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扶苏躺在地铺上。
朦胧中,她听到窗外有动静。
昨夜,阿离在此就寝。
他们约定隔个三五天,阿离就来这里睡上一晚。
费力地睁开眼,扶苏揉了揉眼睛,抬手遮了下刺眼的光线,缓缓坐起来,抬眼看向窗口。
这是......
鹰?
好大的鹰!
扶苏掀开被子,拖拉着鞋子,走到了窗前。
她想要近距离地看看这个浑身漆黑的大家伙。
那个健硕的家伙,高傲地站在窗前,眯着眼,从眼角的余光轻蔑地看了眼扶苏,似是累了,在眯眼歇息。
扶苏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阿离,这鹰的脖子上,结结实实地绑着一个管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扶苏尝试性地向他伸出手,想要去取下那个管子。
“别动!”
阿离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吓得扶苏猛地一哆嗦,慌忙收回了手。
转头看向阿离,他正坐在床上,抬手轻轻拭了下溢出嘴角的少许唾液。
扶苏暗暗发笑,他睡觉竟然也会流口水。
阿离翻身下床,踱步至窗前,取下黑鹰颈间的东西,一面说道:“这家伙很凶,当心他咬你。”
扶苏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轻轻噘嘴,看着黑鹰,随口问道:“这是你养的鹰吗?”
“不然呢?难道是你养的?”他漫不经心地答道,手下不停地动作,已将那根管子拉开。
阿离打开里面的信件,看完上面的内容,他似乎心情不大好。
“上面写了什么?”扶苏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多嘴问道。
“多问!”阿离烦躁地斥责了一句,自顾自地走到床前,取走了自己的衣裳,神情肃然地走了出去。
看见阿离出了房门,黑鹰转过笨重的身子,扑闪着宽大的翅膀,应是跟着阿离去了。
“奇怪!不看就不看,凶什么凶......”
扶苏一脸冤屈地嘟囔了一句。
午时,上官硕带了人参雪燕等名贵物品,特意为了此前的事,前来道谢。
“家父事务缠身,特命硕备了一点薄礼,希望王爷王妃笑纳!”上官硕彬彬有礼地拱手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上官公子太见外了!”王妃收下礼物,微笑着说道。
王妃挑了一对雪燕,交给苏丽说:“把这雪燕送到明信阁,他们俩不久才圆了房,给他们补补身体......上官公子,其实本妃也没有帮上什么忙,所以该感谢的,是我家阿离。”
“王妃所言极是!”上官硕顿了顿,说,“不如,这雪燕,就由在下送去吧?”
苏丽转头看了王妃一眼,王妃摆手道:“一同去吧!”
上官硕接过雪燕,礼貌地低下头,对苏丽说道:“有劳了。”
他们圆房了?
这一刻,上官硕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上官硕跟着苏丽来到明信阁,便福身退了下去。
阿离正坐在门口看书,瞥见上官硕,他假意没有看见,高声喊道:“扶苏!扶苏!快去给我倒杯茶来!”
“叫我吗?”扶苏正在屋里伸伸胳膊伸伸腿,舒展着身体,听到阿离叫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扶苏从屋里出来,微微蹙眉,站在门口,向阿离问道:“你叫我啊?”
“你聋了吗?叫你那么久都不应?!”阿离起身,随手将书搁在椅子上,不悦地说,“我渴了,要喝水!”
扶苏翻了个白眼,说:“等我一下!”
说完,扶苏转身回到屋里,慌里慌张地亲手斟了一盏茶,双手捧着,小心地端到阿离面前,面带微笑地看他喝茶。
阿离轻轻啜了一小口,很烫。
他舒展开眉头,微微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抬起扶苏的下巴,**地看着她。
他想干什么?
扶苏不安地转动着眼珠,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看上去恩爱有加,上官硕心中暗暗叹气,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微笑道:“在下上官硕,特来感谢公子!”
“上官硕?”
扶苏惊喜地转过头,忽然感受到身旁一股浓重的杀气,连忙收敛了笑意。
阿离随手将茶杯递到扶苏手上,上前一步,看了眼上官硕手上的雪燕,说道:“送完礼就赶紧走吧!不是帮了你,我们就是熟人了。”
“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上官硕知晓,他一定十分在意从前的那些流言蜚语。
“来者都是客,你这暴脾气!当心没朋友!”扶苏走到阿离身边,故意做微嗔状,指责他说。
阿离转身看向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忽然一把将扶苏揽在怀里,低头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的唇眼,柔声说道:“我不想要朋友,只想要你。”
这家伙,想干什么?
扶苏笑了笑,脸红着说道:“相公你真讨厌!这么没羞没躁的!客人还没走呢!”
得意地看着她通红的脸,几番不动声色的挣脱下,阿离终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
上官硕将雪燕交到晓兰手上,故作平静地说道:“那就不打扰了!上官硕这就告辞!”
“等一下!”扶苏忽然叫住他说,“上官硕,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送给翎儿!”
说完,扶苏跑进屋里,从枕下摸出了一个匣子,她把匣子递给上官硕,说道:“看到一个上好的砚台,想着还没送过他什么像样的礼物,于是,就买了下来,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相送。所以,拜托你转送给他。”
“翎儿一定会喜欢的。”上官硕将匣子抱在怀里,黯然神伤地说道,“他也说很喜欢姨娘,说,如果姨娘更天天陪着他,那就好了。”
“......”听了这话,扶苏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鼻子酸的厉害,仿佛翎儿是她自己的孩子一般。
“说完了吗?说完就请回吧!不送。”阿离上前一步,轻轻拉起扶苏的手,柔然将她拥入怀中,对上官硕下了逐客令。
上官硕勉强扯动了下唇角,悻悻地离去。
出了明信阁,上官硕的脑中,不断地回旋着方才的场景。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女人,成为别人的胯下奴,这于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上官硕走了,戏也演完了。
阿离冷漠地丢开扶苏的手,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此时,扶苏已然明白,他是故意的。
故意表现得很恩爱,好让上官硕对她敬而远之。
“我不想要朋友,只想要你。”
那一刻,扶苏只希望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很久以前,他非常自信地以为,他一定不会对这样一个神神叨叨的女人动心。
从她身侧路过时,惊鸿一瞥。
那时,他对自己说,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不安全。
可当她站在他的马前,一通胡言乱语,对上她的眼眸,他不知道为何心脏会跳得那么剧烈。
那种感觉,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后来他才懂得,那便是心动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只有对她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