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干的——!”
嘶叫声划破了黎明的夜空。工人们被惊醒,纷纷地来到了车间,只见王寅一手端着油灯,一手举着拐杖,发疯似地围着染缸跑,敲击得染缸叮当作响。
“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王寅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步子越迈越小,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爹,你怎么啦?”师师衣冠不整地从房里了跑出来。
“咱工厂有人搞破坏,每个染缸里都加了墨汁!”一个工人气愤地说道。
“这回全完了!全完了……”跟进来的工人叹息着。
“师师,你爹晕过去了,快叫你哥起床……”
“我来了,爹啊,你是怎么啦?”
“李虎,别喊了。你搂着腰,我驾着腿,先把你爹抬到屋内。”
工人和李虎把王寅抬到屋内,放在床上。只见那王寅,嘴眼歪斜,面色苍白。
“我去请医生。”李虎说完要走。
“李虎,先别慌。现在时间尚早,大夫还没睡醒,我看你爹是晕过去了,他呼吸正常,可先观察一下。咱们还是到车间去,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对对,我们都到车间去,师师你照看着爹爹。”李虎交代一句,说完跟着出去。
李虎和众工友又回到车间,他们挨个查看了染缸,每个染缸都洒满了墨汁。
“李虎,你拿个主意,是把布捞出来,还是把墨水捞出来?”此时墨水还没散开。
“我也不知道,哪样做损失会更小些。”
“依我看,谁也别动,保护现场,快去报官。”
“现在官府还没上班。”
“击鼓鸣冤呀!”
“这又不是命案,击鼓,鸣什么冤!先冷静,想想看,昨天晚上谁来过,谁往染缸里倒的墨汁!”
“依我看不用查昨晚谁来过,现在应该看看谁走了!咱染坊里新来的工人不少。”一个老伙计说。
“你说得是人话吗?我们哥几个是新来的,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不怀疑你们怀疑谁?你们不都是从‘任记染坊’过来的吗?”
“好好,我们是嫌疑犯,好吧!李虎,你爹病了,你要做主。我们不管谁是罪犯,也不管布染得好坏,干活了,你就要付工钱!”
“对,付工钱!付工钱!”那几个新来的活计一同说道。
“几位弟兄,刚才那位弟兄说话有毛病,我替他认错。在这个时候大家要冷静、体谅,你们现在闹,我交不了货,上哪给你们要钱去?”
“你交不交货、上哪要钱,和我们没关系。这是你家的买卖,损失自然由你家承担,和我们说不着,我们干活就是要钱!”
“这……天还没亮,你容我想一想办法。”李虎无奈地说道。
“对啦,大家先别吵,”这时邻居二哥扛着鱼网,走进门来帮李虎说话了,“万事都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关键是要有一个解决的态度!大家一吵,李虎乱了套,对谁都不好。”
“二哥,我看李虎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先拿个主意吧。”
“我想是这样,以现在的情况看,染坊布匹污染,肯定有人搞破坏。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没有必要妄加揣测怀疑人,这样对谁都不好。我们染的布是朝廷的,这算是损坏朝廷公物,罪加一等!不如这样,先通知童公公,让他知道事情的原委,看怎么解决。要是报官,由他来报,那样力度还大些。”
“对,还是二哥说得对,先找童公公,现在时间还早,他一定还在宫中。”
“好,二哥,我先去找童公公!”
“李虎,你不能去。现在你是这家里的主人,你要是走了,家里的事谁说了算!”
“对,还是二哥说得对!李虎,你哪也去不了,陪我们这帮嫌疑犯呆着。二哥,你去通知童公公,我们都信得过你!”
‘’二哥,您不打鱼去了?‘’
‘’这波鱼过去,还有下一波。你家的事情要紧。‘’
“好,那就请您辛苦一趟吧!”
“你们等着,谁也不能闹呀!”二哥放下鱼网走出了染坊。
“兄弟们,你们给我出出主意,看有方法补救吗?”
“这没办法补救,布已经染花了,朝廷军队又不穿迷彩服。”
“能不能和童公公说,军装改成黑颜色?”
“别瞎出主意了,朝廷会因你的错误,改变军服的颜色?”
“哥,爹的情况不好,我去请大夫。”李师师焦急的从屋里跑出来。
“爹有人看吗?”
“邻居二姐和婆婆都来了。”
“好,你快去快回。”
“是!”李师师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一会儿,整个染院桥街就传开了。周围的邻居、摆摊做买卖的以及过路行人,他们爱看热闹,都想挤进到“李记染坊”看个究竟。李虎站在门口,想拦都拦不住。他焦急等待着,约么过了一个时辰,邻居二哥终于跑了回来。
“二哥,公公到了吗?”
“皇上闹肚子,公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但是,他通知了高太尉,殿帅府的人马上就要把周围街道全部封锁。”
“那样,快去开封府报案,一会儿就出不去了。”
“李虎,哪也不用去了。这事朝廷都轰动了,开封府的黄通判正在来你家的路上,他要带着衙役过来调查。”
院中的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官府的人,却不想,有两个民工摸样的人,背着斧凿锛锯,站在了门口。
“走,走,走,你们进来看什么热闹!”二哥没好气地上外轰人。
“我们找李虎。”
李虎拨开人群,出来查看情况,他吃惊地问道:“您们两个怎么来了,不给我在工地呆着干活?”
“我们被轰出来了。陈洪他自己找来了清河县民工,他不让我们干了!”
“他说不干就不干,我还没和他算钱呢?”
“老板,结钱是你的事,我们不管。陈洪说了,他一分钱也不会给你,有本事,你到官府去告他!”
“这人太不讲道理了,我这就找他去!”
“别动!李虎,你想溜,没门!染坊的事你不说清楚,那也去不了!”染坊的伙计立马把李虎围了起来。
“老板,我们的工钱找谁要啊?”两个民工苦着脸说道。
“找——我——要——!”李虎几乎喊了起来。
“你嚷什么?你欠钱还有理了?”那两个民工不依不饶。
“这两位兄弟,你们不知道李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是冲你们发火,他现在是真着急。”二哥在一旁打着圆场。
“他着急,我们还着急呢!我们给李虎干活,工钱至今没给,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米下锅呢!”
“好了,兄弟,是我不对。你们进来,看看到我家里乱成什么样?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吗?”
“李虎,工钱的事,你不能一拖再拖啦,我——”两个民工还想要钱,却被二哥把话拦住。
“二位兄弟,‘李记染坊’发生了重大刑事案件,开封府的人一会儿就到,染院的工人一个不剩都要抓去过堂审问,你们哥俩要是还滞留着不走,到了衙门里吃苦受罪,你可别怪李虎啊!”二哥这几句话终于把讨要工钱的民工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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