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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泰山大会(1 / 1)

丐帮一行人径向西行,向泰山进发。汪剑通一直未提召开此次大会的用意,但诸长老自已早便猜知,都暗暗代乔峰欢喜。乔峰起初不知,但见了各人瞧向自己的神色,欢欣之中带着打趣,也就知道了,想到此后大任在肩,宏图将展,也不禁热血沸腾。

五月初三黄昏时分,丐帮群豪到了泰安境内。泰安城位于泰山南麓,依山而建,山城一体,“泰安”之名,乃取“国泰民安”之意。到得城外,汪剑通道:“久闻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的名头,且他与本帮徐长老交情不浅。咱们既到泰安,倒是不可不去拜会。”“铁面判官”单正世居山东泰安大东门外,泰安境内人人皆知。当下群豪来到单家庄前,乔峰持了名帖,径去敲门拜会。管家迎了出来,见是丐帮群豪到访,忙即接过名帖,入内通报。

哪知片刻后出来,却道:“我家老爷及五位公子身有要事,外出未归,庄中多为女眷,不便留宿外客。务请各位包涵!包涵!”

众人一听,都感意外。这管家神色微露慌张,显是言不由衷,何况且不论这单正与本帮徐长老的交情,单以丐帮诸首脑亲临到访,那是给了他“铁面判官”多大的面子?便算真的外出未归,纵不留宿,也当奉茶接待。群豪都暗暗有气,吴长风更欲叫骂,汪剑通挥手相止,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便打扰,这就告辞。来得冒昧,还望待贵主人回来,代致歉意。”说罢率众人进城。

众人自投客店,说起此事来都是好生有气,都说这“铁面判官”有名无实,不讲江湖上义气。汪剑通道:“咱们此次帮中聚会,本不欲招请外人,礼数达到了便是,众位兄弟不必太过介意。再者我瞧单家定有难言之事,这才无奈拒客。大家以后别再提起此事,以免传了出去,令单家难堪。”这是帮主发了命令,众人虽都心头不平,自也谁都不敢再说,当下一同称是。

乔峰见师父于此事非但毫不在意,更处处为别人着想,果然是一帮之主的风范,暗想自己接任帮主之后,一言一行便都关乎丐帮的声名,这等宽博仁厚的胸怀自当以师父为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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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天尚未亮,汪剑通、乔峰等人即起行登临泰山,来至泰山顶上的石经谷中。其时另外四分舵人众早于日前陆续到来,集于该谷,并于四周布好了暗卡眼线,此外粮食酒菜,高台桌椅,也都一应齐备。这石经谷一片平广,数亩石场,光洁异常,相传是古代高僧讲经之所,倒是武林英豪聚会的好处所。丐帮此次大会,除了留守总舵及各分舵的弟子之外,其余尽皆到来。一时数千名好汉齐聚谷中,汪剑通、乔峰等人于众丐欢呼声中穿过人丛,走上谷北的高台。汪剑通一挥手,众丐欢呼声立止,各人屏气凝神,静待红日涌现。

泰山日出,向为天下一大绝景。群丐齐望东方,翘首静观。只见山谷间忽吐白云一缕,扶摇直升。良久,东边一片黑暗中隐隐朱霞炫晃,颜色变幻不定,或白或橙,缓缓地血线四映,一喷一耀,转瞬间太阳如一个大赤盘踊跃而出。下面云彩被日光一照,奇丽变幻,白虹蜿蜒。群丐尽皆喝彩。

观日出已毕,群丐向帮主行过参见之礼,便都席地坐下,眼望高台,静候帮主说话。汪剑通站起身来,眼光自左至右的缓缓扫过,朗声说道:“众位兄弟,远来辛苦!咱们今日在此聚会,为的是更立新帮主的大事。本人宣布,由大义分舵舵主乔峰继为下一任帮主,明日端阳节正午,即开设香堂,行办帮主更任大典!”

群丐一听,登时群相愕然。副帮主马大元及吕宋六位长老也均感诧异,乔峰亦大为错愕。本来众人都以为此次大会,只是宣立乔峰为下一任帮主,待其接任,自须待到得授“打狗棒法”之后,那最快也须一两个月;再者帮主更任,那是帮中第一等的大事,总须遍邀江湖同道,齐来观礼,一者示其隆重,二者也不致对江湖同道失了礼数。众人都疑惑不解,一时数千人的谷中雅雀无声。

却不知汪剑通自收到玄慈回信之后,即决定趁此次蓬莱派之事,于泰山宣立乔峰为下一任帮主,但想只宣而不立,玄慈便仍可一力劝阻,他深知这位少林方丈外和内刚,自己又不好过分拂逆其意,是以在仙合庄停留之际,便即定下了这“先斩后奏”之计,待得“木已成舟”,对方自不能再多所劝言。他见众人都怔呆不语,微微一笑,说道:“本来嘛,我帮历来的规矩,如无特殊情由,预任帮主须得学得了‘打狗棒法’,才可接掌大任。而此次蓬莱派之敌非同寻常,咱们自都盼望新帮主甫一继任,便破此大敌,好令我丐帮新帮主一上来,便即声威大张。众位兄弟说是不是哪?”

群丐之中除了总舵及大义分舵人众之外,尚都不知此次蓬莱派遇敌之事。汪剑通当下命溪长老将此事简略说了,笑道:“因此嘛,待咱们的新帮主破了敌人,咱们再遍邀武林同道,于总舵补请大宴,那时把酒纵言,天下英雄俱道我丐帮新主上任,仍是一般的无往而不利,岂不美哉?”

群丐听得是这么回事,都道老帮主思虑周详深远,大声叫起好来。也有些心思细密之人觉得老帮主素来恬淡,并不如何将虚名放在心上,这理由未免与其平素为人不符,但想那自是眷顾新帮主之意,是以也都丝毫不觉有异。汪剑通又笑道:“再有嘛,大伙儿都知道,三年之前,我曾在帮中声言,待得我这徒儿再立下七次大功,便立其为帮主。今年元宵节前后,我这徒儿在太行山下一举击毙了‘河北三英’这三个奸贼,救回了大仁分舵的众位兄弟,那已是他所立的第七个大功了,这次又勇救蓬莱派,力保本帮一大钱源,七功之上,再加一功。我这作师父再不实践诺言,可有点说不过去啦。徒儿忠厚老实,作师父的可也不能老是开他玩笑吧。”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觉得老帮主今日甚是风趣,颇不似平日的端严气派。便在此时,笑声之中忽有个声音说道:“七功是否名副其实,外人不得而知,这第八功能否最终得建,还得瞧瞧‘北乔峰’是否真有能耐!”

这声音尖锐刺耳,震得四下山谷回声不绝,显是说话之人内功深湛。众人一凛之下,齐向声音发处瞧去,只见南面山腰八个人影疾奔上来,一前七后,前面那人身披青衫,后面七人都穿白袍。谷外守望的八名丐帮弟子早已抢前,齐声喝问:“来者何人?快快停步……”但那八人身法奇快,倏地便自身边掠过,跃进谷来。溪宋陈吴四大长老均已抢至谷口,四人横列排开,各挺兵刃拦住。溪长老道:“尊驾何人?八位是那一路的朋友?到此意欲何为?”

前面那人头发全白,满脸皱纹,垂眉斜目,阔鼻厚唇,说不出的猥琐丑陋,但身上的青色长衫样式宽大,颇见潇洒。他微一拱手,嘿嘿笑道:“老夫便是‘金乌大仙’,今日率同青城派七位师侄,前来向丐帮讨教绝艺,顺便讨还一事公道!”

四长老闻言都是一凛。想不到这个一直不肯露面的“金乌大仙”竟于今日前来挑衅,而他说“青城派的七位师侄”,难道这金乌大仙与青城派当真有甚关联?瞧他身后的七人,个个脸上一片木然,有若僵尸,手里都拿一把短锥、一柄小锤,正是青城派的独门兵刃“雷公轰”。四人都知日前青城派掌门司马卫及其七个师弟曾至鲁南,但随即回返,本已确定蓬莱派之事与青城派无关,哪知这七人竟又随着这“金乌大仙”前来,瞧来这七人当是司马卫的七个师弟了。溪长老道:“尊驾和司马卫司马掌门如何称呼?这七位都是司马掌门的师弟么?司马掌门怎地不到?”

那老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夫没空跟你们四个多说,见了你们帮主,自然一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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