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凡摸了摸被咬疼的胳膊,咧嘴笑了,忙连声道:“下次不敢了,不敢了。”“哎,”丁香小秀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对着上官无才苦笑道:“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高大强壮阳光活泼的钱三凡如今成了个废人,大小便失禁,除了能吃能喝,不能动弹丝毫,连两三个月的婴儿都比不上,三月婴儿尚能呜呜笑闹啼哭,能爬动能翻身,饿了知道哭,不高兴知道闹。可而今的钱三凡呢?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闹,不会玩,不能走,不能跳,就知道坐在这儿,你不动他,永远都会坐在那儿!可怜哪,三凡可怜,我也可怜,人的命哟,真是没个定数!”丁香小秀日益多愁善感起来。上官无才道:“小秀姐,你也不要太担心。德哥不是说了吗,他去老家拿五万两银子给三凡哥治病。要是请得到神医,说不定能治好呢!”丁香小秀一脸愁容,有气无力地问道:“这世上有神医吗?你听说过?”上官无才老实回答道:“没听说过。”
又过了三天,丁香小秀又不知掉了多少眼泪,生出了多少忧愁,令狐无德总算来了,总算带来了一些希望。他虽然没有拿到五万两银子,却也带来了一万五千两银子,这也是个巨大的数目啊!尤其是对上官无才家那样的贫贱之家来说,一万五千两纹银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三天不见,丁香小秀似乎又瘦了一圈,令狐无德看得心疼不已,他温柔地问道:“小秀啊,我想我们去河间府买个便宜一点的房子,在府衙所在地,医生的水平也好些,消息也灵通一些,说不定会碰到个专治疑难杂症的江湖郎中也不一定。三凡家条件实在太差,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这么差的生活条件也不利于三凡的生活、治疗、康复。你看行吗?”
丁香小秀道:“一切但凭德哥做主,小秀全听你的。德哥,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小秀一个妇道人家,真不知如何是好啊。”上官无才也附和道:“是啊,德哥,真是多亏了你啊!我上官无才实在太无才,一两银子都搞不出来。”令狐无德假装谦虚,好像一点都不居功自傲似的,连声打着哈哈:“两位休要如此抬举,无德承受不起。我们是好同学好朋友,是好兄弟好姐妹,我出些力是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上午,令狐无德就在河间府主街道上买了一个比较大的房子,上下两层,共有六间,还配有宽敞的厨房、洗澡间和干净的厕所。下午,令狐无德就回到了钱三凡家,钱三凡家穷得叮当响,没什么东西可带去城里用,所以行李也就很少。丁香小秀除了一些衣物也没什么行李,无德和无才两个大男人也没多少东西,他们一行就雇了两辆马车,把钱三凡母子和钱父一家三口当晚就接到了在河间府刚买的房子里。
一晃五年过去了,令狐无德已经三十六岁,钱三凡和上官无才年纪相同,都是二十二岁,丁香小秀比他俩大一岁,二十三岁。丁香小秀的父母开先听说小秀惹下了人命官司,后来又听说她书都不念了,专门退学照顾成了瘫子的男友,一怒之下与丁香小秀断绝了父女母女关系。五年来,他们六个人事实上成了一家人,无德无才和钱父三人外去做帮工,干体力活赚钱,丁香小秀一个人在家照顾三凡母子。变的是岁月对美人容貌的打磨,不变的是美人那高洁美丽的金子般的心灵和对钱三凡纯洁的爱情。看着丁香小秀对钱三凡如此地任劳任怨,如此体贴入微的服侍,令狐无德一度打算放弃对丁香小秀的追求,不忍惊扰玷污这份真诚伟大的爱情!但自私贪婪好色的本性使他很快放弃了他偶然的良心发现,当钱三凡经过五年的治疗和丁香小秀细心的伺候下竟然可以活动左手和说几个单音节的字的时候,他终于等不住、憋不住、忍不住、熬不住了。他怕钱三凡一旦恢复健康,他就彻底得不到丁香小秀了,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个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机会,因为机会错过就错过了。
这年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令狐无德找到上官无才,把他带到一个酒馆,对丁香小秀则谎称再去买些月饼。到酒馆两人坐下,叫了一盘花生米,一个烧鸡,一个牛排,一听啤酒,令狐无德首先说话,他问上官无才:“无才,你德哥我为人如何?”上官无才诚惶诚恐答道:“德哥是个活菩萨,是大神是大佛,是钱三凡的再世父母,是……,”见上官无才吹捧个没完,令狐无德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光拍马屁了,尽整些没用的虚词儿。德哥今天我约你出来,是要请你帮个大忙,”他没把话说完,而是抬起一副马脸,眯起鼠眼望着上官无才。上官无才除了在丁香小秀在场的时候才敢挺起腰杆跟令狐无德说话,其他任何时候都是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地跟令狐无德说话。倒不是令狐无德逼迫他这样,而是他自己发自内心地对他的德哥表示他无比敬仰的方式使然。德哥想做的大事都是他想做而做不成的大事,但是这些大事,他无比伟大而尊敬的德哥都一件不差地做到了。所以,德哥是他的一半天,是他心中的大神,他不仅仅是在表面上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对令狐无德的尊敬崇拜,而且在他心里那种油然而生的对他的德哥的敬意崇拜入脑入心,已经根深蒂固了。如果说丁香小秀是一个女神,那么令狐无德就是一个男神,这两尊大神便是他上官无才的全部天空。
见德哥异样地望着自己,上官无才更加诚惶诚恐,暗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德哥要惩罚他?哦,对了,莫不是三年前我无意中撞见小秀姐洗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