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率军连夜追赶,此时已是天色大亮,士卒疲惫不堪,张俊便下令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不少士兵倒在地上便依偎着睡着了。
一路追赶而来,除了先前斥候来报曾发现大量脚印和一些马粪外,自寅时之后便再没有看到过曹军踪迹,莫非夏侯尚不是走的此处?
不一会儿,一名斥候策马飞奔而来,跑到张俊跟前施礼说道:“启禀大人,小人奔至前方十里处,寻得一村庄,百姓言并未见到有大军经过。”
张俊听后,低头仔细盘算了一番,突然开口说道:“糟糕,此怕是曹军之计。”
这时朱勇上前说道:“大人,莫非曹军欲伏击我军?”
张俊摇头说道:“怕不是伏击我军,而是要夺取睢陵,快,随我赶回睢陵。”士兵们听后叫苦不迭,但也无法,只能起身又跟着张俊顺着原路往睢陵赶去。
睢陵,曹军已经将战斗的痕迹抹去,并且使士兵换了军服,旗帜仍然没有更改,夏侯尚命人将杨必抬来议事。
军医已经给杨必施药后上了夹板,将断腿固定,但此时杨必还不能走路,只能由人抬着上前。
杨必进来后便要挣扎着起身给夏侯尚见礼,夏侯尚急忙按住了杨必,略带歉意的说道:“在下出手不知轻重,伤了杨将军,还望杨将军勿要怪罪。”
杨必哪敢怪罪夏侯尚,此人可是夏侯惇、夏侯渊之侄,这可是曹操嫡系武将,曹操最初起兵反董卓的时候,是受到夏侯家、曹家的支持,就连曹操据说都是夏侯家之子。夏侯尚年纪轻轻,便统率一军,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少将军严重了,在下本欲在淮南之时便投靠曹公,只因被困北山,这才无奈之下投了徐州,少将军若有用到杨必之处,杨必定然万死不辞。”杨必也是聪明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夏侯尚听后笑着说道:“若是杨将军不嫌弃,吾便向主公禀明,杨将军便和李将军一道随我左右,如何?”
杨必听后赶紧点头说道:“在下万分荣幸。”
夏侯尚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如今我已占领睢陵,杨将军在下邳亦有时日,不知杨将军可否对无指点一二。”
杨必听后大喜,这可是立功的机会,想了想之后,杨必说道:“少将军,睢陵之地颇为重要,如今曹公大兵压境,少将军只需守住睢陵,便是大功一件。”
这一点便是杨必不说,夏侯尚也知道睢陵的重要,程昱也交代了自己务必要守住睢陵,尤其是在得知陈登兵败被俘之后,睢陵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杨必看夏侯尚没有开口,知道刚才那些话并没有打动夏侯尚,杨必想了想之后说道:“少将军,如今张俊并不知睢陵失守,不如在下书信一封送予张俊,其必然回兵,那时便可捉住张俊,若张俊被捉,下邳便不足为虑。”
果然,夏侯尚听后立刻两眼放光,笑着说道:“妙,就依杨将军之言。”
睢陵西北,张俊率军奔行一日后又赶至了离睢陵六十里之处,但士兵实在无力行走了,而且已经有掉队的士兵,张俊暗叹,后世军队的每日负重五公里越野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张俊只得命士兵原地休息两个时辰,并让士卒埋锅造饭。张俊坐在一块儿大石上,心里忐忑不安,自己这一次指定是大意了,若是因为如此丢掉了睢陵,那可真是难辞其咎了,睢陵丢失,自军便失去了主动,只能是缩在下邳被动防御了。
张俊越想越觉得气闷,这时一名士兵快速奔来说道:“启禀大人,杨将军命人自睢陵前来送信。”
张俊一听急忙说道:“速速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气喘吁吁跑到张俊跟前,跪下施礼说道:“小人奉两位将军之命前来送信。”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信袋。
张俊一边接过信袋一边问道:“睢陵可有事发生?”
“大人走后,当夜便有曹军前来诈城,但被杨将军识破,只是曹军并未撤去,仍在城西三十里处。”
“有多少人马?”张俊又问。
“约八千人。”
张俊一听,莫非是程昱又派兵前来,张俊打开帛书一看,杨必言夏侯尚和李丰又率军杀来,下邳援兵还未到达,请张俊速速回兵救援,迟则生变。
张俊想了一会儿说道:“汝回去告知杨必,令其紧守城池,等待援军到来,吾这便率军返回。”
“诺”
士兵走后,张俊心里暗自着急,看来夏侯尚还真是为了调动自己,这下城中只有一千多士卒,曹军八千人攻城,只怕城池难保啊,想到此处,张俊对朱勇说道:“速速令士兵起身,继续行军。”
士兵们怨声载道,但张俊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睢陵一定不能出事,待张俊赶到睢陵,天色已晚,好在没有听到曹军攻打睢陵,这说明睢陵尚在。
张俊奔至城下,接着火光看到城上还飘着自军的旗帜,便大声喊道:“速开城门。”狗狗
“来着何人?”城上士兵喊道。
“吾乃张俊,速速开城。”张俊又一次喊道。
“请稍等。”
不一会儿,张俊便看到城头上几十人拥簇着一员武将走至城边,张俊看到正是杨必,杨必也看到了张俊,“大人稍等,吾怕是曹军使诈。”杨必站在城头上大声说道。
张俊点点头,心里颇为赞赏杨必的小心谨慎,看来自己对杨必有些误会了,杨必能拼命守住睢陵,说明杨必没有二心,只是自己这么做也并没有错,小心使得万年船。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张俊长出一口气,自己这一路提心吊胆的,便挥手说道:“进城休整。”
士兵们也是如此,终于可以进城休息了。张俊率军走过吊桥,步入城门,这时张俊看向守门士兵,张俊眼光看去,守门士兵便都避开了张俊的目光,低下头去,手紧紧握住长枪。
正在张俊疑惑之间,便听到朱勇大喊一声说道:“公子快退。”只见朱勇挥着长刀便砍杀了两名守门之兵。
张俊大惊,他不知道朱勇是怎么发现危险的,这时张俊身前的几名守门士兵举起长枪便向张俊刺来。“休伤我家公子”朱勇一声大喝,手中长刀挥出,便磕开了几支长枪。
此时张俊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调转马头大声喊道:“快撤。”
城头之上,杨必听到城门处的声音,赶紧说道:“快放箭。”
顿时,城头上士兵张弓搭箭射向吊桥上和城外的士兵,惨叫声不断响起,不少士兵只顾逃跑,直接便被箭矢射中掉入了护城河中。
城中此时也喊杀声大起,李丰率领两千人从城中杀了出来,他本是在街道两侧埋伏,要伏击张俊,不想张俊识破,便率军杀了出来。
朱勇挥刀不断拍打着箭矢,护着张俊过了护城河,这时东面又传来喊杀之声,正是夏侯尚率领一军从东面截杀而来。
朱勇一看之下,一把扯掉了张俊的披风,而后举刀在张俊战马的屁股上一砍,战马吃痛受惊之下急速向西北奔去。朱勇看张俊离去,便举刀大声喊道:“勿要慌乱,随我杀敌。”
士兵们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听到朱勇的喊声,便举着刀盾冲着夏侯尚所率士卒杀去。这边夏侯尚也不知道张俊逃跑,便和李丰一起将剩余士卒围在了城外。
朱勇此时已是豁出命去,每一刀劈出便使出浑身力气,是以每一刀下去敌军必然身死,他要为张俊逃走争取时间。受到朱勇的感染,身边的士兵们也是奋力杀敌,毕竟是受过高顺训练过的‘陷阵营’士卒,虽然这是后加入的。
夏侯尚骑在马上看着被围在其中的几百人,心里不禁感慨自军到底是淮南降卒,战力太差了,这时夏侯尚看到其中一人挥着长刀,异常骁勇,便问身边一名降卒:“阵中使大刀者乃是何人?”
那名降卒看了看后说道:“回少将军,此人乃是张俊亲兵队长,名唤朱勇,乃是张俊心腹之人。”
夏侯尚听后点点头,心道既然是心腹之人便无法招降,而后夏侯尚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从马袋中提起硬弓,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上,两手发力便张弓瞄着朱勇,但此时夜色颇深,朱勇又在不住移动杀敌,夏侯尚瞄了一会儿也没有松手。
终于,朱勇奋力砍杀一名士兵之后,长刀还未来得及收回,此地火把通亮,夏侯尚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右手一送,长箭‘嗖’一声冲着朱勇疾飞而去。
这边朱勇只听到一阵风声传来,略一扭头,便看到一支长箭冲着自己的脑门便飞了过来,连天赶路再加上奋力杀敌,朱勇此时已是无法再做反应,眼睁睁看着长箭射进了自己的头颅之中。
鲜血顺着脑门便流了下来,朱勇转头望着西北淡然一笑,而后大喝一声便轰然落下马去。几名曹军顺势上来举着长枪对着朱勇便是一阵乱捅。
周围士兵看到朱勇身死,再无心杀敌,开始向外奔逃,可此时已经被包围,哪里逃得出去,不少士兵便跪地投降。
半个时辰之后,杨必被人驾着到了夏侯尚跟前,摇头说道:“启禀少将军,末将已经查看过,并未发现张俊。”
夏侯尚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还是让张俊逃脱了,不过此时已没必要再去计较这些了,毕竟此战已是大胜,不但夺下了睢陵,还给了张俊沉重一击,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出兵追赶了,上次出兵追赶袁术被伏击,结果被曹操恨恨责罚,这让夏侯尚不敢再大意。
“回城。”夏侯尚大举起长枪说道。
张俊脑子乱成一片,一路狂奔,直到战马失蹄倒在了地上,张俊感觉到了疼痛,这才清醒过来,望了望睢陵方向,张俊眼中泪水便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只想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自己太轻敌了,从大破臧霸到设计伏击陈登,自己便有些飘飘然了,以为只要自己小心行事,再加上自己后世学来的东西,便没有将夏侯尚放在眼里,甚至程昱,张俊自己都觉得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可自己最后只落得这么个结局,本来俘获陈登已经很好的把控了下邳战局,可没想到还是被程昱算计,功亏一篑,不但损兵折将,还丢失了睢陵要地。
看到战马已经不行,张俊擦去了泪水,拾起长剑,辨别方向之后往东北走去,只走了不到五里,便遇到了徐盛率领的三千人马,听到张俊兵败之后,徐盛便力主张俊返回下邳,又命人前去送信,勿要使赶去睢陵的援兵中计。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三月初十,曹操率军三万赶至了彭城以西三十里处扎下大营,北面荀攸、于禁率军一万自留县南下,同日抵达彭城以北驻扎,南面程昱、李典亦率军一万五千人北上,抵达彭城以南驻扎,曹军共五万五千人围困彭城。
徐州之战正式全面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