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中妖物众多,几人商议后决定直接御空而去,一来,免了跋涉之苦,免得横生枝节;二来,也好早日赶到巫族。
净尘法师取出一面‘杏黄云帆’来。那云帆,初时如同画轴大小,方一展开来,便迎风招展,于众人脚下化作数丈,载着几人腾空而起。千丈云空,几位高僧缓缓盘坐下来,打坐念佛。高明双腿一软险些掉了下去,被方芦扶着坐下。达珂放下了包裹,不时眺望着下方的山河云海,啧啧称奇。
巫族位于中原以南一片广袤的之地,隔着十万大山,传说那里充满了黑暗、矛盾与暴力,他们崇尚巫术,不倡教化,拥有着邪恶而又强大无比的力量,其中尤以占星术与亡灵召唤术最为恐怖。
巫族与中原毕竟相隔甚远,即便乘着云帆也须得三五日才可到得。
达珂却不像那些个高僧一般打坐念佛,闲来无事便与方芦攀谈。
说起招提佛国丢失的那件重宝,高明不甚清楚,只知其名‘青摩灯盏’。达珂却知道的较多,‘青摩灯盏’传说为达摩祖师遗留下的一盏佛灯,灯火长明至今,相传其中存留祖师之魂,后来用于开启佛门的无上佛界,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达摩祖师生前曾有大功德,后于佛门立一佛碑,上书
“愿此生功德,泽我佛净土;
承佛主释恩,渡道徒疾苦;
且苦行因果,从极乐轮回;
尽此身一报,共极乐佛国。”
现如今仍存留在佛殿前,乃是达摩祖师对‘佛’的感悟与诠释,亦是对佛家弟子之教化。
最早的时候,释迦佛祖功参造化,为普度众生,创无上佛界,那时凡开佛界,须得八十一主佛诵经超度。有时佛门衰微,主佛甚少,佛界便再开不得。
那是达摩祖师即将坐化之时,佛堂灯盏长明,佛门恰巧存留八十一主佛,为其诵经超度,渡入无上佛界。达摩祖师这盏青摩灯便是摆放在他身前,灯火忽明忽暗昭示着他即将坐化,后来的‘人死灯灭’之说,其中的灯便是指的这盏青摩灯。说来也怪,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达摩祖师果然颔首而去,但其魂却并未被度入无上佛界,众佛正奇怪,却见他身前的青摩灯仍旧幽幽而燃,其中似有一佛子盘坐,灯盏中散出佛力,无上佛界大开,佛号长鸣。道是祖师魂入佛灯,佛灯长燃,从此灯盏便用于打开佛界,千年不灭。
“这么说那青摩灯盏便只是用来打开无上佛界了?”方芦开口问道。
达珂叹了口气,道“青摩灯盏神机莫测,我便只知晓这么多了。因为现如今佛门正愈繁盛,主佛上百,故而不用佛灯亦可开佛界,这才拖了三十余年。”
“那么青摩灯盏又是如何丢失的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如何说丢便丢了?”
达珂摇头道,“这事我所知不多,那灯盏平日里便把放在佛堂供佛子与信徒祭拜,听说是被一凡人拿走,高明大人应该知道的比较详细。”
高明道,“那人号称江湖第一鬼手,尤为喜欢偷拿王宫富家财宝,救济穷人,且从不失手。这人说来也怪,每每偷了财宝,王宫富家若是想找,只需到一家名为‘鬼宝坊’的当铺以大量金银换取,必能找到。这‘鬼宝坊’的主人来历极大,且江湖鬼手每次只是偷些珠宝之流身外之物,故而少有人追究。只是,自偷了这青摩灯盏之后,他便从此销声匿迹了,如此连同‘鬼宝坊’也再办不下去了。”
“那青摩灯盏不在‘鬼宝坊’吗?”
高明道“在,但是后来被一人换走了。”
“那明叔你没查到那人身份吗?”
“种种迹象表明,那人便是江湖鬼手本人,但是后来他便销声匿迹了,我肯定这其中定然有人在捣鬼,只是这人做的极为隐秘,每每到了关键时候便断了线索。直到一年前,有人在郊外发现一具半掩的尸骨,后我几番周折终于确定此尸便是当年的第一鬼手,尸骨上有南疆巫术的痕迹,联合我三十年来查到的丝丝缕缕的线索,我想此事定然与巫族脱不了干系。”
方芦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只是对于所谓的青摩灯盏愈发感到好奇,也不知是何奇灯,能燃上千年不灭。
次日,
天空中开始密布了些乌云,不一会儿雨开始洋洋洒洒的下,几位修行之人淋了点雨倒是无碍,但顾及到高明只是个凡人,净尘法师便收了杏黄云帆,几人下到山谷中躲雨。
春日的山谷弥漫着小雨,清新又畅快,洞中盘踞的野兽被达珂赶了出去。几人生了火,吃了些干粮。
片刻后,洞外忽然传来兽吼声。
达珂跑出去看了一番,不由道“真是奇了,这妖兽竟还带了同伙寻仇来了?”
净尘道,“达珂,赶走它们便罢了,莫要横生枝节。”
达珂叫道“净尘师叔,这妖兽多的很,怕是赶不走。”
方芦外出一看,不由吸了口冷气,这妖兽怕是有成百上千,近前几只均是妖首人身,不断发出兽吼。
净尘外出一看,道“我等定是不慎到了哪个妖部中心了,这些妖兽蛮荒未有教化,此刻只是惧怕我们身上的气息,一会他们若是扑上来,便只好开了杀戒了,不若换个地方休息吧。”
身后盘坐的法藏亦是站起身来,道“净尘师兄说的有道理,我们便换个地方,不打扰此处安宁了。”
高明亦是点头。
几人又乘了杏黄云帆紧贴着林木顶端飞行在蒙蒙小雨中,翻过了一座山头,前方的山岭忽然变成了黑色,内中似有黑气升腾。
“魔界?”几位高僧异口同声道。
方芦忽然想起曾在龙山藏经阁中看过的书籍中的描述。
“中原南界,有族名魔,为生灵所化,不通人性,嗜血好杀,吸嗜生灵鲜血充盈自身,道行飞涨。为世人所恶,南巫亦不能忍,故由中原南巫合而灭之。只是魔族可诛,心魔不灭。千万年来,每逢大势,必趁乱而起,祸害生灵。
后百世,中原大地焕然一新。南界,群山耸起,地裂成河。魔地藏于十万大山中,不显人间,难以寻觅。遥遥相传,魔地中藏有白日飞升之法,曾多有恶人入山去求,不得回,故而不再为人言起。”
“净尘师兄,快快避开。”净空急忙道。
净尘方才回过神来,赶忙驭着杏黄云帆绕开这一方魔界。只是似乎已经晚了,但见山下忽然飞出黑压压成群的恶鸦便向云帆扑来。
但见这些恶鸦无不是双眼猩红,状若死灵。
净空忽然自袈裟中掏出个紫金钵盂来,高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那钵盂忽而迎风飞起,大至数丈,恶鸦纷纷被装入其中,冲撞不止。
相传此钵盂为先佛用紫金所铸,献与佛前千年,受人香火,忽一日,钵盂生灵,一声‘阿弥陀佛’自其中传出。后经佛家弟子祭炼,使其可大可小,大时可容山河万物,小时状若芥子须弥。
净空急道,“快走,净尘师兄,此地极不简单。”
杏黄云帆忽然开始剧烈翻腾,却是方才净空漏掉的几只恶鸦飞到了下方,没命一般啄着云帆,片刻便啄出几个窟窿来。
净尘急忙掏出一串珠子来,隔着杏黄云帆打向下方的恶鸦,黑血溅在云帆上,恶鸦纷纷被打落,却见杏黄云帆也渐渐失了灵力,化作一块凡布。几人急忙运起灵力腾云而起,方芦拖着高明。达珂急忙拿下背后的禅杖踩在脚下,他还不到御空的境界,只能御物。
“师叔,不好了,又来了!”达珂望了一眼两侧惊叫道。
净尘几人自然也看到了,而且再次飞来的已经不是什么恶鸦了,而是百余只状若成人的巨大秃鹫,睁着猩红的双眼,宛若利刃的双爪、鹰喙。
“先下去,照顾好高明大人。”净尘道。
他们不是鸟,即便有着高强的法力,在空中战斗起来却也比不上这些足有上百只的巨大秃鹫。
四人护着方芦、高明、达珂三人落下山去。
落了地,
净空道,“这些便是魔族曾经饲养的凶禽,释严你和达珂三人照顾着高明大人,我们先解决了这些扁毛畜生再说。”
“这里瘴气浓郁,尽量捂住口鼻,避免吸入过多瘴气。”
净尘手中是一串黝黑的九骷罗刹珠,珠链上九颗佛珠乃是九颗黝黑的罗刹骷髅,九颗骷髅脱离了珠链,均是绕在净尘周身,每每飞出便可将一直秃鹫打落。净空的紫金钵盂虽能装更多妖物,可须得一时三刻才能得已炼化,否则妖物多了在其中闹腾的厉害,他也控制不住,只好掷出紫金钵盂化作金光砸落那飞在空中的秃鹫。法藏则是持一把金色降魔杖,每每打落那袭来的秃鹫,便化作一堆肉泥。
达珂、释严法师被围在里面护着高明,方芦不时挥舞着孤辰剑,清理着漏网之鱼。
一时三刻之后,上百只巨大秃鹫被消灭殆尽。几人除了些许劳累,倒也没受什么实际伤害,只因吸入了不少瘴气,一时间灵力运行起来艰难生涩的很,再没办法腾空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