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点!”
“你凑近些。”
乔厌庭举着蜡烛又进了一步,看着大个儿在棺材里摸着季秋的尸身,他还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季夫人怕是睡不了多久了,你若再磨蹭,咱们俩都得困在这。”
大个儿神色未变,淡淡的道了句,“他们困不住我。”
乔厌庭斜睨他一眼,撇了撇嘴,“你本事大,那你倒是问问季秋,他到底为什么寻死?你让他开口,苏公子不就救出来了么!”
“我问过了,他的确是自尽的。季秋是自杀的,排除了别人谋害他嫁祸给苏公子的可能。”
乔厌庭轻笑道:“兄弟,你说他是自尽的,我不怀疑。但你什么时候问,他又什么时候答了?”
大个儿瞥了他一眼,从棺材里出来,绕过乔厌庭走了,“尸体要比活人诚实的多。”
乔厌庭却在身后问了句,“怎么?原来是经常杀人,所以对尸体很了解?”
话毕,大个儿的身形僵硬住,随即他蹲下身,拿出一个小瓶子给躺在地上的季夫人又闻了闻,“她会睡到明早,你若是想在这给季秋守灵,我就不奉陪了。”
“你去哪儿?”
大个儿迅速的跑了出去,在夜色里消失了踪影。
乔厌庭刚要追上去,却听到院子里有一丝响动,他连忙吹了蜡烛,隐匿行踪。
“刚刚还看见亮光的,怎么这会儿没了?”
“估计都走了,谁会在这儿守着!人都死了,你还怕什么。”
那女人叹了口气,“你不懂,老爷的死没那么简单,咱们还是快走吧。”
“东西都准备好了?银子带了吗?”
女人冷哼一声,“你就惦记那点银子,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当然带的足足的。”
外头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两人已经离开,乔厌亭皱紧眉头看着那一男一女,那是女人挺着个肚子。
这是……季秋的小妾?
永安王府。
索邑瞟了跪在地上的吴占昌,“苏凤翊已经进了刑部大牢?”
“回禀王爷,一切都按照王爷的吩咐,给了最不好的牢房,旁边便是一群疯疯癫癫的囚犯,这次苏凤翊绝对不会舒服。”吴占昌说完,又略显为难的补充道:“只是东宫特意提点了几句,下官不敢用刑。”
“人都进来了,东宫还管的了吗?昨日季秋去告状的时候,东宫还对苏凤翊多有回护,陛下盛怒,今日言官上奏弹劾苏凤翊,你觉得东宫会不卷进去?”
“那王爷的意思是……”
只见索邑怒斥道:“这点事还要本王亲自提醒,也不冤枉你一把年纪才只是个刑部郎中,连个侍郎都没混到。刑部里多的是手段,怎么就非得是皮肉之苦?”
“下官记下了,只是这件事情苏凤翊罪不至死,他毕竟是苏尚书的长子,若是真的下手,只怕以后……只怕以后下官难做呀。”
“这罪名是大是小,岂是你说了算的,那就要看看那些言官怎么说了。季侍郎为官多年,除了那些阴私之外,在朝中广有人缘。他死了,不知多少人会上奏,到时候苏凤翊就不一定是死是活了。”
索邑坐下,点了点桌上的东西,“这些罪证虽然不是苏凤翊的笔迹,但苏凤翊也承认是他交给季秋的,只要抓住了这些,就让言官们使劲的上奏吧!”
吴占昌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抬头瞟了索邑一眼,又压低声音,“只是王爷,那仵作……”
“过段时间悄无声息的寻个由头处理了,留不得。”
次日,天还没亮,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刚关上门回身却吓了一跳,手中的匕首差点挥出去。
“你干什么?是我。”宁流芳皱紧眉头。
大个儿舒了口气,收起抵在宁流芳脖颈前的匕首,“你怎么在我房间?”
宁流芳白了一眼,“你和乔厌亭都一夜未归,我能不着急吗?小乞丐见不到你也不肯睡,到了后半夜实在困的不成了,巧烟才哄着睡下。乔厌亭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没回来?”
大个儿蹙眉,昨夜在季家两人便分开了,“宁姑娘不必担心,乔厌亭的身手了得,轻易没人能伤他,只怕他发现了什么,又去查了。”
“你这边怎么样?”
“今日大概是要混进刑部大牢去,永安王安排了刑部的人,可能……”大个儿皱紧眉头,刀削般消瘦的脸颊有几分担忧,“他们可能会对苏公子用刑。”
“他们敢!”宁流芳气的直哆嗦,“苏公子是尚书长子,朝廷命官,又有太子庇护,怎么能轻易对他用刑,永安王莫不是疯了?”
“刑部多的是下三滥的手段,表面看不出伤痕,却也能让人死去活来。”
宁流芳深吸了口气,思忖片刻,“你不能去!”
“刑部大牢看守严格,即便你混进去了,也不能出手。还是要叫个能出手相救的人才行,否则也是白费。这事儿怕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一间潮湿阴暗的牢房里,稻草堆在地上,掺杂着不知是什么的脏东西。两侧的牢房仅用木栏杆隔着,能看到里头衣不蔽体、疯疯癫癫的犯人。
一束光亮自狭窄的窗子射进来,苏凤瑾负手而立,站在那道光亮底下。
一天一夜了……
“我说刚来的,你别站着了,你都站了一夜了,再下去怕是要累死了。”旁边牢房一个老头子叹了口气,“我刚进来那会儿也是这样,觉得哪里都脏,下不去脚,可现在不也习惯了吗?”
见他不说话,老头子又笑道:“你是被冤枉的吧?”
苏凤瑾看向那老头,却未说话,并非她不想理会,只是嗓子发紧,干的厉害。昨日要了水,那碗里飘着一只飞虫。
“你别看我,进来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我估计你也是。”
“未必。”苏凤瑾沙哑着嗓子笑了,“我未必是冤枉的,兴许真的和我有关。”
老头子愣了一下,“你……哎!你是粗心大意,被人陷害了吧?”
苏凤瑾点点头,这老头子还算聪明,不过她真的不确定是不是陷害,或许季秋就真的那么想不开呢。
“算是吧。”
“你这人可真闷,不过老头子看你年纪轻轻的,一身傲骨,送你句话。”
老头目光囧囧的看着她,“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吃再多苦,都别屈打成招,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