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又一次被轻轻敲响,跟着江雪婍推开了门,俏生生站在门口却不进屋,只脆声道:“沈教授,会议结束了。?中?文 w?w?w.于处长让我通知你到楼下汇合,准备去川江监狱实地侦查。”美目一斜,扫了一眼祝御,欲言又止,转身匆匆离去。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祝御小声道:“看到了没?这个女警察,尤其别让她知道的太多,时刻防着点!”
沈子哲很不解,讶异道:“于处长和我介绍过江警官,她不也是你的助手之一吗?”
“哼!”祝御撇了撇嘴:“你看她刚才那样的表现,像把自己摆在助手的位置上吗?一个汇合通知居然都绕过了我,单单告诉了你,当我是空气嘛!这样的态度,还当个屁的助手!”
“呵呵。”沈子哲摇头笑道:“我早就看出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好像对你很不满似的。”想了想又道:“祝大哥,不是我多嘴,你们之间要是存在什么矛盾和不快,最好能早点解决掉。如果带着这种情绪投入工作,于处长知道一定很不满意,他强调最多的就是团队间的协作和默契,我担心以后会误事。”
祝御摇头苦笑,叹道:“解决掉?嗯……其实从表面上看,我们的矛盾早就解决了,只不过嘛……哎,该怎么说呢。你知道油是油、水是水吧?这两样液体本身都没什么问题,可偏偏就是不能融合到一起。这是造物主一早就设定好的了,再怎么强加外力也无济于事!我和这位美女警花搞不好就是八字不合、五行相克,注定‘天生鲁沛,各怀不仁’,没办法,没办法啊!”
沈子哲笑道:“把两个人的八字摆在一起比较,不是取名字用就是拈算婚配……祝大哥还是别算下去了,不然再套出一段姻缘来,恐怕你可吃不消,哈哈!”
祝御哈哈大笑:“这位警花既傲娇又执拗,泼辣着呢,跟谁套出姻缘都好,肯定不是我的菜……哈哈,走吧!”两个人走出会客室,一路有说有笑的下楼。与会人员大部分都已离去,一辆怠运转的普通面包车静静候在门前。
于柏琪已经等候在面包车一旁,表情依然很严肃,随手递给祝御一份资料道:“这是汇报内容,你路上翻翻。”
江雪婍单独截住了沈子哲,递上他的笔记和圆珠笔:“沈教授,散会的时候我替你收起来了。”沈子哲连忙接了过去,嘴里道:“谢谢,谢谢!”两个人的手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沈子哲一紧张,“啪”的一声把笔记掉在了地上,躬身又狼狈去拾。江雪婍倒是落落大方,只腼腆的退后一步,捂住嘴轻笑了一下。
几个人先后上了车,由丁连奎亲自负责开车,市局邓远山局长和省司法厅一位常务副厅长陪同,直奔川江监狱。
祝御和沈子哲联袂而坐,随手翻看了一遍汇报材料便交给了他,皱着眉摇了摇头。事实和他估计的一样,材料上有价值的线索并不多。换句话说,上面只是机械的汇报了铁叔越狱的时间、地点和影响,还有其后有关部门联合采取的补救措施、侦破方向,却没能提供出重大的疑点和现,通篇是“毫无干货”的文字堆积。
沈子哲也早就看过材料了,祝御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只默默接过来,偏头看向窗外。
江雪婍坐在一侧,看到这一幕又大为不爽,别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祝御这家伙又在装模作样,于处长给他材料说“翻翻”,他果然真的就是“翻翻”,眼珠停留在纸面的时间短之又短,恐怕连最基本的“一目十行”都没做到,还大刺刺的皱眉摇头,好像品出了什么不妥似的故作严肃,真是越看越令人作呕!
于柏琪偏在这时回过了头,看到祝御的表情后点点头,很平静的交待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接手这个案子。”
这句话像是个通报,也像是叮嘱,总之很不好定性。江雪婍不去追究原因,反而诧异于他神色很正常,一点都没注意到祝御“敷衍了事”的看材料这件事。心里暗暗奇怪,于处长这人非常严谨,对工作态度也极为端正,怎么会对祝御公然的装模作样熟视无睹?不但他反应稀松,一旁的沈子哲也像没事人一样,泰然处之……难道他们这些国家级的部门主管在祝御面前都喜欢装聋作哑,忽视掉了一个地方女警察都会注意到的细节?
江雪婍狐疑满腹,无意间看到端坐的沈子哲侧脸,整洁浓密的黑,高挺的鼻梁,俊美的脸颊,帅的一塌糊涂。禁不住芳心一动,隐隐生出一丝甜蜜;再瞥向外侧的祝御,单从外貌上比较就和里面的白马王子差了老大一截,唯独傻乎乎的个头占了点优势,虽然找不出明显的短板,却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
她也知道这种比较是有些主观心理作用,不过就算从客观上分析,两个人的差距一样很明显。沈子哲除了颜值高、学识高、素质高,能力也一定很高。江雪婍偷偷瞄了一眼他写的笔记,不但记录内容严谨、翔实,就连那一手遒劲工整的蝇头小楷也写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仅仅这一个细节就足以说明沈子哲的优秀不但集结于外表,内里也一样“有料”。
那么再对照这位吊里郎当、狂妄自大的“主帅”大人祝御,还有什么好比的吗?
其实注意到江雪婍情绪和态度都不对劲的人不止沈子哲一个,副驾驶就坐的邓远山一直在观察后视镜,这时转过头来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她,眼中闪过规劝、严肃之意,又徐徐端坐好。江雪婍无奈撇了撇嘴,委屈的低下了头。
应于柏琪、丁连奎要求,祝御三个月前在川江机场的“所作所为”变成了极高的保密内容,一切走漏风声的可能都被控制到了最低,严密的封锁起来。邓远山做为市局一把手,后来又登上直升机返回现场协调处理紧急变故,生了什么当然一清二楚。他只是不能说出来,不代表他不知情。
祝御在那场事故中的表现太抢眼了,几乎是以一人之力轻松破掉了他们的“假考验”,同时在仓促间又迎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犯罪份子们真正的考验,成功潜入了失陷的燃料站,捣毁了敌人的设备,使盘旋在机场上空的客机得以安全降落;在随后的危机中,又驾驭着脱缰野马般的失控油罐车同死神赛跑,不但先后救出了丁连奎和燃料站员工崔松,还终于在千钧一之际重启了车载电脑,堪堪离一架大型737客机几十米外将其刹停侧翻,避免了一场近乎浩劫般的惨剧上演……
凭借着多年的从警经验和极强的政治敏感度,邓远山已经猜出祝御是于柏琪等人代表的国家特级部门势在必得的人物,他的存在,可能从其他更广泛的领域里面具备着更重大的意义,甚至关乎到了国家安全这个高度!不然也不至于省市的指令一级级下达;上面出动到于柏琪、丁连奎这样的人物专门远走川江,亲自来策应协调了。如果不经历那次把人吓得半死的大事件,邓远山对祝御的认知还仅仅停留在于柏琪“口述”中的重要;等到他亲眼见识到此人的勇悍异禀,瞬间就看穿了关键,理解的通透无余。
他在事件前后对祝御的看法判若两人;但是在别人看来,他没什么变化,祝御也没什么变化。这其中包括了机场接机团队中的大部分人,也包括江雪婍和高远帆。邓远山肯定不能把实情对他们合盘端出的,这是纪律要求也是工作需要。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下,江雪婍还在朝着祝御一个劲的来情绪,“配合”的太过稀松平常,他难免有些紧张和忧心忡忡。
江雪婍的工作是丁连奎指定的,本来也是地方上配合祝御他们办案的优秀人选,但是丁连奎有话在先,江警官只管司职好自己的工作,牵涉到其他的内情和状况不必知道。这就让邓局长很为难,苦于没法和她解释清楚原因。照目前的态势看,祝御的脸色已经浮现出隐隐的不善,显然也是在强自忍耐,万一这位千娇百媚的女警花自命不凡,触犯到了他的那根筋,后果大大不妙。
邓远山心里明镜似的,祝御不言不语的坐在那,看似像平凡普通的一个人,实际上就是一只打盹的狮子在养精蓄锐。江雪婍浑浑噩噩的不知天高地厚,一再把这人当成加菲猫看待,祝御不生气便罢;真惹怒了他,江雪婍就等着吃苦头吧。
可是谁也没有邓远山了解自己的属下,江雪婍的工作和能力固然一贯优秀,但长期以来的自信也滋生了她性格上的另一个短板,那就是犟脾气一上来任谁都拦不住。她认定的道理很难被别人改变,除非用事实和结果来证明。这通常就是老百姓说的那句“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道非要走到黑。同为邓局的爱将,高远帆之所以更高明一些,就在于他懂得变通,不认死理,所以在和祝御的直接交锋中意识到败局已定,马上爽快的投子认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