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余一衫和余睿两兄弟连忙跑过来扶住了差点没站稳的洪老。
“睿儿,一衫,老夫拜托你们一件事!”洪老缓了几口气,眼神坚毅而又严肃。
“洪老,你说什么我们做什么!我们听你的!”兄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洪老看了看剩下的不知所措的少年们,一个个脸上都透漏着惊恐之色。“老夫会在你们脚下,施展一个浩寒阁的法阵。此法阵,可出不可进,并且能摒弃所有人的形貌,声音,甚至是气息。”
洪老从怀中掏出半块玉牌。晶莹剔透的白玉之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寒”字,却也如玉一般,被一分为二,只余下左侧的一半。“此法阵可保你们暂时平安无事,但是最多数个时辰,法阵之力渐弱,就会逐渐失效。你们一定要在这段时间之内,安定住大家,决不可再让他们踏出法阵半步!”
“洪老,你要去追吗?”一旁的余睿已经听出端倪。
洪老长叹了一口气。“睿儿,一衫,你们放心吧。老夫就是舍掉这条性命,也会保你们所有人安全到达浩寒阁。你们不必忧心。老夫若是提前回来,就继续带你们去。不过老夫会直接通知人前来支援,届时,如果有一个持有此白玉佩另外一半者前来接应你们。你们只需确定两玉是一块,便可安心跟着他走!”
“洪老!”余一衫此刻也慌了神,似乎是预感到了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多说了!”洪老打断了余一衫的话。“多一分迟疑,那个被抓走的孩子就多一分危险!睿儿!一衫!”
“是的!洪老!我们记住了!”两兄弟也知道现在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候,顾不得多作他想。余睿连忙接下了玉佩。
洪老再次将余悸中的众人聚集在一起,凝手在他们四周打了几掌,顿时一股薄如纸的冰层显现,渐渐地将众人裹去了身影。
随后从怀中翻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圆球。运力一抛,圆球升入空中,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出了一朵彩云。
一切作罢,洪老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定,朝着岳清封远去的方向直追而去。
而在一片清澈的池水,一席幽林。风,在这里似乎是静止的。水,在这里似乎是无波的。偶有惊虫闯入,却是破不了,这一池静匿。几朵不知是何花的玉茗,悄然点缀,淡淡的幽香,似乎才是这里唯一有生命的活物,萦绕左右。
却在此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个人扛着一个昏迷的孩童,如光如箭般飞速而来。一脚踏入,终是芳馨不在,打碎了如梦般的仙境。
“天心,你要的人,我带来了!”那个扛着孩童的人开口说道。正是刚刚的岳清封。如今的他,却对着一片看似无人的清池,大声喊道。
过了良久,方有一个若即若离的声音才缓缓回应道,“岳清封。你做的很不错。”
“天心,你再出来见我一面吧!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岳清封继续大声喊道。声音中,却多了几分痴狂。
而那个身影的主人,却似乎并无现身之意。继续不快不慢滴说道,“真的吗?如果我要问你借一样东西,你愿不愿意给我?”
“东西?哈哈!”岳清封大笑道。笑声中几近失狂。“我的人,我的心,全都在你身上,更何况一些身外之物!”
“呵呵”淡淡的发出了一片如银铃般的笑声,而岳清封眼神也在这片笑声中迷乱,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回忆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他唤作天心的人,洁白的脸颊,如勾月般的弯眉,还有,那深邃的双眼。
“那便好。我要问你借的是。”那声音,温柔而又清脆,似乎是天上的仙音,不小心坠落了凡尘,这才被有福源之人听去。
“你的命!”话音一转,一股光影袭出。沉浸在那声音中的岳清封,此时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股如同来自九幽深冥的寒意,将他全身包裹。
艰难的抬起头,感觉喉间带着一丝甜意。他想伸手去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似是清醒,又似是一片空白。
“你还有一句话的性命,想说什么就说吧。尽量不要给自己的一生,留下什么遗憾吧。”那个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依旧是那般淡然,那般甜美。而此刻听入岳清封的脑海,却是如同地狱的赦令,令他遍体生寒。
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是他认识的一切吗?眼前的人,又是他认识的天心吗?他不知道。
“为,什么?”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顿时,喉中鲜血无法抑制,如同泉涌般喷出。
“哎。”那个声音淡然道。“你终究,还是留下了遗憾。”
“哥哥,你说洪老会出事吗?”余一衫自从洪老离去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两人虽然只断断的相处了数日,但是洪老对他有问必答,并且耐心而又慈祥,让他丝毫感觉不到拘谨,丝毫就像再跟爷爷聊天一般。所以他万分不想自己洪老出事。
余睿又何尝不是。但是此刻却十分坚定的说。“一衫,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身边之人出事。但是,现如今,就算你跟过去,也于事无补,甚至会成为洪老的累赘,你若真担心他,就与我一起安抚众人,让洪老没有后顾之忧,然后等他安全归来。你懂吗?”
不得不说,自从上次余一衫深夜跑去荒林找父亲之后,他就一直担忧,生怕此时一衫又跟上次一样,来一个悄然消失。那届时自己就是左右为难了。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事情缓重轻急,不会像找父亲那次一样胡来了!”余一衫也听出了哥哥的意思。所以回答道。不过自己那一次却是是有些胡闹。他也一直深深自责。
这时,一阵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传来。似乎是拿手大块大块的撕布,又似乎是青蛇吐芯,不过确定的是,这声音令人十分不舒服。
两兄弟身上顿时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寻着声音望去,除了参天巨树,落叶纷飞之外,再无其他。
“落叶?”不知为何,原本普普通通的落叶却在余一衫的心中荡起了一阵恍惚。
那夜,自己孤身入荒林,遭一片落叶袭身,将自己惊起了一身冷汗。后来便发生了那场深夜追逐战。等等!余一衫似乎想起了什么。此时正直春夏交接之际,树木正旺!他再次凝视那片山林。一片,两片,三片……
“哥哥!”余一衫惊呼道。
“怎么了?”余睿见余一衫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问道。
“你注意到那些落叶了吗?”余一衫抬起手,指向远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余睿清晰的看到了,一片片树叶缓缓落下。
“看到了,怎么了?”余睿虽然看到了,但是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时节,是会偶有树叶落下,但是绝不会如此频繁!”余一衫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余睿连忙问道。
似乎是为了回应余睿的问题一般,那阵奇怪的声音再度传来。却如同树上落叶一般,起初是一个,然后两个,三个……
“除非。。是受到震动。”余一衫脸色此时十分难看。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再回身,余一衫却是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万马奔腾是什么,余一衫并不知道。只是之前听人说过,好像是说有很多很多的马一起狂奔。
余一衫见过最声势浩大的场面,莫过于村中的上元佳节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在村中心的广场上,更是人影攒动。而若将其比作是烙饼上的芝麻,此时他所见,便堪得上是沧海。但是若是同样是人,余一衫只能算得上是见识到了千军万马。但若是改成一群自己从没见过的凶兽,那就只能有一个词能够形容此时此景,那便是“如临末日”。
不得不说,洪老已经很谨慎周密了,前设浩寒阁专属阵法,后发信向浩寒阁求援。虽然这里距离浩寒阁尚有一日的行程,但是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收到求救信号的浩寒阁派来支援的人,若全速施为,一个时辰内必到。并且阵法设在路旁而非路上,就算真有歹人再来,也肯定只会走大道,而不会注意路边。若是普通凶兽前来,碰到路边阵法的概率,也低的可怜。
怎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如此庞大规模的凶兽集体奔袭,就如同一张铺天盖地之网洒下。也许前面的一个不会碰到他们,那若是两个,三个,甚至是一千个呢?
余一衫此时已是失了神。而一旁的余睿却已经反应了过去。如此阵仗,众人若待在阵中,尚可谋求一丝生机,若是惊恐四散,又有几个人能跑过这漫天凶兽。便大喝道,“大家不要慌乱!洪老临行前交代说,他已经设下了法阵!此阵乃是浩寒阁第一法阵,纵是千万凶手,也无法撼动此阵分毫!我们在阵中必定安全无虞,若是贸然出阵,你们必定跑不过这些凶兽,最后定是落得个葬身兽腹的下场!”
原本燥乱的人群,听了余睿的一席话,顿时安定不少,不得不说余睿讲话很有技巧,先以夸大的阵法安抚众人之心,毕竟在他们这种年纪看来,浩寒阁出来的人那是无所不能,所以想来浩寒阁的阵法,也不会是泛泛之辈。随后再警告众人,你若呆在这里,一切安好,你若贸然去跑,又有谁能跑得掉呢。
余一衫缓过神,虽然他知道余睿所说,有几分夸大。但是也知晓,此事只能取重避轻,险中用险,否则难寻生机。
而他却燃起了其他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这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一个阵法,就能挡汹涌兽潮,此时只怕浩寒阁已经称霸上界了吧。他们若不能有所作为,众人不过是早死,晚死之分罢了。
自己曾有幸跑过一个凶兽的追捕,若是一群呢?他没有把握。仔细地看了看汹涌的兽潮,为首者乃是一个额头上生得一对金角的凶兽,那似乎是领头兽吧?
在找到领头兽之后,余一衫心中的负担便减轻了几分。若是把它看成千万个凶兽,难免令人心生寒意,但若是把它看成一个凶兽,那便令人心安不少。
余一衫心思一定,便说道。“哥哥,我看到领头兽了!”
余睿心中被他这一句话惊起了翻天浪涌。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吼道,“你要做甚!”
余一衫抬起头,眼神坚毅的直视余睿,“哥哥,只需把领头兽引偏方向,众人才能保住性命!”
余睿连连摇头,“不可,你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在我眼中,所谓众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余一衫反手反抓住了余睿的胳膊,依旧用一股坚定的语气说道,“哥哥,我也有一句话要说,在我眼中,所谓众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余睿却丝毫也不松口,“我们兄弟两人一同出来,若生,一起生,若死,一起死。若只我一人生,你要我如何向爹娘交代?又如何面对自己?”
余一衫也激动了起来,“我们兄弟两人,总要给余家留下一条血脉吧!”声声字坚,却如利剑般,直插余睿的心。
余一衫见他未回,连忙道,“况且,我也不一定就会死。”他讪讪一笑,“你别忘了,我数月之前,便被那凶兽追过。如今不是仍安然健在吗?只要我能跑过领头兽即可!”
“那次是有人救你!而且只有一头!而这次!”余睿张口,却被余一衫打断了。
“也许,这次依然会有人救我呢!”余一衫抬起头,乐观道。
远处凶兽,已经浩浩荡荡而来,事情不能再拖了。余一衫下定了决心。突然一手将余睿推开,朝着法阵外,冲了出去。“哥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