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玉遥去冒险。留下他接应,自己推门而入。
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黑暗,玉遥连呼吸都是轻的,似乎自从到了边域这个破地方,他们就灾祸不断,若是这次能全身而退,他愿意一辈子待在霾山之巅。
黑暗,对于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内力的人都不足为惧。可是这次却是例外,不知道白鹤用了何种法术,便是掏出东海的鲛珠也没有用,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色,甚至连方向都分辨不出。
靠着感觉往前走,每一步缓慢而小心。
“阿逸?”
手指触碰到一个温润的身躯,他就坐在床边,似乎正在等她。
摸索着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怎么不说话?”
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眼睛刺痛,下意识眨了一下,恢复清明之时正对上他的眼睛,确切来说,是桑黎,那张在记忆中永垂不朽的面容上,冰冷一片。
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交握的手因此分开。
利刃与剑鞘的摩擦声微微刺耳,下一刻那把黑色纹饰宝剑便直指身前。
“你”
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利剑刺穿胸膛,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便如他的性子一般。
刺痛袭来,身子只能靠着还留在身体中的一半剑身支撑。
惊痛、错愕、不可置信,各种复杂情感随着源源不断的心头血一起涌了出来。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似乎许久之前就出现过一次,深深植根在自己身体的某一处。
“待一切尘埃落定,你要抬着五彩祥云编成的轿子来接我回去。”
是谁在说话。
眼前出现一个宽广奢华的大堂,入目尽是红色,大小各异的喜字在空中漂浮。桑黎突然消失,便是连胸口的血窟窿也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大红喜服。手里握着红绸,另一端的人,却是司溟。
如万花筒一半,场景再变。
是那片不时出现在梦中的桃花林,树下两人的面貌这次终于得以看清,正是她与桑黎。
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再度在眼前上演,看着自己缓缓倒下的身躯,张了张嘴巴,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嘶哑声。
那双掺杂着各种情感的眼眸不停在眼前闪现,像是一把打开尘封之门的钥匙。一万年的记忆齐齐涌进脑袋中。
最后一幕,是我与左冷掉入深潭。
抑制不住的血气上涌,有猩红从嘴角溢出。宛若一道流不尽的溪水,很快,铺展在地上的裙摆便被鲜血染红。
睁开眼睛,整个房间的构造清晰展现在眼前,桌案上不知何时燃起两根蜡烛。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两道忽明忽暗的身影。
拍掌声响起,白鹤的身影渐渐显现。
“你是第一个从结魂灯走出之人,无愧当年一宫之主的尊荣。”
“我在老君殿里摆弄这些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破魂阵,结魂灯。你不会真的以为靠这些东西就能将我制住,这么天真,看来你这几千年是白活了。”
“看来你已经全都记起。那也应该清楚,现在你的未必是我的对手。”
嘴角又有血丝溢出,无甚在意的轻轻抹掉。撑在地上的一只手微微颤抖,被宽大的衣袖很好的掩饰过去,天知道刚刚那句话耗费了我多大的气力。看向另外一道动也不动的身影。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以为你很精明。最起码什么人改动,什么人不该惹。你自己拿捏的很清楚。”
“只是施了定身术,也是处于保护的目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承受不了所看到的东西,狂性大发,殃及池鱼。”
“少废话,说吧,费尽心思将我引到这里,究竟有何打算?又或者,你要如何才会放他平安归去。”
“简单,我要你跟我回天庭,在诸神面前认罪伏法,这本是你万年之前便该做的。”
“福姬应该应该不是这样交代你的吧?”
到了天庭,司溟当年为救我违反天规之事便会被曝露出来,福姬好不容易才坐上那个位置,怎可能会自寻死路。
“如果猜的不错,她给你的命令该是,立即诛杀。”
“不错,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要诛杀的不止是你一人。还有他。”
白鹤指了指一动不动的苏逸,眼里透着志在必得,“所以,你这样做不止是在帮我,也是在救他的命。可以说天后对他的忌讳更甚与你,就算我不动手,还会有其他人。只有彻底将她拉下马,苏逸才可能获得真正的安全,你我都知道,他在这个尘世中的使命,壮志未酬,怎可送命枉死,这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每一句话都说的在情在理。可是他不知道,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同他一样,为了一己之私落井下石。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向那个人下手。”
白鹤笑的张狂:“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统领者,只是有的时候未免太碍事了一些。”
“怎么样,想好没有。容我提醒你,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退。”
手中拂尘一挥,拔地而起十多根莹黄细柱,将我团团围困在中间。
其实何必如此大手笔,此时的我便是连一根最普通的绳子都挣脱不开。
“你的伤很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时间修养一番,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哦,对了,不要指望墙头上那根竹子,谁知道他现在被大风刮去了哪里。”
留下两句足以令人气吐血的笑言,他带着苏逸推门而出。
就在刚才,我看到苏逸递来的眼神,有责备、有担忧、有安抚,最终统统转化为两个字:等我。
其实就在我同白鹤交谈之间,他一直试图向我传递消息。只是刚刚从那场噩梦中挣脱出来,暂时不想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一万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还是恨
不经意提及往事,触发了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
血丝滴落在手背上,忍下骂人的冲动,嫌弃的甩了甩。
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么多血,怎么吐都吐不完,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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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心无旁骛,唯一的念头就是什么时候给送饭,只是不知,西域的吃食自己吃不吃的惯。
等了好半天,天都大亮,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才想起来,白鹤那个家伙是知道自己不用吃东西的,自然不会派人来送早餐。
忍了许久,那句噎在喉咙的话终于骂了出来。
便当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一个身着西域侍卫服侍的人提着食盒进来。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是这样微小的震动,也能咳出血来。边咳边笑:“你这身装扮,可真搞笑。”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半跪在我面前,眉头紧皱着帮我抹去嘴角的血痕,看着我浑身狼狈的暗红色。
“没关系吗?”
“死不了。”
他直起身,抽出殇离剑,轻轻敲了敲我身边的金色细柱。察觉到要想劈开它们得费不少功夫。便将食盒里面的吃食递进去。
“你先吃着,补充些力气。”
食材处理的虽然粗糙了一些,味道问起来倒是不错,只看着便觉得身上的精力充沛起来。
我坐在里面一口接一口吃着,苏逸在外面一下一下卖力砍着,配上他一身粗犷的装扮出奇的合适。
和着鲜血咽下口中的食物,努力表现出津津有味。
“你这么大声,就不怕引来人。”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过来,白鹤被王后缠住,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西域的王后,漂亮吗?”
“你还是失忆时的模样看起来比较顺眼。”
将残渣丢在一边,拍拍手站起身,然后,大大方方,入如无物般走了出去。
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再看看完好无损的柱子,苏逸怔在原地。
“忘了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摆弄出来的东西,倒是被他当作了宝贝。”
这些瑕疵品都被我丢在老君殿的西南角,看来是被老君收了起来,整个仙界,怕只有那个被我欺负惯了的老头儿还记挂着我。
足矣。
“白鹤正朝着这边来,快走。”
两个比废人好不到哪去的人,自然不会是对手。
还未出得这处宫殿,便被白鹤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我来应付他们,你找机会先走。”
同样一句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成为她的负担,苏逸每次都会见机行事。只是这一次,看着阳光下那张愈发苍白的面容,让他不禁想起从前在慑天洞中看到的景象,会不会就在他先撤退的这段时间,她会如那次一般,渐渐消失。
“怎么还不走?”
“我有殇离剑在手。”
顾不得多言,白鹤加入打斗,直直冲着二人而来。
“看来我刚刚那番话你没有听进去分毫,那就莫怪本道不念旧情。”
自己的身体自己再清楚,冲破结魂灯之时藏在身体深处的力量几乎都被耗尽,便若回光返照般硬撑而已,对付一些虾兵蟹将勉强可以,白鹤,无疑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