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映入了余一衫的眼角。他眼皮微微一动,便悠然转醒。
他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回头一看,冉倾城比他醒的更早,坐在床边,用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细布,仔细擦拭着海角天涯的琴弦。
听到动静,她并没回头,只是淡淡道,“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会?是睡的不舒服吗?”
余一衫笑了笑,“你不是也一样吗?”
冉倾城也不掩饰,淡然道,“害怕有人趁我睡着图谋不轨,所以睡不好。”
余一衫气愤道,“我想是那种人吗?你可别平白无故诬人清白!不行,我不能这样,否则太吃亏了。”
冉倾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问道,“那你想怎样?”
余一衫并未回答,直接盯准位置,一个跨步飞跃上去。“嘭”的一声巨响,他感觉自己似乎狠狠地撞在了一片墙壁之上。
“咯咯。”刚刚瞬间划出一道咫尺天涯的冉倾城不再理会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的余一衫,转过身继续擦拭海角天涯。
此时的余一衫却没有在挫折之中倒下,反而是选择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他一边揉鼻子,一边暗自观察冉倾城所在的角度,并以哀嚎声降低她的警惕。
终于,他觉得时机成熟,原本蹲在地上的身影直接一个翻身,来到冉倾城的身侧,随后又是一个猛扑。这次他没有失手,顺利地将冉倾城整个抱在了怀里,得意道:“怎么样?你最后不是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吗?”
冉倾城白了他一眼,“是是是,我逃不出余大人的手掌心,这下余大人满意啦?”
两人嬉闹了一会,便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冉倾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指了指门,示意他去开门。
余一衫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冉倾城放下,来到门外,打开了门,却见到陈掌柜站在门外,脸上一脸焦急之色。
“陈掌柜,怎么了?何事如此焦急?”余一衫疑惑道。他自从入店之后,便没再见过陈掌柜几面,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一脸焦急的来敲自己的门,
陈掌柜似乎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急切道,“余公子,方才林府传来了消息,林公子病危,林公子托人带来消息,希望能与余公子见上一面。”
“林公子病危?哪个林公子?”余一衫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陈掌柜哎哟了一声,答道,“当然是林府大公子,林久成林公子!”
“什么?你是说林久成?”也不怪余一衫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昨日下午还见到过林久成,正直年轻力壮,又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怎么只过了一夜,就病危了?
陈掌柜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余公子,你快前往林府吧,再迟一会,恐怕就见不到林公子最后一面了!”
余一衫迅速冷静了下来,答道,“好的陈掌柜,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出发。”
陈掌柜告辞之后,他关上了门。而一旁的冉倾城开口道,“看来某人又被麻烦盯上了。”
余一衫神色有些凝重,“此事来得如此蹊跷。昨日我还见过林久成,身强力壮,无病无灾,是什么病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就陷入弥留之际?”
冉倾城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他重情重义,林久成虽然与他只是萍水相逢,却多次出手相助,所以心存感激,听闻这个消息心情凝重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收起了开玩笑的心,认真道,“病重我倒是不信的。若说是中毒过重还有几分可信。走吧,我就陪你一起去瞧一瞧。”
余一衫听到了她前半句话,惊诧道,“倾城,你觉得林公子是被人下毒了?”
冉倾城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如果一个人能一夜之间便病危,说是病,不太可能,若说是中毒,倒是有几分可信。但是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要亲眼看一看才能确认。”
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苦笑道,“本来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了,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一桩事,对不起。”
冉倾城拉住了他的胳膊,安慰道,“好啦,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随你一辈子,那便你去哪,我去哪。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帮你的。”
“倾城。”余一衫听到这话,心中一丝暖暖的感动。“有你真好。”
“哎呀婆婆妈妈的。”冉倾城虽然嘴上不悦,但是那微微一红的脸颊却暴漏了她的内心,“再不赶快,说不定你真见不到林久成最后一面了。”
就在两人来到林府的时候,发现整个林府都乱了套了,一帮形色匆匆的仆人或进或出,偶尔有几个郎中模样的人被带了进去,随后一脸摇头,哀声叹气地离开。
两人表明身份之后,便被带到了内院。内院之中此时更是噪杂,更隐隐听闻有几个妇人嚎啕的声音。
门外站着几个年龄较长之人,其中一个便是昨晚召开宴席的林宗宝,而其余几个人余一衫都不认识,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叔伯之类的人。
“林伯父。”余一衫开口道,“林公子他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如此?”
林宗宝见到余一衫和冉倾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也是几分苍老,“我们也不知道,昨夜还好好的,只是今日,丫鬟见他还未起床,便去叫他,谁知却叫不醒。丫鬟们惊慌失措,连忙上禀告,但是等大夫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彻底昏迷了。中间又醒来过几次,但是时间都不长,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他说想请你过来,然后便。便。”话没说完,林宗宝哽咽了起来,眼中也似乎含起了一层水雾。
冉倾城安慰道,“林伯父不必惊慌,小女子的父亲倒是略懂岐黄,其中有一项便是封脉存息之术,虽然不能治病,但是却可以让一个性命垂危之人保存一口生息,多活数个时辰,这样能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医治之法。”
林宗宝听闻此语,惊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冉倾城笑道,“自然作不得假。若伯父信得过小女子,不如让小女子一试。”
林宗宝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道,“若姑娘真能保我侄子一命,林府上下感激不尽!这份恩情,老夫也会铭记于心!”
冉倾城点了点头,答道,“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衫的帮助,他所学的浩寒阁功法,可以暂时将一个人内外封闭,有他的帮助,小女子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失手。还有为了防止我们两人分心,还望林伯父可以摒弃所有闲杂人等。”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一切任凭姑娘调遣。余贤侄,冉姑娘,此事就拜托你们了!”林宗宝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看得出来他对林久成十分的上心。
事不宜迟,两人进屋,便发现林久成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可怕,完全没有一丝血色的气息。若不是他还带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别人会以为他早就死去多时了。
余一衫见他如此,心中也隐隐作痛,问道,“倾城,我能帮些什么?”他知道,冉倾城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带进来,他所学的根本不是浩寒阁的心法,而是律阁的心法,而律决之中虽然也有疗伤的方法,但是是针对修武之人的。像林久成这般毫无武修的人来说,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冉倾城轻齿一笑,答道,“你在一旁看着就好。”随后她双手摊开,两指之间出现一条几乎细不可见的薄丝,余一衫瞧得出来那是武息所化,能将武息转化成如此细丝之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两条细丝悄然射入林久成的身体,便左右分开,流转他的奇经八脉,而那武息所到之处,竟然将整个经脉彻底封闭,似乎是冻结了一般。良久,两道武息才将林久成整个经脉行进了一遍,冉倾城也略为舒了一口气,将武息抽出。这招她虽然从父亲那里学来,但是却从来没用过,这也是她第一次使用此法,所以也有些忐忑。所幸并未出现差错。
而就在冉倾城以奇门之法封塞经脉的时候,余一衫也运起律决,查探他的全身,却发现他的身体如一个正常人一般,毫无二样。却不知为何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怎么样?你瞧出来什么没?”冉倾城收回武息之后,问道。
余一衫摇了摇头,“身体就跟往日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冉倾城问道。
余一衫谨慎道,“只是他的生息却全无。据我所学,每个人有生息,气息,神识,而修武之人则多了一个武息。林兄弟他此刻,身体无异常,气息虽是微弱,但还尚存,神识涣散,而生息,则是整个都消失了。”
“哦?”冉倾城惊诧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余一衫点了点头,解释道,“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若将身死,则是神识先灭,气息次之,生息最后。而林兄弟现在的情况却是,神识和气息仍存,生息却尽断,就好像。”
他想了想怎么比喻现在的情况,突然灵光一闪,随后惊呼道,“就好像是整个生息被人抽走了一般,所以才导致神识涣散,气息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