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玉天又去了哪里?”楚文远和林冽走在路上,随口说道。
林冽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不知道。
他们根本不会想到玉天此刻正在受苦,更不会想到玉天在哪里受苦,没有人会相信玉天正在水底。
“说好了给咱们两个护法,一转眼人又没影了。”楚文远嘟囔着,不过他这并不是抱怨。
楚文远这句话之后,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突然,他们两个脚下的土地竟然开始起伏,就像是下面有人正在把这块泥土向上顶。
二人赶紧彼此搀扶,当他们想要离开脚下起伏的地面时,却发现他们周围的地面全都在震颤。
“这是什么?地震吗?”楚文远大喊道,因为他害怕在轰隆隆的声音里,林冽会听不见他说话。
林冽皱眉道:“应该不是,地震哪有这么大的幅度!”
楚文远又笑了,因为这是他和林冽认识许多天一来,他说话声音最大的一次。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跑到空地,不然恐怕会有危险。”楚文远喊道。
林冽点了点头,二人便朝着前方的一片草地跑去。
这地面的晃动实在是太剧烈,他们眼看着前面草地的泥土翻起,盖住嫩绿的草。
小草生命是很顽强的,野火尚且烧不尽,更何况是本就支撑他们生长的泥土。
但楚文远和林冽却不一样,他们若是像小草一样被埋起来,那八成也会变成支撑小草生长的泥土。
他们现在好像无处可走,但脚下的土地却已经开始开裂!
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下,他们多希望自己是一只鸟,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麻雀,也绝不会因为这地震惊慌失措。
在他们两个彼此焦急的眼神之中,地震却戛然而止,在一瞬间就彻底恢复了平静。
楚文远看着脚下翻起的潮湿的泥土,整个人就愣住了,林冽也呆呆地看着地面,好像还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就像是一场幻觉,脚下的泥土也就好像是本来就如此,从未变化过。
微风吹过,带来远处的青草和泥土交杂的气味,那种带有层次的清香让人觉得舒服无比,这当然也能舒缓二人紧张的心情。
“刚刚……”楚文远只说了两个字,就好像变成了哑巴。
林冽看了看他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刚刚确实是地震过,对吧。”
楚文远点点头,二人转身看向身后,那里山洞崩塌,巨树倾倒。
本来迎面而来的轻风吹到他们两个的后背,他们汗涔涔的后背袭上一股凉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
此时的临江城,迎来了一个魔鬼一般的人物。
这个人长得属实不像是一个坏人,他生的剑眉星目,五官端正,而且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那种微笑虽然不是最友好的那种,但毕竟是微笑,没有人会觉着一双嗔怒的眼睛会比一张微微上挑的嘴要好。
但临江城的内许多人就是害怕这个人,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惧,它好像是毫无来由地就出现。
一个白胡子老人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明明他们绝大数人都没见过你。”
那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些时候,他人施加传输给自己的恐惧,往往更加令人无法战胜,因为这种恐惧会让人没有一点直面的勇气。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怕你这个人。”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那人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从旁人那里得来的恐惧本就是这样,这些人根本就是不害怕自己,而是害怕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玉青轩!
东盟白袍龙使——玉青轩。
这两三年以来,玉青轩的名字在南郡人的心中根本就像是一个死神,他所到之处带来的只有死亡。
如果一定说还要有些什么,那就是灭亡!
比死亡更加令人不看窥视的灭亡。
若是之前,南郡人看见玉青轩,或许还会想到一处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圣地,和一个如同圣人的存在。
不过现在,他们所有的底气和可以依仗的希望都不复存在,因为前些天,玉青轩险些就覆灭了朱雀山庄。
自从那天之后,南郡每一个人都杞人忧天般的生活着,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某一天醒来时,自己就已经被东盟奴役。
东盟这几年对南郡的战略让他们的精神出了问题。
玉青轩看着发抖的人们,淡淡的说了一句:“换个地方吧,换个地方我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些人本就是害怕玉青轩这个名字,害怕在其他人口中描述的‘玉青轩’这三个字,就好像叶公好龙,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种状态。
“去哪里?”那个白胡子老人问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人也认出了他。
临江城三大高手之一,白貔老人!
很多人想不到,为什么白貔老人会和玉青轩在一起,但当他们真正看见的时候,却又能一下子就明白。
玉青轩这三年在南郡,无非就是为东盟拉拢力量,而白貔老人这种高手,肯定是东盟首先要发展的人。
只是他们对于顶尖高手的实力完全没有概念,他们只知道白貔老人是至强者,只知道玉青轩是南郡的死神,却对白貔老人和玉青轩实力高低没有任何认识。
“荟英楼?”中年男子先一步说出,可他又很快否定自己的答案:“哪里人那么多,就算你不说自己的名字,也会被人认出来的。”
玉青轩淡然一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现在的临江城内鱼龙混杂,到哪里去都有可能会被认出来,既然到哪里都一样,不如到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白貔老人倒是同意那个中年男子的想法。
“走吧。”玉青轩说着,两步就已经走出十几丈远的距离。
荟英楼还是像之前那样热闹,好像并未因为骄子们离开变得不一样,它其中所有陈列依旧珍稀,楼里的下人也一直忙碌。
只有一点不同,门口少了一个自信的年轻人,那个人几天之前还站在门口“把关”。
医生说,萧辉挨得那一拳,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进入威御的人打出来的,萧辉最少要在床上躺两个月。
“王邦。”玉青轩说道。
那个中年男子就是王邦,他竟然也和玉青轩在一起。
还记得玉天被错认成白景齐的那次,王邦在白家楼门口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玉青轩。
那一天晚上,出现在玉天门口的人影,同样也是玉青轩。
包括车夫为什么会被不知不觉的调换成王邦,那同样是玉青轩的手笔,毕竟王邦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白貔老人和玉天之间发生的事,就更不必说,也是玉青轩一手安排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玉青轩能够拿出真正的青龙胆,因为他那是已经再次见到玉天,并偷偷拿走了青龙胆。
那就是在白貔老人退走之后,趁着玉天和白进都昏迷的时候,他做下的。
他之所以在这样做,主要还是为了看看玉天这三年不见到底有何变化,同样也是为了进一步磨炼他。
毕竟玉天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实在是太重大,玉青轩一定要鞭促他不断进取,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同时这些事也多多少少和太迹城之行有关系,玉青轩也想让玉天能在太迹城中夺得造化。
其实,就在王邦和玉天踏入南郡的那一刻,玉青轩就已经发现了他,可玉青轩却忍住了自己想要与他重逢的强烈欲望。
因为就在那一天,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和玉天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人,就连玉青轩自己也分不出来。
那个人就是白家楼的少爷,白景齐。
于是一盘大棋在玉青轩脑海中展现,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也就是说,玉天这么多天的惊险和收获,都完全是玉青轩一手安排的。
这一点差错都未出的计谋,足以证明玉青轩的计谋有多么缜密,如果要形容这时候的玉青轩,那只有四个字——
“国士之智!”
如果玉天现在知道这些真相,他一定会发疯的!
不管任何人被别人这样操控着生活,就好像是活在别人的想法中,他都一定会发疯。
他们三个现在已经坐在荟英楼里,不过玉青轩扣上了斗篷上的帽子,让别人没有认出他的机会。
王邦听见玉青轩叫他,赶紧应答。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了。”玉青轩冷冷地说道。
王邦愣了一下,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玉青轩眉头微蹙,说道:“就是让你以后不要再出现,至少不要再出现在玉天的世界里。”
“那……以后少主就不需要我了?”王邦眼中满是不舍。
“需要。”玉青轩一向和旁人说话都是这么简单干脆。
王邦听见这简单的两个字,眼中好像又燃起了希望。
“但不是要你在他身边,而是需要你不在。”玉青轩的口气越来越冷。
这种口气说出的话,总是让人无法反抗的,因为这种口气的背后,往往都是实力的凌驾。
“是。”王邦低下头,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抬起。
玉青轩根本不去看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玉天好,你要知道,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他就永远无法成为他应该成为的人。”
王邦没有答应,因为他现在已经和玉天没有任何关系,玉青轩话中提到的人与他无关,他也没有理由回答。
“那我呢?”白貔老人问道。
“你?”玉青轩冷目转动,白貔老人一下就紧张起来。
“你不出现,是不是有些不合理?”玉青轩的声音虽然不像和王邦说话那样冷,但仍是咄咄逼人。
“新消息!太极城里发生了地震,在一面峭壁上震出了六十七个洞窟。”一个人一边跑上荟英楼,一边喊道。
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人身上,因为现在楼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等那些骄子们出来。
“这一次进入太迹城的人数,不正好就是六十七个吗?”旁边的一个人附和地说道。
“是啊,这种情况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说不定这就是此次太迹城造化中最大的一个!”
玉青轩笑了一下,便不再去管那两个人说了什么,因为在他心里,太迹城内最大的造化只属于一个人。
那个人当然就是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