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云把刘延平和林许岙都找来一起研究康爵的话是否可信。
“当然是假的,要是豆宝少爷在康爵手里,王爷不早就过去找孩子了吗?”林许岙首先发表自己的观点,说的也有道理。
“夫人,你是怎么想的?”刘延平向来会做人,他察言观色发现宋轻云并没有焦急的神态,心里明白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见康爵可以,但绝不能在他的行宫。”
宋轻云思忖着,左手食指不自觉的敲击着桌子边缘,一下一下蛮有节奏,林许岙眯了眯眼,这习惯慕青岙也有,难怪自己会看着眼熟。
“康爵是怎么知道豆宝存在的?”宋轻云提出症结所在。
一旁佝偻着背装死的钱喜顺忽然动了下,可能是发觉有人在看他,他慌忙站起来说道,“我去后面看看,你们聊。”
“钱大爷,你等一下。”
宋轻云扶住他,仔细打量他的脸,老头被看的很不好意思,就别开脑袋问道,“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产生误会的。”
宋轻云撇嘴,“大爷,你去行宫都跟康爵说啥了?”
钱喜顺打心眼里害怕宋轻云的眼神,冷冰冰的还透着一丝玩味,在她面前,简直无形可遁,他只好认命的交代实底。
再一次印证豆宝曾经在行宫里住过,宋轻云的心似乎麻木,不疼不痒,表情不咸不淡,到让钱喜顺十分的意外。
“大爷,麻烦你再去行宫走一趟,跟康爵说,要想见面就在外面,他也不用拿豆宝的来威胁我,是个男人就光明磊落点。”
钱喜顺原话带到,康爵同意在城里的一家酒楼见面,时间是当天晚上。
怕出事,刘延平和林许岙都跟在轻云的身边,临出发时宋轻云决定把康玉也带着。
于是刘延平牵着康玉的手,和林许岙并肩走在宋轻云的身后,街上还有些归家晚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顿足观望,窃窃私语。
康玉掩面,不想被街上人认出来,不料宋轻云回头看着他,笑的意味不明。
“七殿下,你若是觉的跟刘大人站在一起不舒服,就到我身边来。”
林许岙瞠目结舌,不满的嘀咕道,“嫂子,他可是胡人。”
宋轻云嗤笑,回头睨了眼林许岙,并没有反驳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走在她身边的康玉,说了有史以来第一句话,嗓音有些嘶哑,必是这些天上了点火,显得整个人略有些沧桑。
“我这是在帮靖王爷,也是帮我自己。”
宋轻云烦躁的挠挠头,那日一不小心跟康爵说起自己的过往,事后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难受。她预感慕青岙此次一定会把豆宝安全的带回来,她着急回家,回到她熟悉的刘家村,所以很想快点促成慕青岙与康爵的合作,边塞局势稳定了,才有力气对付朝中那些黑心眼的家伙们。
康玉暗叹口气,他偷偷打量着宋轻云的侧颜,实际上她头上罩着大氅,根本就看不到她的侧面,但是她的音容笑貌,这几日已经深深的映入康玉的脑海里。
从最开始宋轻云的慌乱到最近几天的恣意淡定,这些都是康玉所好奇的地方。
在他印象里,女人除了哭就是大声的喊叫,面对危险和困难,只会求助别人,而不想着怎么自保。宋轻云不然,她偶尔会焦躁不安,但是会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利用眼前有限的条件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康玉不由得挺直腰杆,目光投向前方,不在患得患失。
他们来早了,寻了二楼一间清净的屋子坐下。
“伙计,把你们的菜单拿过来瞧瞧。”宋轻云坐下,吩咐跟进来的店小二。
北胡的饭菜除了肉就是肉,宋轻云闭着眼随便点了几样,最后要了一坛子酒。
谁也没觉得宋轻云做得不对,他们都相信慕青岙此行会成功,自然也不会相信康爵胁迫豆宝的鬼话,现在的状况是康爵有求于他们,该溜须拍马的是他才对。
饭菜酒水上来之后,几人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唯独康玉有些拘谨,在宋轻云让了几次后,也慢慢放松神经,跟他们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夫人啊,我还是觉得你做的饭菜最好吃。”
刘延平夹了一块肉在嘴里用力嚼着,这该死的畜生,死前一定是干过繁重的体力活,肉韧的,嚼着腮帮子都酸胀不已。
宋记的酱肉天下一绝,因为牛肉数量少,后来宋轻云把肉铺生意都转向猪肉和鸡肉,肉质不一样,烹饪和调味也略有不同。
不管做什么肉,都是刘延平最爱吃的,隔三差五买些回来,泥炉煮酒,日子过得滋润又惬意,人生得意须尽欢,乐不思蜀大概就是形容刘延平的。
康爵赶来时,天已经黑透,店家在酒楼门口挂着两盏琉璃灯,橘黄的灯光照在清冷的街头,丝毫没有带来一丁点的暖意。
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落音,身上披着白色狐狸毛大氅,怀里鼓鼓囊囊惹人遐思。
店家没想到北胡王会突然来店,随即迎了出来,听说要找人,就把他引到二楼事先预定好的房间。
门一开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一片狼藉,三四个酒坛子散落一地。
北胡的马奶酒香气扑鼻后劲足,喝多了的林许岙和刘延平歪歪斜斜的趴在桌子上,看到门口的人后,大笑着拍手道,“伙计,再来一坛子酒,记在这人的账上。”
宋轻云端坐在桌边,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酒杯,面色绯红,醉眼迷离,盯着康爵吃吃笑着。
“喂,你没有时间观念啊,说好了五点就是五点,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宋轻云拍了一下半眯着眼的康玉,四个人当中就他清醒,只喝了小半杯。
“康玉,什么时辰?”
“戌时三刻。”康玉飞快的瞥了眼沉着脸的康爵,目光随即转向醉醺醺的宋轻云。
她站起身,捏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朝康爵走去。
站在门口的康爵没有动,狐狸般狡猾的眼神没离开过宋轻云的身上,见她踉跄的扑过来,他仍保持最开始的姿势。
眼看着自己就要扑进康爵的怀里,宋轻云气结,该死的康爵,他莫不是就想看到自己摔倒的狼狈模样吧?
可是戏都演到这份上,哪有收工的可能?宋轻云只好生硬的调整下角度,将旁边的一个架子撞到,爬起来的同时,忽然对好奇歪着头看她的落音展颜一笑,邪里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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