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白乃璐要严惩景宝琛时,一个粗粗壮壮的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指着景宝琛大声说:“景宝琛,还钱。”
大家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男子,不知道他是谁。
景宝琛一拍屁股,跳起来说:“朱三十,我不就欠你点银子吗,我又没说不还,你看你,还跑到我亲戚家来要账”
“你说的倒好听,那你还钱给我啊。我都找了你几天了,没想到你躲在了造甲,这下被我逮到了吧!”
“啊呸,你说话注意点用词,什么叫我躲在造甲,是我爹把我强行送到这里来学习的,才不是为了躲你,想我堂堂庄墓县令的大公子,哪会欠你那三瓜俩枣。”
“什么三瓜俩枣,连本带利整整二十两银子呢!快还钱,还钱。”
“连本带利这么多了?”
“那你讲呢!”
“你吼什么吼?吼什么吼?不就欠你点钱吗?不就欠你点钱吗?你咋呼啥?”
“我不咋呼了,你还我钱。”
“我,没钱。”
“没钱你还这么大声,找打啊!”说着朱三十左手抓着景宝琛的衣领,右手挥起了拳头。景宝琛双手抓住朱三十的左手,把脸一扭,眼睛一闭,等着扛打。
痞儿和伙伴们怕景宝琛吃亏,见势赶紧围了上来。
等了一会儿,拳头还没落下来,景宝琛慢慢睁开眼睛,一看,是白乃璐抓住了朱三十的手。
一见有强人帮自己,景宝琛胆子大了起来,松开朱三十的手说:“我今天就是没钱,你还能把我怎么者?”
“你这个无赖,流氓,你今天不还我钱你试试看。”
“你威胁我就是喽,你敢威胁我,你不知道这是我姑父家吗?你敢在我姑父的地盘对我撒野,你是不是脑袋锈掉了?”
“不管在哪儿,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是你姑父来了也不能不讲理。”
白乃璐拉开朱三十说:“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要在我的武术课上争论,有什么事下课再说。你,景宝琛,刚才你没完成规定训练,罚蹲一个时辰马步。”
“得令也。”景宝琛看在白教头帮自己挡债主的份上,爽快地答应了。
朱三十从刚才白教头的手劲上就知道这是一个高手,自己不能在这里把景宝琛怎么样,就恨恨地站在场外等候。
景宝琛不怕朱三十的等候,因为他的姑父是慕容望军。
果然,在训练结束之前,慕容望军和景云娘就出现在了怀德堂。朱三十不认识他们,但从他们来的气势上看出,这两人和景宝琛有关系。
慕容望军夫妇来到景宝琛面前,听景宝琛指天指地的说些什么。然后,慕容望军夫妇又来到朱三十面前。
慕容望军问:“你就是朱三十?”
“正是。”
“你就是赌场上那个放高利贷的?
“嗯。他,景宝琛借我钱,我今儿就是来要账的。”
“唔,你的利息很高啊。”
“利息是我们事先就商量好的,他若是嫌高可以不借的,他借了说明他是认可的,我没有欺瞒、讹诈,这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
“二两银子日息二百钱,你认为你这利息合理吗?”
“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也不容易,这好赌的人大都不讲脸,我们时常能碰到赖账不还,跑掉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提高利息,根本没法应付这种高风险,我们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朱三十摇摇头。
“我就是造甲的父母官,慕容望军。”
“哦,说白了,你不就是景宝琛的姑父吗?怎么着?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是父母官也不能帮他赖账的,我不怕你。”
“我说了要帮他了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造甲的父母官,就有义务维持造甲的公平,稳定。像你那种骇人的高利贷在我们造甲是行不通的,我不会让这种现象在造甲出现,漫延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还说你不是来帮他赖账的。”
“你不要急,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在造甲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不会偏袒宝琛的。他不是欠你二两银子吗?我帮他还。”
“那利息呢?”
“说了你不要急,听我说完,借钱是要有利息的,但是不能这么高。我们就按这市面上的最高利息,我再给你翻番,算是五百钱,你看如何?”
“啊,这不就等于没利息吗?我这么些日子不是白忙了吗?”
“二两银子就借了三个月,五百钱的利息已经不能算少了。你为何要这么贪心?像这种伤天害理的钱还是少挣一些比较好,我们做事要给自己和下一代积德的。”
“哼!你少吓唬我了,我从不信什么阴司报应的。好猫不留种,我连孩子都不生,我这辈子就过好我自己就行了,其他什么我都不管的。今儿这利息少一分都不行。”
“那也不可能按你说的利息算,我们商量一下,你想一个你我都能接受的数字,说说看。”
“嗯。既然你这个公家人都说话了,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八折,连本带利算你十六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我认为这个数字还欠合理,你的要价还是太高,这么着,我除了二两银子的本钱,再给你二两银子的利息,这样,二两银子你放了三个月,翻了一番,如何?”
“不干。”
“你要是不要我就不管他的事儿了,你自己问他要钱去,据我所知,他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外面除了你,他还欠有其他人的钱,其中不少也是高利贷。你的利息再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收回来,又有什么意义?不如趁早拿了这笔钱,再去放债,钱生钱,还可获利多一些。”
“……”
“你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喏,四两银子,给你,借条,拿来。”
朱三十机械似的接钱,还借条。
慕容望军接过借条,看了看,确实后,就当着朱三十的面把借条撕了。然后就和景云娘转身走了,猛然,他想起来什么?又转回身对朱三十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他还赌帐了,你要是还借钱给他,就是你自找的了,我不会再过问这样的事了。还有,你那高利贷不许在造甲放,否则,我将严惩不怠。”说完和景云娘又来到景宝琛跟前,教训了宝琛几句,就走了。
朱三十拿着钱站在那里,心里郁闷之极,想自己好不容易寻到造甲来,结果就要来这么一点点钱,真是太不甘了。
这时,武术课下课了。景宝琛来到朱三十面前,把手一摊说:“朱哥,你再借我几两银子,如何?”
朱三十吃惊地看着景宝琛,心想这孩子怎么还敢来找自己借钱:“你还敢来找我借钱?你就不怕你家人知道?你知道我是只放高利贷的,你有钱还吗?”
“你也看到了,就是我没钱还,我的家人,亲戚都是有钱还的主。你还怕什么?”
“哼,这回,四两银子,每日的利息是五百钱,你还要找一个保人才行。”
景宝琛看看周围,一把拉着痞儿说:“大表哥,你给我做保人。”
“嗯?什么叫‘保人’?”
“‘保人’就是保证我没有危险的意思。”
“哦,那行,我给你做保。”
朱三十看看这景宝琛,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宝鉴看不下去了,说:“痞儿,做保人的意思是,如果他景宝琛还不上钱时,你要帮他还的。”
“啊?那我不能给你做保了。”
“哎呀大表哥,我家里确有点急事,急需借四两银子,三天后就还,你就给我做一下保人好不?求求你了。”
痞儿觉得这表弟第一次跟自己张口,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再说他又是帮家里借的,更没理由不支持他。想着自己还有些体己钱,实在不行自己也能把钱还上,就点头答应了。
景宝琛一见这傻表哥这么好骗,开心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大表哥,亲人到底是亲人,关键时候真是帮忙啊。”
痞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景宝琛借到钱的当天晚上,就没有回造甲,第二天上午才匆匆赶回造甲书院,趴在桌上睡了一上午。阮先生因为他是表少爷,不好去管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下午,景宝琛连怀德堂都没有去,直接就逃学了。
第三天,景宝琛中午来到念德堂吃过饭就走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宝鉴对痞儿说:“糟了,他怕是又去赌钱了,他借的钱肯定是他的赌本,你这下有麻烦了。”
痞儿撇撇嘴说:“谁叫他是我表弟呢,就这一次,我认了。”
白乃路见景宝琛几天都没来上课,就问宝鉴,他是不是回家了。宝鉴支吾着说不知道,白乃路见此,就向慕容望军告知了此事。慕容望军一听,知道这孩子准没干好事,就派人到处去寻他。
要找景宝琛的不止慕容望军,还有一个人也在着急忙活地找他,那就是朱三十。三天到了,他怕重蹈上次的覆辙,就第一时间要债,没找到景宝琛,自然就找到了痞儿。痞儿不想让慕容老爷知道此事,就赶紧连本带利还给了朱三十五两五钱银子,还差点忘了要回欠条,幸亏宝鉴机灵,把借条给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