下伸手拉住她:“我只想睡觉,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妫宁觉得不对劲,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事—――”他闭上眼睛,眉头紧蹙的陷入了昏睡中。
妫宁看着他,反手握住他拉着自己的手坐到榻边,说:“实在难受的话,记得跟我说,我一直都在。”
“—――”榻上的人有些不安的皱眉,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语气喃喃:“—――你可以不喜欢,也可以恨我,但我也只求这段时间了,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他的喃喃细语,听在她心里就犹晴天霹雳,他的纵容和溺宠里,不管有多少真多少假,可至始至终都没有难为过她一分。
这些年来,唯一会让他们分歧的,无非就是因为当年的放弃,让她跟着楚曦昭走了。
她低头细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比方才还烫的温度让她一滞,手指缓缓滑到他的脸颊处,语气惆怅:“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等我。”
他皱眉的喃喃回答:“不是不等呢,是我没办法,天命不可违的。”
妫宁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的看着他:“什么天命?”
他早已沉沉睡去,她手指的冰凉让他滚烫的体温感到舒适,有些想索取更多的靠去,她的体质本就是寒体,所以正好缓解了他此刻发热的不适感,他靠在她的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腰,渐渐的平静的便睡了过去。
因为不过是招风加上伤口愈合的缘故而有些发热,所以这一觉好后便没事了。
清晨,院子里喧闹的声音终是将他吵醒,他起身打开窗户一看,竟然是青玄。
按着规定,他不之日,便可到梁上居来。
而此时青玄在爬树,院子里有一颗老枣树,树上早已结满了果子,有些都熟透的掉了下来,而一个漂亮的少年在红枣树间眉头紧皱的挂着。
青玄在树上一个劲的摘果子,下面的人一个劲地闹成一片,尤其是庄七洺的声音最大,恨不得树上掉下来的每一个果子都掉进自己嘴里。
可就在众人闹的正欢时,因为被衣服下摆被树枝勾住,青玄便弯下腰去理衣服,却一不小心手滑的从树上落下,惨叫的那叫一个凄厉,下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此时妫宁端着药碗从一旁路过,听到叫声后心口一顿,随后便从容的飞身过去便将他接住。
妫宁拦着他的腰缓缓落到地面,身姿轻盈的如同一只飘曳的风筝一般,在落到地面后,青玄惊魂未定的站直了身体,看着她那只端着药的碗水波不动的还是在手上,红着脸却依旧冷着脸说:“我不会说谢谢。”
她一笑:“信不信我把你再给扔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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