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爹爹就来慰问晓南了,"你把大郎给丢了还说的过去,怎么把满宝也扔给村长了!不是你生的?"
晓南整理整理满宝的小包裹,马上让春子一块儿扔给村长,"我辛辛苦苦生它出来,这个小东西就和着他白眼狼爹一块儿欺负我,我算看出来了,他李家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种不好和我相克。"
"你说什么气话,快和爹爹把他们接回来。"
晓南不动如钟,"不去,他们俩死哪儿堆哪儿,我算看透了,一大一小都是讨债鬼,我惹不起躲得起。"把小包裹扎好放一边,"李爹爹,你以前不是说给我相亲的吗?我现在就把自己给嫁了,彻底和那个废物一刀两断!"
李爹爹不可置信地看着晓南,"难道你真的像村里传的一样要改嫁?"
"我一个人怎么不能再嫁?"
"你这拖儿带口的,大郎又回来了。难得满宝和大郎亲,这后爹哪儿有亲爹好。"李爹爹苦口婆心地劝着晓南。
"这二婚比一婚好,要是妨碍了我二婚,这满宝我也不要了,就让它和他废物爹过去吧,我都帮它卷好铺盖卷了。"
"你,你怎么这么心狠!"晓南不响,任李爹爹骂着。
春娇正巧赶回来,"怎么李爹爹在啊?""春子,来劝劝晓南,他现在心狠到连自家儿子都不要了!"
春子一脸焦急地看着李爹爹,"爹爹快去,我刚路过村长家,村长那儿都乱成一团了。满宝从早上哭到现在,村长他们喂米汤,一口也不喝。那白眼狼李遇药到现在都喂不进!"
"这怎么是好?"李爹爹看着油盐不进的晓南,到底谁是谁的讨债鬼?李爹爹叹了口气,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得了,"算了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看爹爹不要的满满了!"
待李爹爹走了,春娇把门一关,"晓南,你真把满满扔在村长家了?平时洗澡蓝玉水,没事儿还到梵春睡个午觉什么的,用膳也是用的优质乳汁。好了,现在在村长家要喝喝米汤,洗澡用臭水沟子的水,几个干瘪老头子哄着睡觉。你不兴这么折磨满满的,哭得那个惨哟!"
"别乱说,什么臭水沟子,不就河水吗!不给它点苦头,不长记性!从小当汉奸,长大怎么能学好!我在小家伙心里一点儿威信都没!"晓南把小铺盖卷扔给春娇,"这是换洗肚兜,换洗尿布,和村长说,娃娃的衣服要勤洗!"
第二天,村里一些爷儿不好意思地上门来告状。原来他们几个都是刚刚生了娃娃的,满宝被村长抱着,几家都蹭过饭了。这满宝饭量大,等它喝完了,自家儿子就得米汤了,助人为乐也不能这样无私奉献,都好声劝着晓南别拿娃娃置气,快把满宝接回来吧。晓南慷慨解囊,孩子不要,天天送奶服务可以有,每日一个竹筒,给满宝吃个半饱,让别家娃娃也能有口奶吃。其实是晓南这货自己涨奶涨的不舒服。
到了第七天,村长左等右等,除了看到每日送奶的春子,就是等不到季晓南。撑着个熊猫眼,看着同样撑着个熊猫眼洗着尿片子的老伴儿,老泪纵横。
这时候本来好不容易地在篮筐里睡着的满宝又哇哇大哭起来,在旁边的李遇从榻上起来,咳着嗽,摇摇篮筐,"村长,村长,我儿子怕是又饿了,竹筒也空了。"
村长红着眼,摸不到烟枪,这日子没法过了!
季晓南听说儿子这两天拉得多,正在家里整理尿片子,准备给村长送过去。突然好像听着自家儿子的哭闹,走到院子里,正巧一开门,就见着村长和他夫婆子二人带头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而后面是抱着挎着篮子抱着小白眼狼的老白眼狼。
村长和他夫婆子一进门,晓南仔细一看,真真叫一下子老了十岁。"村长,你怎么来了?"
"晓南,我帮你养了这么多日儿子,你怎么到今天都不闻不问。"
晓南看着大小俩白眼狼,一脸的嫌弃,"这俩是我给村长提前备下的年礼,一个干儿子,一个干孙子,我这儿都送出手了,哪儿有要回来的道理!"
"这哪是年礼,你是嫌我们俩老骨头死的不够快!""村长这是说得什么话,看你这么照顾李遇,我想着您肯定喜欢,这不连他儿子都给你了!"晓南把照顾二字咬地极重。
村夫婆忍不住诉苦,"晓南啊,你做事太不厚道了。你这娃娃日日闹,夜夜闹。看我们俩既要给遇儿请医吃药,伺候他,好好把人伺候地能走了,这不能走的又日日催命,趁着我们还有口气,你就行行好,让这父子回来吧。"
"我,养不起。"
李遇咳着嗽,抱着泪眼婆娑的满宝,"晓南,我已经不吃药了。"
无赖,别给我装可怜。这闹出的响动早就召集了一批闲地发慌的夫婆,晓南看这么副架势着实头大,春娇又去找郑清谈情说爱了,自己势单力薄,孤军奋战。
"这几日着实麻烦了村长,可是这情,晓南领了,这人,晓南要不得。"
村长实在怕了季晓南,"晓南,村长也知道这一小一病给你照顾有困难,村里不是也要响应县里基金会的号召,扶贫嘛,你们家,我觉着可以,就做我们村第一家好了。"堵在院门口的夫婆有点不解,什么是基金会?什么是扶贫?
这时在李遇怀里的满宝看着站在不远的爹爹,再瞅瞅自己的大饭碗子,想念啊!推开李遇的手,不要,不要这个爹了。爹爹,爹爹,满宝以后只听有奶奶的爹爹的话,爹爹不要让满宝卷铺盖离开你!满宝,满宝要回家。满宝在李遇怀里扭着圆滚滚的身体,李遇抱不稳,一下子娃娃掉了下来,虽说还好接住了,满宝却是吓到了,开始不停的打嗝,一个接一个,连村长都给吓到了。
晓南赶忙从老狼手里接过小狼,捏捏满宝屁股,果然是掉肉了。这么多天没抱了,果真是想了。看着儿子涕泪纵横地打着嗝,着实不舍得,抱在怀里亲了口,"村长,我们进屋谈。"
村长见晓南还要满满,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这娃娃要人命啊!"刚进了屋,回到爹爹怀抱的满宝感觉爹爹终于原谅了自个儿,立刻讨赏,猴急地和什么似的,立刻两个小爪子开始解爹爹衣裳,晓南拿着它的小拳头,不让它动,满宝可怜兮兮的在晓南怀里打着嗝,晓南也心疼小了一圈的满宝。在屋里拉了个帘子,自己在帘子这边喂满宝,帘子外坐的是村长,李遇他们。
李遇站在帘子外看着宽衣解带喂奶的晓南,心一下子就软了。
"晓南,你养不起,村里就帮帮你。这样每月从村里的公粮里给你二十斤米,十斤面,五斤油,三斤肉。"
和着,这是让我吃低保了,满宝大口大口地喝着奶,果真就不打嗝了!"这家里几个人身子都不好,还有个小娃娃,三天两头都要请医的,不能一直都用米粮抵债吧。说到底还是银子好!"
"不是说这后山的山地你分一成吗,想着村里也没多大花销,三成!怎么样?"
"这样啊,也行。好歹养娃娃够了。"
看着和村长讨价还价的晓南,李遇心里一阵波涛,这还是以前的阿九吗?思及这几日被阿九赶出来,和满儿一块吃住在了村长家,就觉着这不是阿九,过去的阿九不会这么对自己。
听李爹爹说起,阿九寻死救下来之后蒙神佛保佑,人变得比以前机灵了。因为有了娃娃不下地,吃食什么都跟上去,身子也养好了。经过这半年多的修补,终是出落成现在的模样。加之这生产之后,胎记又落到了满儿的身上,如今这容貌在李遇印象里是无人能及。
若是自己过去对他好点,他或许就不会吃那么多苦,或许就不会如此地想要离自己而去了。
"那大郎呢?"
还没等晓南开口,李遇自己抢先了,"羊圈。"
晓南在帘子后面指着李遇就破口大骂,"你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儿,现在怎么窝囊到睡羊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里面没有羊,今儿我就把羊牵回来!"晓南一急,弄的本来就大口大口喝乃的满宝一下子呛着了,吐了不少奶。帮儿子擦干净,继续骂,"我告诉你,村口土地庙,后山顶上的青山庙,你都能去,何苦要在我这儿和畜生住!"
"有命,才能见阿九和阿九肚里的孩子。"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酷刑,"一次是自己对自己说的,一次是你对我说的。我还活着。"
抱着儿子的手一怔,"行啊,你看见了,死而无憾了,别缠着我!"
"晓南,你就收留了大郎,他改过了!""是啊,晓南,这大郎也改过了!"村夫婆有点看不下去,"晓南,别说我们不讲理,事儿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要不我们让别人进来评评理。"
这算什么,施压吗?因为李遇是弱者,就应该一味保护。看看站地笔挺的李遇,见着喝了几天的药也好歹能跑能跳了,想他如此白眼狼陈世美扫地出门是不是太轻了,起码下放农场,做苦力。自家还没个佣人。看看怀里的满宝,吃了苦头,应该也没胆子叛变了,"我这儿不养闲人,他在这儿要做事的。还是和羊一块儿睡羊圈。"
村长见晓南好歹松了口,总算把包袱又给甩了,正想牵着自家夫婆走,想起了烟枪,"晓南,上次你帮我放的烟枪呢?"
"我听说这抽这玩意儿对肺不好,为了村长你好,劈了烧柴了。""你,你,你!"看着晓南喂好了奶把满宝抱出来,深怕又把孩子给了自个儿,赶紧拉着自家的夫婆走了。
自此,李遇就成了晓南家的二等公民,早上喂羊,挤奶,挑水,中午生火,劈柴,洗尿片,晚上到外边拾草,砍柴,清理羊圈,睡羊圈。羊圈里有了两头活羊一股子羊膻气,李遇倒是在里面睡得安之若素。
一日,木林林坐着马车来了。李遇正在院里劈柴。
木林林敲着门,"季小夫郎,季小夫郎,林林来看你了。"李遇抵着门不让进,哪儿来的小白脸。"季小夫郎怎么不开门啊?我是林林,木林林!"
不开不开,我就不开。李遇拿了桶水朝门外那人泼过去。门外木林林没料想淋了个落汤鸡,以为门内是季晓南,在门外大放厥词,"想不到季小夫郎还是如此豪放,怕是等不及要与我坦诚以见了吧!没事儿,爷儿,湿身了,爷脱,马上要是小夫郎湿身了,爷儿帮你脱。"
李遇沉着个脸,到灶间拿了桶菜油朝木林林泼去。"小夫郎,怎么好端端的给爷儿泼油呢!是嫌爷儿不够滋润吗?"
李遇用打火石起了火,就扔出了门外,继续劈柴去了。少爷身后拴马去的环儿看着木林林头顶掉下个冒火光的东西,大惊,"少爷,跑,快跑。"木林林没听懂,回头看着环儿,直到头发烧起来,才觉着不对。环儿立马用衣服按住,好在油泼偏了,就烧了点头发。"少爷,您身上一股子菜油烟糊味,先去洗了吧。"
木林林摸着自己烧焦的头发,心疼万分,"环儿,莫非生完孩子的夫郎脾气都这么大?""嗯,何况他还要喂奶。"俩人灰头土脸的去河边洗尽菜油。
晓南喂好奶,好像听着院外有人叫自己,整理整理衣服出了门,"白眼狼,刚有人叫我?"李遇继续劈柴,"一个人都没有。"继续不动声色地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