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章心意之刀从石正心里出鞘,撕裂凝重的夜色,撕裂怒河激流构成的那个大水泡,毫无顾忌的刺向了**的后背上,生生长出了一个船锚图案的神秘女。
石正心里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既没有那种神功大成的喜悦,也没有压力下释放出自我的豪情万丈。
一双透视黑夜的黑色眼睛,沉静如夜晚的星空,全神贯注的看着刀锋所指的目标。
寒冷的刀锋,在撕裂怒河河水的时候,竟然有带上些许河水的流溢,绽放着点滴的水光。
这一刀再没了阻拦,毫无以外的刺入了那个**的背影。
然而,那个背影,竟然在石正心意之刀接触到的那一个瞬间,像粼粼的波光,一圈一圈散开在空气里,石正只看见了一双深沉乌黑的眼睛,那眼睛,充满了诉说不尽的忧伤。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石正的逼近,在水波的荡漾,终于像一个彻底忧伤的梦境,化为了无形。
如果不是自己还踩踏在气泡残留的水流之上,石正就真的要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绝对不是梦境!石正短短的几步,竟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在他的眼前,亭台楼阁,烟云聚散,飞鸟长空,一个陌生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用力踏了一下脚下的土地,发现土地有些松软,就好像那从来没有去过的大海边的沙地。
他煽动鼻息,闻到的,是带着咸咸腥味的海风。
石正再一次凝神聚气,手幻化出来的黑色匕首瞬间消失于无形。
他微闭着双眼,刹那之间,将感知地力量散发开来。
就好像充满了这个天地。
这既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象,更不是某个顶尖强者的领域空间。
这是真实的存在。
石正立即作出了判断。
但是,他既找不到那个神秘女的踪影,又找不到回去的道路:回头看时,山峦叠嶂,竟然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分。
石正找不到答案。
索性蹲了下来。
他用握惯刀柄的双手,轻轻捧起了一把柔软地沙土。
沙土很细小。
每一个沙粒的形状都不尽相同,但是都带着尖锐地棱角。
时间的长河亿万次的洗涤着它们,他们也许是由一块巨石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但是,无一例外,他们还保持着自己的锋芒。
石正任细沙从自己的指缝间流泻,他从刚才的木无表情。
开始有了一些若有所悟地神光。
散布到四面八方的感知力量,就像石正触摸这些细沙一样,触摸着这个陌生世界细枝末节的一切。
石正似乎能看见,那些亭台楼阁上的的花草,正在耐不住寂寞的绽放,能看见天空的云卷云舒,其实不过是顺应着风的方向。
那一只悲鸣的白鸟,它茫然盘旋在这片大地之上,却找不到他的伴侣,找不到它地家乡。
石正还看见。
在那最遥远的地方,在那座最高的阁楼上,一本尚有油墨余香的书籍还翻开着,它的旁边,一个茶杯里,茶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一切。
都是那么让人惬意。
但是为什么,石正却越来越感觉到毛骨悚然?石正堤头沉吟了一下,心里面飞快的将所有感知到的画面串在了一起,然后,他找到了问题所在。
人。
这么一个充满生机。
生动有趣地世界里。
除了那一只高飞的孤鸟,竟然不再有任何别的生命的气息。
连那些正在绽放的花草。
竟然也像是被凝固在了某一个瞬间,不再是活泼泼地生命。
有余温尚存地热茶,有正在翻看的书卷,有精雕细刻地建筑,可是偏偏的,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的痕迹!石正现在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有着起码的信任。
他相信,他散布出去的感知,确实是如实的反映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么,人都去了哪儿了呢?夕阳还在身后挂着,天地间却是一片空洞的苍茫。
石正凭着自己的直觉,调动着双腿的肌肉,又一次快逾奔马的奔向前方。
他的目标,是那座最高的阁楼上的那一本书。
这一奔跑,石正立即感觉到情形的异样了。
他奔跑的速度说不上快,但是,耳边呼呼的风声是从来不会断绝的。
即使是在那些个寂静无风的夜里,石正的奔跑都会带动强烈的风声。
可是这一次,他耳朵里,还是只有刚才听见的那些远处的风声,耳边却没有任何回响。
他的脚步十分有里,按说,在柔软的沙地上,应该留下深深的足迹才对,可是,现在沙地平整得,就好像已经有一百年没有人在上面走动。
不管石正如何坚持,他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远方,那座楼阁依然遥远,而他的身后,夕阳依然挂在当时的地方。
这,就像是阿尔忒弥丝的时间停顿?石正心里想到。
然后,他盘膝坐在了沙地上,陷入了无边的冥想。
这个时间,果然时间是不会流动的。
一切的运动,周而复始,就像那只白鸟,它刚才这么一个俯冲的姿势,在石正数过的一千息之前,两千喜之前,它都那么俯冲过。
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能力,可以将一个世界如此生动的复制了下来,留给了末日世纪的自己,得以窥视某一个遥远以前的瞬间?他那么做,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尽管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石正却知道,不能突破这个奇怪的空间,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他在低头冥想的过程,脑海里浮现出所有眼睛传授的知识,试图与眼前的空间相映照,找出蛛丝马迹来脱困,但是,结果只是徒然:这是一个眼睛梦里面都没有出现过的世界。
感知一遍一遍地追踪着白鸟的飞翔。
白鸟的每一个动作石正都已经了然于心,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对了,破绽。
石正突然记起了眼睛在第一次教育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天下武学,唯破不破那样的话。
以武学对应这个空间。
那么,这个空间最震撼的地方就是真实。
而最让人迷惑地地方就是时间停止在了小小的一个段落。
真实?石正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细沙,然后,内力在银色光华的驱动下,被石正像感知能力一样牵出了一条细线。
这根细线看上去纤细,却凝聚着石正体内几种混合气息的交融,就像一道光束。
细线射到了那粒细沙之上。
只听见耳骤然响起轰鸣的声音,远处的高楼渐次坍塌,那只白鸟不再哀鸣,像解脱一般的,一头栽向了远方的大地,而花草树木也像翻滚地影像,一层层从眼前消失……石正再次回到了末日世界,他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果然还在先前端坐的那块石头前的怒河南岸,只不过。
脚下的兽皮靴,被河水卷湿了一些。
看了看天上星辰的位置,石正发现,他几乎还停留在自己冲向那个气泡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那个空间里面的时间,并没有影响到这个现实世界里面的时间。
石正慢慢的退回到石头上坐下,恢复到刚才地那种姿势。
怒河水,还在急促的翻滚流动。
似乎没有任何的事情曾经发生,似乎没有任何的人曾经出现过。
除了,石正紧紧握在手心里面的,被他小心翼翼用内力射出一个极其微小的裂口的那粒细沙。
这里细沙,是唯一的证明。
证明一切不是幻想。
也不是梦境,而是一个真实发生地事件。
一粒细沙。
竟然可以成就一个世界!这是何等奇妙的境界。
石正仔细的查看着那粒有了缺口的细沙,心里渐渐明白:那个世界,就是一粒沙而成的。
在那个世界里,细沙是沙,飞鸟也是沙,亭台楼阁甚至夕阳,都是一粒沙。
石正有些明白了,原来,一粒沙,就是一个世界。
在这个天地之,每一种存在,或许都是一个世界,它既**,又构成这个末日世界。
它们忠实地记载着,某段对于它们来说刻骨铭心地世界,直到地老天荒,都矢志不渝地不会忘记。
石正还明白了,那个空间里面的时间,也许就停留在某一次毁灭地刹那。
不知道是一种怎样强大的力量,刹那间抹去了那个世界所有的生命痕迹,那只白鸟,恐怕是最后幸存的一个影像,在沙粒的纪录之后,白鸟也将死亡,所以,它才会其鸣也哀。
只不过,再庞大的力量,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不仅连草木,甚至连岩石都有了情感,在目睹一切的巨变时,一粒小小的细沙,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记录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时间,并将它带给了千万年之后。
石正将细沙放入了自己腰间的兽皮袋里。
他知道,这样的记忆今生只怕再难遇到。
但是,那个装束像传说的锚女的神秘女,也许就是唯一的一把钥匙,可以帮助自己打开这一段记忆之门。
不知不觉,石正在怒河边呆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一个晚上,他极其罕见的没有练功,而是任自己的思绪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飞扬。
当黎明终于来临,石正听见了远方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时早起的艄公们的脚步声。
石正站了起来,他面带会心的微笑。
原来,生命是这样的。
石正在不知不觉,看见了一扇虚掩的大门,那里面,也许有可以登上天空成为真正绝世强者的台阶,也许,什么都没有。
但石正还是笑了。
一粒细沙都会为自己留下些什么,那么,自己呢?从这一刻开始,拥有心意之刀的石正,他的心境,终于天宽地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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