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度差的产生,江雪婍所在的车厢和前面的车厢脱钩后分离的越来越远。??中??文 w≈w≥w≥.≠一个长长的弯道过后,载满乘客的四节车厢减极快,持续的惯性滑动也越来越小,她眼睁睁的看着“放风筝”的祝御随同狂飙的机车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节车厢终于缓缓止步于一个小漫坡上,前方再有几里地就进入了新轨道铺设区。所有的车厢中爆出热烈的呼喊和掌声,人们为如此惊险的劫后余生击掌相庆,兴奋不已。
五分钟后,第一批救援人员及时赶到,用工具撬开所有锁死的舱门,惊魂未定的人们鱼贯钻出车外。
江雪婍心急如焚,下车后毫不犹豫的就向前追赶。一名救援人员拦住了她:“这位女士,前方禁区,请走回头路,我们在后面的站口有专人接应,还有医疗队伍……”江雪婍一把推开他,亮出警官证喘息道:“警察,办案!”撒开两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路基上狂奔。孰料高跟鞋成了累赘,她忙乱中一不小心把鞋跟踩进了石缝中,脚下一扭“哎呦”一声,扑地便倒。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搀在了她的腋下,那个熟悉温厚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要紧吧?别人都在逃命,你干嘛要往前跑?”
江雪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抬头看去,眼前正是好整以暇、一脸微笑的祝御!
她惊的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祝御,不但一句话说不出来,感觉整个身体都软的像滩泥,气力流失的干干净净。
这人究竟是什么做的?几分钟前还被疾驰的列车拖着“放风筝”;居然转眼之间就逃脱樊笼,没事人一样的平安归来!这简直令人无法想象,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鬼魂存在吗?
江雪婍下意识的一把握住他的手,感觉温热有力,上面还布满了油渍和沙粒,终于长长的吁了口气。
祝御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你这是情绪太紧张导致的虚脱,来。”单手轻轻使力,轻而易举的就扶起了她。
江雪婍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只感觉心中从未有过的平安喜乐,虽然所处阴森黑暗的隧道中,却比置身于风和日丽的田野里还悠闲舒适。侧头柔声道:“祝御,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怕你……”
祝御没说话,只是用单手几乎承负着她全部的体重,突然向黑暗中的前方喊道:“于处长,在这里!”
几点光亮随即照射过来,于柏琪和沈子哲匆匆赶到,拨开潮水般撤退的人群迎了上来。
祝御道:“一会再说话,子哲……照顾好江警官,她的体力很虚弱,把你的手电给我!”
沈子哲答应了一声,扶过江雪婍。祝御二话不说,执起手电几个起落冲出去,在人群中轻拍一个胖胖的老人肩头:“谢渤!你捡了一条命,别捉迷藏了!”那胖老人浑身一颤,并不回头,突然撒腿就跑!
祝御如影随形,抢到他身侧轻轻伸脚一绊,胖老人谢渤猝不及防,“哎呦”一声扑地便倒,摔了个极难看的狗抢屎。
跟在后面的江雪婍心头剧震!祝御再次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上千名乘客的性命不说,连番涉险后仍能保持如此细密的心思,在黑灯瞎火的隧道内一眼就认出了想偷偷溜走的谢渤!这份冷静和能力真的无人能及。
她随即想起自己的表现,登时觉得羞愧不已。除了对祝御真情流露、芳心暗表不那么合时宜,就算在整个救援行动中也始终处于浑浑噩噩、提心吊胆的状态,无法跟上团队的节奏,和祝御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柏琪低声喝道:“你搞什么?为什么抓住他?”
祝御倒提着谢渤的衣领,几乎是将他肥硕的身体拖了过来,声音冷冽:“我们没时间再和他这样玩下去了!”
谢渤惊恐的护住头脸,在地下出杀猪般的嚎叫:“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我犯什么事了?”
于柏琪不明其意,但是看祝御的表情坚决、冷峻,隐隐还显露出几分怒意,不做多问,摆手道:“先出去再说!”
……
一个小时后,东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惨嚎声跟喝骂声。
尽管外面阳光明媚,然而谢渤身处阴暗潮湿的一间小黑屋里,看着两只肥硕的老鼠守着洞口进进出出,耳中听到外面不断响起的皮鞭声、惨嚎声,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的双手双腿被麻绳牢牢捆住,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蜷缩在墙角瑟瑟抖。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地铁事故,他还没缓过神来,又被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男子五花大绑,劫持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废弃厂房,听着上刑一般的惨叫,感受着无边的黑暗和恐惧……这滋味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要命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原因,这才是来源于最深处的恐惧。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进到房间来,哪怕是见他一面,说上一句话。
谢渤此前的记忆只停留在地铁隧道内,那个青年男子突然绊倒了自己,然后和另外一个人的几句简短对话。
“你搞什么?为什么抓住他?”
“我们没时间再和他这样玩下去了!”
“先出去再说……
随后他就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蒙上了眼睛,好像被人推进了一辆车中,昏天暗地的来到了这里。
谢渤今年五十多岁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患有轻微的哮喘和高血压。地铁上的一番惊吓已经让他有了种病的感觉,再被人公然绑架后,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在车里的时候出现了短时间的昏厥。
醒来后就是眼前这副场景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眼罩总算在挣扎中脱落了,就掉在脚边,好像也没人注意到这点。
他开始分析起自己的处境,还有这伙人的目的来,越想越忐忑难安,心如密鼓,血压持续走高,脑中翻江倒海。
突然间,他听到了室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悉悉索索整理衣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一声清脆的打火机点火,仿佛来人就在门外站定,还点燃了一支香烟。
远处隐约的惨嚎声戛然而止,五分钟后,又有几个沉重、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路走来。
隔壁房间的铁门打开,谢渤听到好像有两个人走了进去,随后凳子挪动,一个人被重重放下。
先前抽烟守候的人粗着嗓子道:“怎么样?”
房间里一个声音尖细的男子回道:“于老大下手很重,不过还是没撬开他这张嘴,他说把人带来,你会有办法。”
抽烟人一声冷笑,阴****:“好啊,给我半小时,让他等信!”
那两人答应了一声,脚步响起远远离去。
谢渤又紧张又害怕,拼命挣扎着身体,在地下像一条毛毛虫般蠕动,吃力的爬到墙角,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另外一个房间窥探。只见长长的木条桌对面坐着一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男子,双手被缚,衣服撕扯成一条条凌乱不堪,头脸、前胸处全是伤口,血肉模糊,已然分辨不出他的年龄模样。
不一会,外面的抽烟人踏进了门口站定,远远的眯起眼睛看那个伤者,不时的歪歪头,舔舔嘴唇,表情十分诡异。
谢渤透过缝隙看得真切,这人正是在隧道内把他绊倒的那个青年男子,只是这一刻的表情远比之前暴戾,眯起的眼睛里迸射出凶残、贪婪、冷血、阴鸷的锋芒,都不用和他的眼神对接,只是随便看上那么一眼,马上就令人不寒而栗。
这人突然仰天桀桀怪笑,随后又塞进嘴里一支香烟,却不点燃,缓步走进房间。
奇怪的是,他的手里还倒拖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钢瓶,每走一步,瓶底都在生硬的地上被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口夺进的一缕阳光把这人魁武的身影拉的又高又长,随着阵阵吹起的阴风,谢渤更觉惊骇,额头冒出的汗珠都为之凝固,一直蹿升的血压仿似也被吓了回去。
与此同时,房间外的一辆面包车里,于柏琪和江雪婍端坐在后排,凝神关注着手里的一块显示屏。
这块屏幕刚好从中间一分为二,清晰地显示出两间屋子里的全部景象。江雪婍甚至有些忍俊不禁,迟疑道:“这办法到底行不行?我看祝御是能胜任,子哲搞不好就会露馅。”
于柏琪淡淡一笑:“他们两个都不缺少表演的天分,我看问题不大。关键在于谢渤能产生的恐惧度究竟有多高,还有他们俩的那些道具,千万别露出破绽就好。”
江雪婍看向祝御高大的背影,掩嘴笑道:“想不到他装起恶人来也这么有板有眼,我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于柏琪指了指屏幕:“就是子哲惨了点,这些色素甘油等混合物调配出来的血浆足可以以假乱真,不为他拍张照片留念真太可惜了。”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江雪婍俏皮的一笑:“这个任务交给我,一会儿还有机会。好在资料上记载谢渤有弱视症,再加上房间里光线不那么足,但愿他们能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