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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6章 高远的天空真的有天堂么(1 / 1)

七月,月初,星期日,夜晚。

父亲在书画界有些威望和造诣,他于三日前应邀携母亲去英国参加一个书画展,家里留下我一人,打发走■嗦的阿姨,空旷的居室愈发显得空旷。

此刻,窗外的银杏树在月光下绿阴如盖。躺在床上,透过窗,望着高远的天空,我禁不住低声自问,高远的天空真的有天堂吗?

那么,去天堂的路遥远吗?一个人究竟要多少天才能走到?去天堂的路上是否也与人世间一样,到处布满荆棘与坎坷?

这样想着,两行清泪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来,不再用枕边的毛巾擦拭,让眼泪尽情地流淌,原来也有一种安慰和舒畅。

说出这样心灰意冷的话来,读者可能会觉得我是个不热爱生命的人。

其实,我非常热爱生命,热爱阳光,热爱生活中的一草一木,甚至热爱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可是,在我面前的窗台上,一张宁城市医院的诊断书仿佛给我年轻的生命画上了句号——白血病,一个死亡的代名词。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医生还说需要进一步会诊,要求我不要离开医院。

而我取了化验单,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医院门外的马路上。不是怕会诊的结果,我只是不想,不想让关爱我的人再为我心急如焚,不想让年迈的父母再因我心力交瘁,更不想让全家人为我掏尽财力,最后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我的体质怎样我清楚,我的未来如何我明了。

我相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道理。真的,如果能就此解脱和逃离,逃离所有世事的羁绊,我绝对毫无怨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阴如盖的银杏叶遮住了完满的月亮。

这时,哥哥突然打来电话,询问我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安排。原来那位医生寻到了高明远,高明远知道的事情,哥哥必定会知道,特别是关系到我的飞短流长。

这让我想起下午,我因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不大的伤口竟会血流如注。我有晕血的毛病,于是取一条毛巾包上,跑去小区医务室。值班医生忙得乱了套数也没能把血止住。最后,我只得打的去市医院。

可是,走进急诊室才记得身上没带钱,好在有位女医生是高明远的同学,对我有些模糊的印象,于是先挂了账。然而,见我拿了化验单赶紧走人,担心逃费,于是追究到高明远头上。

这边哥哥追问的电话才放下,那边高明远的电话又紧跟着打进来。

他说:“梅子,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你不用再去了,会诊结果很快会出来……”他声音低沉,低沉得让人听不清,也不知道他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干脆挂断,安静地躺在床上,继续眺望窗外遥远的天空,继续想象我将要奔赴的天堂。

可是,半个小时过后,高明远竟驱车赶来,同来的还有我家嫂子,一个热心、宽容、贤淑、美丽的窈窕女子。

嫂子先是仔细查看了我的伤口,然后告诉我,父母下午来了电话,说英国那边已经联系好医院和医生,住处也已安排妥当。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年迈的父母远赴异国他乡,并非为了参加什么书画展,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我近日的消瘦和长期的抑郁早就成为他们的心事,他们一来想给我彻底检查一下身体,二来想给我换个生活环境。而我竟以为,竟以为父母早就忘记,忘记了我从上海带回来的那张化验单。

只是不明白,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舍弃宁城,而选择遥远而又陌生的英国。嫂子也没做解释,只说父母那么做自有父母的道理。

高明远始终不说话,他脸色阴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一支接一支抽闷烟。就在这时,陆海波突然打来电话,说:“梅子,你看中央三台的电视节目。”

我打开电视机,是阿牛在唱《桃花朵朵开》,忍不住笑道:“海波,你长得像阿牛,对吗?好丑。”

我在说玩笑话,因为自相识以来,我曾经凭借自己的想象,多次故意给陆海波画过这样的素描:“一个瘦若竹竿的男子,穿着廉价的时尚衣衫,头发梳理得油光锃亮,身背电脑包,于上海的某条繁华街道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陆海波每次都委屈地反驳说:“梅,你怎么可以把我想象成那种模样,我在大学里是班上的白马王子,我走在大街上小丫们的回头率也挺高,我出去应酬也没收拾打扮,同事们都说我太抢眼……在你心里我怎么就变得那么丑了呢?你是在故意丑化我吧!”

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在电话的另一端忍不住笑,因为我的确在故意丑化他。其实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一个阳光而真诚的男子。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并不错,因为不论从照片上,还是从陆海波本人真正的相貌上,他都算得上一位帅气的男子,而且言语和举止间挥洒着东北男人的大方、果断、沉稳和刚毅。可以说,他的品貌丝毫不逊色于高明远,只是比高明远多了几分书卷气,少了几分霸气。这些都是后话,下面让我们言归正题。

不过,今晚陆海波并没有反驳,而是说:“是哦,有点像,不过,我还没阿牛好看。”他忍不住先笑起来,“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想你……”

我不再说话。

他又说:“梅,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追过女孩子,以前都是女孩子追我,所以,我爱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但我一直在努力……”

他又说:“梅,我告诉你,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我先是梦见你,然后梦见一根红线……我觉得月老在给我们做媒,所以,不管有多少阻力和磨难,我今生一定要娶你为妻……”

“海波……”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梅,我爱你爱得不能自拔了,我也不想自拔了……”

“海波,我不许……”

“梅,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许,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为什么爱你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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