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以后自己醒醒目目做事,本座看你也是个聪敏的孩子,勤加修习,晋升还是有可期。”
“是!”菥蓂星官起身。
“这夜色,看似快要起风了。”
“昨夜已有些化雪,所以转凉了,大人要注意天凉添衣。”
“嗯。”她点个头,像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跟他攀谈:“菥蓂,你知道,天生仙胎与飞升的仙有何不同吗?”
菥蓂星官思忖一会儿:“小人闻听飞升的仙,有几世修炼的地仙,有因得到神仙点化的散仙,还有坐地飞升的游仙;而天生仙胎的仙,是真正的神。”
“神,神的规则,你可知,又有何不同?”
“神仙守天规戒律,是天界用来管束众仙的法则;而真正的神,是创造规则的人。”
她听着,唇角的笑容渐渐的淡去,你看,连一个小星官,都知道神仙,才是创造规则的人。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不知怎的听在耳中却忽的觉得讽刺。
创造规则的是神,想要修改规则的,也是神;他们改来改去,究竟是对的多,还是错的多呢?
文珠祭司仰望着海光的晦暗星辰,在深邃的夜里,只有孤独能肆无忌惮地追逐着光梦游,连一点点的期许,都觉得像是偷来的希冀。
“你知道神在创世初始,有想过,人分三六九等,六道三牲有轮回吗?你知道,若是仙,想与神结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来自证,去获得神的认可吗?”
菥蓂星官想了想,这个,应是不分的吧?她遂摇摇头。
文珠祭司又接着说:“阶级的制度,从无到有;圣贤有书无规矩不成方圆;又是否,有了规矩,才有了秩序,秩序又是否平等呢。可,究竟又有什么能够真正的平等。”她拖着腮帮,这个课题,或许在她闲暇无聊的时候,可以再考究个几百年,把它给细细琢磨出一本书来。
“佛曰前世罪今世偿,而前世孽今世罪;佛又有云,前世起的因今世结的果……好不容易得了飞升的缘,却还要再尝尽苦头,方能修成正果;走来的一路,又有多么的不易,又是否真的值得。”
菥蓂星官没有接茬,文珠祭司又喃喃着一些,深奥的辞藻,自问自答的旁若无人;菥蓂星官便默默候在原地。
过了会儿,菥蓂星官提心道:“大人,燃香还有两盏茶功夫,您该动身昭河殿了。”
她回过神来,“时间啊,总是过得这般快,眨眼就百年千年的过。”
“大人……”菥蓂眼眶悄悄的湿濡,咬着牙忍住。
“小人会一直等您回归的那日,坚持到您回归那日。还有羿君,羿君也会等您的!”
文珠祭司的脸色稍变。
菥蓂星官自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抿唇不敢再说下去。
她勾勾嘴角一笑:“你倒是安慰起我来,你提醒了本座,这宫里上上下下,还有个惦记我的人。”
“小人是您的省时星官,自然是要时刻惦记着主子的。”
她幽幽站起身,凋落在她肩头的雪花飘落到地面,融化到地里,剩下一个肉眼可见的水印子,那来过的痕迹,都是它存在过的证明。
“也罢,本就是牵扯在星轨里的缘,或许有缘无份,就是最好的答案。”
怎么不想想,独留一人在世上,不管是他救她,还是她救他,不是一样心如刀割。
那一张俊俏的脸,一晃而过。
她微弱地呼出一口冷气:这一生至少会有一个,奋不顾身去捉住的人,而不是,孤独的妄念。
文珠祭司举步向殿外的方向走去,“你退下吧。”
“是。”
菥蓂星官遥遥望着她的背影,疏离淡漠,却不愿意靠近身旁的人,也不愿意身旁的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