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一口一个姑娘的叫了。”她淡淡道,“我叫冉倾城。”随后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余一衫,“余公子,你有意向与我联手去寻一寻那剑奴吗?”
余一衫有些疑惑,“冉姑娘,你也说了,那剑奴未必是中毒之躯,以你我二人,可能就算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冉姑娘为何一定要冒险呢?这龙丹对你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吗?”
冉倾城笑了笑,“余公子,那龙丹却是对我有莫大用处,但是其中缘由,倾城不便多说。余公子,那剑奴虽是没有中毒,但是倾城也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如果余公子答应,事成之后两枚龙丹我们平分,倾城只要一颗便够了。还是?”冉倾城顿了顿,“还是余公子听过故事之后,便已经怕了。没有胆量再去惹那剑奴了?”
余一衫叹了口气,“冉姑娘不必用激将法,其实我倒是也有些想见识见识,这剑奴有何厉害之处。”
冉倾城也是幽幽一叹,“用如此拙劣的方法激余公子,实非所愿。只是那龙丹对倾城来说太过重要,这才出此下策,还望余公子海涵。”
余一衫其实也并不在意。所以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转而问道,“冉姑娘有什么计划吗?”
冉倾城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答道,“戎危楼说,剑奴潜入到了归寂山之中。这归寂山,延绵百里,山耸林立,盲目去找,只能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能不能遇到全靠运气。”
余一衫点了点头,“确实,而且不仅如此,那剑奴也是逃脱隐匿,若其不像被人发现,大部分人就算近在咫尺,可能也难有察觉。”
冉倾城却话锋一转,“但是也并不是就一定的无迹可寻。首先,剑奴是以逃犯的方式逃出,身无长物,首要之事便是要保证自己的生存。他当年再血债累累,也不如他师父那般,尚未脱离五谷,所以他若要生存,水源首先是必不可少的。据我所知,整个归寂山,大多泥泽,能供认饮用的水源只有一条,那便是无度河。”
余一衫虽然知道她心思缜密,但却想不到,仅仅是一个逃犯的讯息,便能让她在茫茫山脉之中寻得可循之机。不过冉倾城还没说完,她继续道,“水的问题解决了。他看到水源之后,一定会沿河而走,搜寻食物。这无度河的下游,便是著名的天限沼泽,想来他不会轻易前去。而无度河的上游,乃是环叶湖,虽然也有食物,但是地形却实在不利,一片四面高山,围在其中,远方来人,也瞧不见,一旦被人围起来,就只能成瓮中之鳖,不利逃脱。而这中游,则是一马平川,又有千叶针林的横铺,真若被人发现了,也有利于在树林的掩护下逃脱。所以,我料定他一定就在无度河的中游!”
说完,她似乎笃定的笑了笑,“绝不会有错!”一股似乎是天生的自信感,油然而生。
余一衫认同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便与冉姑娘一起,去会会那剑奴。看看他是不是生了个三头六臂。”
言谈之间,两人逐渐加快了脚步,急速向归寂山内行去。一路上,余一衫似乎有意要等冉倾城,所以压慢了脚步。直到他无意间回头一看,却见冉倾城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疑惑。她的武息并不算太强,与自己相比仍有所不及,但是如此急行,就连自己都略微有些气息紊乱,而冉倾城却看起来毫无影响。
就在疑惑之间,冉倾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很严重的偷瞟人的坏习惯。”
余一衫脸上一脸尴尬,幸好此时他走在冉倾城的前面,所以冉倾城无缘得见他那丰富的表情。“没有人告诉过我。不过我知道,自己有每次偷瞟都绝对会被发现的技能。”他打趣道。
冉倾城不再多言,而余一衫也识趣的没有再瞄。两人的速度虽然不如大多数人快,但是却贵在持久,一路上从未休息,直接从辰时急行至未时。而且他们目的明确,所以一路上未有分心,等他们接近无度河时,却是早已远远超过了大部分的人。
眼前的河流,越有百丈宽,河水清澈见底,丝毫不像其他的地方,满地淤泥暗泽。冉倾城望着眼前的河流,却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疑惑。
余一衫见她神色不甚自然,不由问道:“冉姑娘,这无度河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冉倾城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能确认。这河,不知为何,似乎带有一丝血腥之味。但是又太淡,所以我并不能确定。”
“血腥之味?”余一衫仔细的嗅了嗅,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不过倒是感觉出来冉倾城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暗香,那并不是胭脂水粉的香味,而是一种淡淡而又幽棉的香味。
冉倾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余公子,也许我们猜中了。而且也有人猜出来了。并在我们之前就赶到了这里。我们只需沿着河流而上,便可证明我心中的疑惑是真是假。”
余一衫也已经习惯了听她讲,然后把结果告诉自己就好,自己乐享其成。两人警惕起来,渐渐地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
没走多久,就连余一衫也觉得事情不对了。他虽然鼻子不如冉倾城那般灵敏,但是走了不久之后却也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血的那种怪异的甜味。回头与冉倾城对望了一眼,两人似乎都十分确定,可能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余一衫下意识的直接靠在了冉倾城面前,轻声道,“冉姑娘,留神。”
冉倾城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血腥之味的源头走去。在拨开了一片针叶林之后,视线渐渐地开阔,入目所见,却是一片狼藉。地上有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上均有一个指头般大小的剑伤刺穿了心脏,尚未流干的鲜血继续缓缓地流淌着,其中一个人的手耷拉在河边,鲜血汇入河流,很快便被冲淡了颜色,顺流而下,被带去了远方。
余一衫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第一次认真的屏息凝神,暗运律决,在律决的相助下,体内的律魂从心口汇入五脏六腑,而天地之间的气息也在他的感应下渐渐的浮现。冉倾城则在一旁神采奕奕地打量着余一衫,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功法。
“你瞧出来什么了吗?”冉倾城开口问道。
余一衫十分确定地回答道,“我能确定的便是,剑奴并不在此,也许是他已经逃了。”
冉倾城轻齿一笑,“你也真是笨。还一言不合就运功查探。此地又不是他们被杀死的地方,只不过是在死后被抛到这里罢了。你自然是寻不得剑奴的踪迹。”
“额?”这就十分尴尬了。余一衫本来还想表现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冉姑娘,在下愚钝。还望……”
“诺你看。”她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虽然是刚死不久,但是你看他们倒下的位置,左一个右一个,甚至前后都不一。若是案发现场,必是众人何围之势。你再看看这些人,哪有一点合围的迹象?”
“额。”余一衫试着反驳道,“说不定是他们杂乱无章,这才没有形成合围之势,而被一一击杀呢?”
“那你再看看他们的致命伤。”冉倾城提醒道:“均是从胸前一剑刺入,余公子,你天资聪慧,你来为倾城解释一下,一个人被人从胸前一剑刺入,为何会爬在地上死了而不是仰躺在地上?”
余一衫看了一下,果然如此,每个人都是被胸前一剑贯穿了心脏。不禁幽怨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从小到大,反抗女人就没成功过。是自己实在是太愚笨,还是遇到的女人都太妖孽?
“冉姑娘,既然这里不是案发现场,那剑奴又为何煞费苦心的将尸体抛到这里呢?”余一衫仍是不解。
“哼,欲盖弥彰罢了。”冉倾城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把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上游的环叶湖,毕竟这里再往上走不远,便是那环叶湖,而自己则可顺势而下,这样一进一出,他便可安全潜伏到下游之中!他却不知道他这样做,反而暴漏了自己的意图!”
余一衫汗颜,如果没有冉倾城,自己只怕再给他几年时间,他也找不到剑奴在哪。
“此事刚发生不久,余公子,我们快追上。若是剑奴心中一横,逃入了那天限沼泽之中,只怕你我今生今世,都见不到剑奴了。无论他是死是活。”
“这是为何?”余一衫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天限沼泽。
冉倾城答道,“天限沼泽乃是一片死寂之地,这死寂山之中,有无数的沼泽暗涌,却只有一处是最可怕的,便是那天限沼泽。这些都是我在一本名叫《山河地理志》的书中看到的。书中提到,古往今来总有人会误闯天限沼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所以里面的情况我也不得而知。知道的人,只怕都化成了一堆白骨,永远埋葬在了里面。”
余一衫也觉得事态严重,要是剑奴心中一横,真的进了天限沼泽,只怕两人就不要再想找到了。于是两人一个回头,转身向下游疾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