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六个标记的地方,吊着一个人。
初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以为重新看到了赵老头,因为他们这样吊着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赵老头已经永远死在了那个石洞里,这里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吊着的模样,和赵老头几乎是一模一样,双手被缚在身后,拴在双踝处的锁链从高处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延伸下来。
这具尸体给人的感觉和赵老头的那一具截然不同,最明显的是这具尸体干枯的很严重,好似全身的水分都已经彻底流失,只剩下一具空壳子一样。
所以一眼看到,这具尸体显然存在的时间更长,在这黑暗幽深的地方,别有一种恐怖的意味。
将这尸体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我只看见在他的嘴巴鼓着,似乎含着一样什么东西在嘴巴里,鼻孔上也用玉塞给塞住了,耳朵也是。
如此看来,这人的七窍都已经彻底被封住了。
看来这尸体是有人特意做出来的,于是我更是尽量远离了一些,不要接触到尸体,既然尸体被这样封闭着,必定是有些蹊跷的。
接着玲珑说:“上面是陪陵人蟒,下面有这东西,庚,你看呢?”
庚说:“那就是了,这完全是长生陵的格局。”
我并没有听说过长生陵,于是玲珑和我继续解释了陪陵人蟒存在的意义。
我只知道陪陵人蟒是一种改变风水的格局,利用特殊的棺材将下葬的人喝剥皮的青蟒葬在一起,再将榕树种上去,从而让榕树和棺材长成一体,将下葬的人封在榕树之中。
可是玲珑说,改变风水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在这青蟒上。
她说青蟒的存在至关重要,这种蟒从喂养到可以使用都是十分讲究的,除了必须用活人来喂食之外,还必须加上一种药引。
这种药引十分神秘,在将活人给蟒蛇吞食之前,会将这种药引给人喝下去,然后再间接进入蟒蛇体内,而这样养出来的蟒,被称之为痋蟒。
下葬之前,要给痋蟒进行最后一次喂食,而这一次药引的量会非常大,大到让痋蟒几乎在剥皮的时候都不会醒过来,甚至之后很长时间都和死去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身体是活的,即便没有了皮,整个身体还是活着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被剥掉皮的痋蟒,在这段时间里会生长出来一些血脉肉线,这些肉线会扎入尸体的七窍当中,下葬的尸体就像是孕妇腹中的婴儿一样不断吸食痋蟒的血液,可是这些血液却并没有被尸体给吸收。
进入尸体的这些痋蟒血液会经过一些转换,然后以尸油的形态从尸体的全身流出来,这些尸油一样的东西就是防止尸体腐烂的最终产物,也是费尽心机最后要得到的东西。
因此,一般榕树下的折扣棺材一般都是棺中棺,在木底棺材的里面,还有一口玉棺或者水晶棺,这些防腐的尸油一样的东西,就沉积在玉棺或者水晶棺中,保持着尸身的不腐。
一般只要没有特别的变故,尸体千万年都不会腐烂。
而至于那条痋蟒,最后会被尸体彻底吸收掉,只剩下一滩同样不腐的活肉。
听玲珑说完,我才知道我看到的关于陪陵人蟒的记载,根本就只是这种下葬格局的一部分而已,听完玲珑的解释,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庚会说这是长生陵的格局了,尸身可以千万年不腐,在古人看来,那是只有巫蛊神力才可以做到的。
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这痋蟒还有陪陵人蟒和这倒吊着的干尸又有什么联系?
玲珑说:“这被吊着的干尸,被称之为痋毒。”
我说:“痋毒?”
玲珑说:“痋毒是痋术的一种,盛行于滇缅一带,与降头和蛊并称为三大邪术,是十分阴毒的一种法子。”
接着玲珑和我说解释说,痋毒是利用痋引进入人或者动物的身体,痋引则是一种毒虫的卵,这种卵进入人体之后,因为人体温度变高,于是便开始在人体内孵化,在成长,接着产卵,再孵化,再成长。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孵化长成的蛪虫会不断蚕食人体的五脏六腑,直到这人的五脏六腑都被吃空为止,中了痋引的人更是被活活折磨致死,最后整具身体都成为蛪虫的巢穴。
在痋引的初期,中了痋术的人会感到口渴,水量会急剧增大,但是无论喝多少水,随着蛪虫的孵化,水分都会急剧流失,而且在短时间内,皮肤就会干枯,最后变成干尸一样的模样,直到坚硬得如同石头一样。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用什么东西将人体的七窍封闭,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虫蛹,里面全都是蛪虫。
所以,滇缅一带制造这种痋毒的时候,会将活人绑结实了,然后强迫其吞下痋引,并封死七窍,再用大锁链吊在阴暗、温度极低的地方,活活闷死。
痋引被活人吞下后就会寄生于体内产卵,只需要大约三到五天的时间,人体中的血肉内脏全成了幼虫的养分,并取而代之填充了进去。由于是在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幼虫,始终保持着冬眠状态,在阴凉的环境中,可以维持千年以上。
而最恶毒的痋毒,是用女人制成的。在野史当中曾经提到过利用痋引使女人感孕产虫卵的事,一定要等到孕妇十月怀胎生产之时,活活把孕妇折磨致死,这样她临死时的恐惧与憎恨,才会通过她的身体,穿进她死时产下的虫卵里,这样才有毒性,这是“痋毒”中很厉害的一种。
讲到这里,那么这个倒吊着的人已经很明显了,因为他就是被人刻意制成痋毒并且放置在这里的,也就是说,他的体内全都是未孵化的虫卵。
那么如此说来的话,赵老头的尸体也是一模一样地吊着,他的尸体也应该是痋毒才对,可是为什么当时我们碰到了他的尸体,并且他的尸体也没有封死七窍,也没有出现干枯的模样,是不是说,虽然是一模一样的情形,可是却并没有被制成痋毒?
一模一样的死法,这里面不可能没有关系。
一时间我们也猜不透这里面的原委,于是也只能先暂时搁置一边。
知道这干尸是痋毒,我们自然不会去碰它,于是将它绕过,继续往前行,在经过这具干尸的时候,庚叮嘱我们说,后面我们各自小心。
到了后面,这样的尸体开始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干尸被这样吊着,而且在每一具尸体下,都有一个陈旧的记号,也不知道这是用来给吊着的尸体定位的,还是怎么着。
为了防止迷路,我们额外做了标记。
在此期间我曾几次听到有一些异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可是上面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细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再往前走了一阵,我们开始怀疑是否该继续走进去,因为越往前,痋毒干尸越来越多,从最先的几丈开外一具,逐渐密集到一米左右就有一具,而且稍不注意,就会撞上去,更何况,在密密麻麻的尸体间行走,本就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更别说,这些哦度还是像定时炸弹一样,碎石都可能置我们于死地的尸体。
因为里面狭窄,我们三个人不得不一个跟着一个往前走,而且尽量走得小心翼翼,不要触碰到尸体,以防尸体坠落或者破裂什么的。
大约走了一阵,我和玲珑齐齐听到庚忽然低喝一声:“谁在那里?”
接着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忽然就看见庚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入了尸体之间,而且很快就没入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当中,而我和玲珑自始至终,什么异常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和玲珑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等打算要追着上去的时候,根本已经没有了庚的踪迹,因为他提着煤油灯,他走后我们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当中,所以我点燃了我带着的这一盏煤油灯,在光亮腾起来的时候,我看见玲珑身后忽然窜过去一个身影,可是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了,因为身边全是尸体,看走眼也是寻常事,于是我告诉自己说别太紧张了,要冷静一些。
我们提着煤油灯往前走,沿途我们边走边做标记,只是已经彻底没有了庚的丝毫踪迹,这里除了干尸本就没有其他东西,所以跟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踪迹来,一时间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是往里面追进去了。
让我和玲珑停下来的,是在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之后,而在空中,还悬着一根微微晃动着的锁链,我和玲珑对视一眼,这是吊着的痋毒干尸不知为何掉下来了。
我和玲珑立刻远离了这具尸体一些,我举起了煤油灯照向尸体,看看封住七窍的东西有没有掉落,或者身体有没有出现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