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 二(1 / 1)

平日攀爬起来异常吃力的大山,在如今有了使命的眉间尺脚下,仿佛平地。眉间尺跨着大步,只消些许时辰,便站在了山巅之上。

此刻的东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眉间尺望着脚下苍茫大地,他曾无数次眺望这幅场景,却从来没有再跨出往下的一步。渐渐明亮的天空,让他看见远处村庄与城市朦朦胧胧的身影,据娘说,那里有一辈子看不尽的人。

眉间尺愣了愣,他没有犹豫,他只是在畅想。从今以后,他便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他要一个人去闯荡人世了。

眉间尺一跃而下,脚下如抹油一般,顺着青葱的杂草滑下,身体异常轻快。两侧的树木,化作两道绿色的长幕飘忽而过,朝阳缓缓升起,阳光明媚,渐渐将大山染成鎏金一般,铺满着金灿灿的光芒。

一路走过无数人烟稀疏的农庄和成片无际的水田,到了楚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这一夜眉间尺睡在田间的草垛上,捉了数只田鸡烤了做晚餐,而这顿野味虽不及母亲做的饭菜美味,却让眉间尺觉得颇有一番餐风露宿该有的情趣。

然而光几只田鸡,根本填不饱肚子。待到了楚国王城,闻到酒肆中飘来的香味,眉间尺的肚子便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城里的人络绎不绝,眉间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陌生的人脸,然而尽管眉间尺不断打量着每一个人,他们却似乎看不见眉间尺一般,几乎没有一丝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高大的楼房,响亮的吆喝,一切都让眉间尺觉得新鲜,尽管眉间尺曾多次从母亲口中听到过这些描述。

“百闻不如一见。”眉间尺喃喃道。

循着酒肉的香味,眉间尺来到了一家酒肆门口。在风中摇摆的招牌满是风雨后的沧桑,两重的高楼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接待的伙计看眉间尺站在门口,虽是脸上有些尘土,但一身华贵的紫衣同富贵人家的子弟没有二般,想道是他要进店,便一甩肩上的汗巾,殷勤地招呼眉间尺进去。

眉间尺并不懂这城里的规矩,一开始只是迷茫地望望,见到有人热情地邀请他进去,又耐不住饥肠辘辘,便一大步跨了进去,被伙计引至二楼,找了个小桌坐下。

“公子吃点什么?”伙计笑呵呵地问候,抹干净眼前的桌子。

“可有山鸡野兔?”眉间尺望了望别人桌上的菜品,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样式。

伙计一愣,不曾料到眼前这位公子会有这般品味,转而笑道:“山鸡野兔小店不曾有,不过上好的牛肉要多少有多少。”

“牛肉,那就更好了。”眉间尺一般的肉食,都是自己在山间猎来的,越是体型大的动物,肉越是嚼劲十足,然而眉间尺却未曾吃过牛肉。

“再来一壶好酒如何?”

“酒?”眉间尺更是未听过酒是何物,如今既有人送来,自然直点头道:“好,好!”

不消片刻,一盘牛肉,一壶好酒家些下酒的小菜便摆在了眉间尺面前。

“公子慢用!”伙计一哈腰,便又去别处招呼了。

眉间尺先是狼吞虎咽地嚼了几块牛肉,噎得慌便端起那壶酒来。酒香惹得眉间尺垂涎三尺,就着壶嘴便灌下一口,却不料到嘴却这般苦辣,呛得七窍不是滋味,立马喷出口来。

“什么鬼东西!”眉间尺淬了几口唾沫,嘴里却依旧是浓浓的酒味,然而没有刚入口时的那股辛辣,却有一些些值得回味的甜气。

吃完了牛肉,眉间尺忌惮那酒的奇怪味道,便不敢再吃,起身正要离去,之前的伙计立马迎上来,笑着道:“客官,还没结账呢!”

“结账?”眉间尺摸摸头,“什么意思?”

“就是给钱啊!”伙计一愣,眉间尺解释道。

“钱又是什么意思?”

“公子,这般玩笑可开不得!”伙计脸上的笑容机械般地消失了,剩下一脸无奈。

“可我没有钱啊。”眉间尺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又转了个圈,告诉伙计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可使不得啊公子!”伙计似是急了,伸手欲拽住眉间尺,“若是没有钱财,小人可不能方公子走!”

然而就在伙计的指间将要触碰到眉间尺的后背之时,突然伙计似受了惊吓一般,猛地收回右臂,而后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叫,将右手揣在怀中惊颤。

这一声惊叫,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眉间尺才想到自己身后还背着莫邪,剑身和紫衣融为一体,想来是伙计没看见莫邪,不小心触碰了剑身,被莫邪冰冷的剑气所慑,受了惊吓,不过剑气不伤人,那伙计应当没事。

眉间尺正要伸手去搀扶那伙计,突然楼下蹭蹭蹿上来数名大汉,将眉间尺围在中央。眉间尺一惊,退后数步,手不自觉往背后伸去,却摸到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

眉间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头发半白的大汉一把抓住自己的右手,对着众人道:“误会,误会,这位公子是我府上少爷,不曾见过寻常世面,这些银子算是赔礼,还望店家高抬贵手。”

汉子说罢,从怀里取出些碎银递给伙计,伙计似是知道自己的手不曾受伤,又见了许多银两,立马又笑呵呵地从地上爬起,遣散众大汉,道:“误会误会,公子走好,常来!”

“原来这就是钱。”眉间尺对伙计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再回头寻那汉子道谢时,那黑衣汉子却已经不知不觉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眉间尺踱着步子出了酒肆,吃饱喝足,似是没了目的,许久才想起来,他要找楚王报杀父之仇。然而偌大的王城,在山里都不会迷路的眉间尺竟一时失了方向,只能随着纵横的街道,随着涌动的人群,漫无目的地乱走。

突然,前方的人群开始喧闹起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和车轮声将人群逼迫向两边,飞扬的尘土之中,一列车马风尘仆仆,从城门外赶来。

眉间尺站在大路中央,望着军队不断向自己逼近。士兵之中,一位花甲之年的翩翩老者骑着宝马,跟随在一辆黄蓬马车之侧,器宇轩昂。人群中窃窃私语:“看来是大军伐陈、蔡凯旋,公子启亲迎楚王。”

“楚王?!”眉间尺心头一颤,说不出是惊是喜,想来那黄蓬车之中,必是楚王无疑。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倒也省了寻之不得的烦恼。

眉间尺伸手拔出背后的莫邪,淡淡的紫光在阳光下闪耀,引得人群中一阵喧哗。没有人会想到,楚国大军之前,竟然有一个少年胆敢执剑阻拦,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然而眉间尺并没有多想,也许是没有什么所畏惧,母亲说过,这把宝剑生来便是为了取楚王性命,既然如此,那么又有什么可畏?

公子启本一心赶回王宫,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奇怪的少年,本欲无视他,然而他手中的那把剑,却让他心中一惊,那把剑,分明与楚王手中那把成双成对。

公子启赶忙挥手令军队停下,打量起眼前这个不知来路的少年。开路的士兵见到有人劫驾,二话不说,举起长戟将眉间尺团团围住。

眉间尺全无惧色,宝剑在手,浑身都充满了勇气。何况眉间尺自幼习剑,虽只用在过野猪身上,但眼前的楚国军士,可未必有野猪来得凶猛。

看眉间尺全无投降之意,几个士兵一马当先,挥舞着兵器向眉间尺袭去。眉间尺全神贯注,第一次对敌人出手,不免有些紧张,然而剑花飞舞,紫色的剑气如同群英绽放,一瞬将士兵手中的兵器和盔甲砍作齑粉。

士兵瞠目结舌,吓瘫在地,不敢上前。眉间尺没想到莫邪使起来竟如此顺手,可比家里的棍棒来得强多了,一时信心大作,挥舞着长剑,便向楚王所在的马车杀去。

士兵虽多,竟一时也拦不住手持莫邪的眉间尺,被迫缓缓向后退去。公子启略显惊慌,勒马向前道:“拿下刺客首级者,重赏千金,甘油后退着,斩!”

重赏之下,楚军又鼓起勇气来,一鼓作气袭向眉间尺,想将他一波拿下。眉间尺见楚军人势众多,虽不惧惮,但这般消耗下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将敌人尽数击败,也不知自己是否有那般体力。

“擒贼先擒王!”眉间尺想起少时母亲给他学习的兵法,击退眼前的楚军,一跃而起,剑刃直指楚王所在马车,剑气如紫气东升,宏宏如风起云涌。

公子启一惊,眼前的少年,宽额剑眉,总觉似在何处见过。当他看到少年颈间的绿色胎记之时,更不由心中一惊,“难道……”然而当下情况紧急,公子启来不及思考,举剑想策马拦在楚王与少年之间,然而座下马匹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纹丝不动。

时间凝聚,一瞬之间,一道绿色的冰冷剑气从马车的垂帘之后飞出,剑气掀开垂帘,帘后一张英俊而又沧桑的脸庞,让身在空中的眉间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邪的剑气与拿到绿色剑气相撞,眉间尺只觉胸口一阵酸痛,忽地向后飞出数丈远,吐出一口鲜血来。

众士兵见状,纷纷举起长戟,向眉间尺刺去。眉间尺想要防御,身体却疼痛难移,眼看着尖刃已经迫在眉睫,眉间尺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吗?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黑色的旋风凭空而降,将眉间尺身边的敌人纷纷击飞。眉间尺的意识逐渐模糊,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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