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那阮先生闹离婚,景云娘问阮先生以前的收入,阮先生如实地说收入很少。
“黑主簿,这阮先生现在的月钱是多少?”景云娘问。
“回夫人话,老爷刚给阮先生的月钱提到了一两二钱银子,冬季每月还有黑炭十斤。”黑甲山回答。
“呵呵,你们看啊,这阮先生先前收入不会有这么多吧,现在的阮先生是不是比过去富贵了?是不是前贫贱后富贵?是不是三不出之一?”景云娘得意地说着。
“这,每月一两二钱银子还不能算富贵吧?”慕容老爷替阮先生不平。
景云娘脸色一变,硬声说道:“富不富要看以什么为参照物了,要是人人都和当今的圣上比,谁都不算富人,草民就是要和草民自己比,那阮先生先前是不是很穷,现在这一两二钱银子虽不多,可也比他先前强多了不是?这怎的不算是富贵,怎的不算是前贫贱后富贵?”
“夫人所言极是,我赞同咱夫人的理。”黑大娘也发话了,同时看着黑甲山说:“当家的,你看呢?”
“我没有意见,请老爷和夫人定夺。”黑甲山温温地说。
“这,也确实不好定夺,这阮先生是比先前富裕些了,勉强算起来也是先贫贱后富贵,勉强也算是三不出之一吧!”慕容老爷说。
“这——”阮先生霍地起身,这结局太出意外了,几分钟以前,自己还是胜算在握,几分钟后就扭转乾坤了。他实在是无法面对。
“大人青天啊!夫人青天啊!小民在这厢有礼了。”说着,柳氏起身做了一个万福,她虽没文化,但她不傻,知道今天这官司是夫人帮她打赢的,所以把夫人也叫成了青天。景云娘得意地摆了摆腰,对“青天”这个称呼很是受用。
苦命的阮先生啊!
“小民还有一事相求,望大人做主。”柳氏乘胜追击。
“你说,你坐下说。”慕容老爷示意柳氏坐下说。
“这阮守财多年不与家里钱粮,现在他有固定收入了,能不能把他的收入按月交予民妇保管。”柳氏边坐边说。
“这怎么成呢,我不同意,先前我没给家里钱粮是因为我收入少,现在好些了,我发了月钱自然会给你生活费,你不要这么得寸进尺好不好?”阮先生抗议道。
“请大人做主。”柳氏很坚持。
“这,你看,每月给你五钱银子如何?”慕容老爷问道。
“嗯,是不是少了点啊,还有那冬天的黑炭呢?”柳氏丝毫不让。
“这么着,阮先生在造甲是管吃管住的,每三年还给做一件棉衣,也花不着什么钱,每月就给柳氏一两银子吧,阮先生自己留二钱银子也够花了,冬季的黑炭就留着阮先生暖手吧。老爷,你看这样行不?”景云娘说。
“夫人所言有道理,阮先生,男人挣钱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舍不得的,柳氏也不容易。你同意每月给柳氏一两银子吗?”慕容老爷说。
“老爷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自认倒楣就是了。”阮先生是节节败退。
“那柳氏同意吗?”慕容老爷问柳氏,见柳氏点头后,又说:“你每个月的月初,到造甲找账房苏先生,去领阮先生的一两月钱,直到阮先生离开这里为止。”
“多谢青天大老爷。”柳氏心满意足。
“阮先生,放你七天假,你陪柳氏回家看看孩子们吧,顺便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吧。柳氏远道而来,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明日再启程回府吧。”慕容大人又安排了一下。“黑总管,去带柳氏回阮先生的房间吧。”
“是。”黑甲山说完就带着柳氏出去了。
阮先生觉着没趣,低头,转身,也随黑总管出去了。慕容老爷解散了众人,和景云娘回屋去了,那景云娘起身时,轻抚了一下发端的翡翠,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就是见不得女人受屈。”
在回去的路上,黑宝鉴直起了腰杆,说:“和师娘比起来,我们家玉璜可算是大家闺秀。”痞儿说:“不知阮先生如何娶得这等泼妇?”“当初她可温柔着呢。”痞儿和宝鉴一回头,见阮先生在身后站着,二人吃惊不小。三人遂一同走下去。阮先生自知面子扫地,便语重心长地对两个孩子说:“孩子们,你们将来找老婆……”话还没说完,痞儿嘴快接着说:“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一定要找处女……”“不,不,不,那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定不能找个力气比你们大的女人,否则,真是没有理可讲啊。”先生说完,快步走了。痞儿和宝鉴相视一见,痞儿问宝鉴:“为什么先生以前吹牛他在家有多厉害呢?”宝鉴说:“痞贤弟,这你有所不知了,这个人啊,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爱吹嘘什么。没有文化的爱卖弄知识,混的不好的爱吹牛自己神通广大,长得不咋地人就爱吹自己多招人迷,一知半解的人最爱冒充行家里手,这在江湖上都屡见不鲜了。”痞儿又问:“啥叫‘驴不新鲜了?”宝鉴笑道:“屡见不鲜是指常常见到不觉得奇怪的意思,这个屡是尸字头下面放一个娄字,是‘多次’的意思,不是驴子的驴。”痞儿“哦”了一声,又问:“为啥我娘说什么,我爹都同意呢?”宝鉴长叹一口气说:“唉,咱造甲的风气就是怕老婆啊!不止是老爷,连我爹他们都是。”痞儿说:“那现在来的阮先生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