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斯河湍急的水流滋养了沿途的无数生灵,哪怕是冷寂的冬日,仍然听得到尼尔斯河拍打河中岩石的声音,尼尔斯河的水面仿佛割裂了两个世界。水面上是沉寂着的混乱之领,水下是随着河水欢快流动着的生命,他们一如这河水,从不滞留,不知疲倦。
向前走,入眼几条溪水,相比大河有些孱弱,可以看到溪水潺潺之上,覆着些许浮冰,好像再过一夜这溪流便会冻结,然而奥德拉已经数次走过这条路,从不见它们彻底被冰雪覆盖。
大抵是大河的生命力带动了小溪,不住的流淌。但如若这班大河的生命力由源自那里呢?
源自山的高耸吗?但尼尔斯河是有山峰阻着的,奥德拉知道,流经混乱之领前尼尔斯河首先要跨越矮人山脉。那么是谁给它越过高山的力量呢?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这与冬日沉寂气氛格格不入的尼尔斯河,奥德拉的思绪突然飘回了莱茵湖畔,飘回了那一切开始之地。飘回了那群给他梦想的生灵身上,利齿鱼,科沃特羚牛……在他们身上奥德拉看到了人族崛起的希望,制订了团结的战略,然而今天再次想起,奥德拉发现了他们强大背后的软弱。
科沃特羚牛也好,利齿鱼也罢,他们的团结都是有限度的,一个区域内,总要有数个乃至十数个集体,整个莱茵湖的利齿鱼不会去进攻同一个对手,各自处于自己的集体中,一族的力量无法达到饱和状态。
奥德拉仿佛看到了人族强大后的结局,就这样战斗不断的攻伐一个又一个部落,直到混乱之领外围充满了人族的子民,然后就是分裂的开始,就算自己有生之年人族可以延续,那么自己逝去之后呢?
一个分崩离析的族群该何去何从?又何谈崛起?想到这里奥德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同于自己对敌方死去战士们的惋惜,现在的问题关乎人族存亡。
如何能让人族像面前的尼尔斯河一般,绵延千里,生机盎然呢?行走着,思考着,苦恼着,奥德拉的路为一棵倒下的树木阻隔。
这是一颗倾斜着生长且根部腐朽的树,大概夏日为蛀虫所害,冬日的大雪又成为将它压断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倒在那里阻断了一条溪水的潺潺声,也造就了奥德拉行走至今所见的唯一冰结的溪水。甚至临近这颗树的遗骸的河水也有被冰冻的趋势。
树的遗骸阻了水的流动,仿佛也阻了生命的传递,让那片连接溪水的水域,生机不在。
或许这便是尼尔斯河不断涌动的缘由,无数溪流汇入其中传递了奔流的力量,而包容了溪流力量的尼尔斯河,通过这股力量反过来带动这些溪流,使他们不至于冻结。
莱茵湖畔大概也不惧冬日的严寒吧!奥德拉如此想着,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于是又他开始起身踱步,人族是否也如一条河流一般,那么利齿鱼,科沃特羚牛为何……
猛然间,奥德拉的困惑得以解开了,包容无数溪流,包容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无数,利齿鱼也好,科沃特羚牛也罢,包括现在的人族,都只是在聚拢自己的族人而已,就好像一条溪水寻觅另一条溪水,终究只有两个源头,汇不成汪洋大海。
便观百族,其中兽族,精灵族,矮人族三族占据了整个大陆超过四分之三的领土,原因为何呢?就在部落的数量,兽族在三族之中最为落后,连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却为三大帝国中版图最大的帝国。
究其原因就在其无以伦比的部落数量,兽族中大小部落上百,大多部落间完全找不到外貌的相同点,甚至各部落之间无法通婚,因为审美上都有着巨大的差异,但是这些各异的部落以各自独特的技能,组成了近乎没有缺陷的兽族风暴军团。
于是兽人帝国屹立千年,雄据大陆,纵然发展缓慢,但依旧无人可敌。
精灵族,矮人族纵然未如兽人一般部落林立,也是诸多部落,优势互补才得以建国,人族若想建国,包容的不只是自己部落的本族,还有其余的部落。人族帝国需要他们的力量,这种歼灭式的战斗决定不能在进行下去!
想通了关窍,奥德拉突然觉得轻松,甚至有些庆幸,混乱之领并不缺少部落,而人族的战争也刚刚起步,一切都来得及。
变革从这一刻开始。
奥德拉回到了族长的营帐,调集了人族最充沛的物资——粮食,不过这次不再是交易,而是赠予,冬天一直不被混乱之领的百族看好,很多部落在过冬时节是会有所牺牲的。
当然送是要有送的方法,人族骑兵全体出动,步兵在粮车后方压上,令沿途部落的目光有着从惊恐到惊喜的变化,这是攻心之计,吞并帝拉格族后,人族的版图占据了混乱之领外围近二十分之一,对于部落林立,数量近百的混乱之领外围,已经是无甚多敌手的大部落了,这样恩威并施的手法,无疑为人族之后的收编计划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已经与奥德拉结盟的各族,在奥德拉盛情邀请之下,已经开始与人族队伍一同训练了,从军阵排布到兵种的协调,奥德拉相信这样的举动会加强各族战士对彼此的信任与默契。
混乱之领的下一个日出,有这样一个部落开始变得与众不同。
目光回到王都,那位同阿克拉那一同完成千连胜的女精灵被一位伯爵看中,选为了护卫,异族是无法获得兽人国的贵族头衔的,只能作为自由民,但可以被贵族征召。
女精灵很是认命的接受了征召,但在像伯爵行礼时,没人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角斗场的观众席中同样带着笑意的伊泽瑞尔满意的点头,看着下午即将上演的大战,眼中笑意越发浓郁,只见下午的战斗人员中,赫然出现了三只精灵,他们从那里来呢?恐怕只有伊泽瑞尔知道了……
暗潮在王都的地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