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抬头望着床顶,没有半分倦意。她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她无奈的闭上眼。睡在她身侧的叶锦书像一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抱着她。她微微侧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睡颜,叶锦书靠在她的肩头,微张着嘴嘴角一滴晶莹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眼看着就要掉在顾笙脖颈上,顾笙眼神复杂的盯着哪滴欲垂未垂的口水。
她奋力一挣,伸出一只手抓住床侧的锦帕,趁口水还没滴下来前,塞在了叶锦书嘴旁。“好多鱼,好多鱼。”叶锦书吧嗒吧嗒嘴开始说起梦话,她侧了侧身子讲脸埋进了顾笙的脖颈处。长长的眼睫毛贴在脖颈上有些痒,顾笙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捏叶锦书那白嫩白嫩的脸,手下的肌肤入手很是光滑,顾笙来了兴致,左捏一下右捏一下。
夜深了,楼下传来些动静。顾笙侧头听了听眼眸一转,又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叶锦书的脸。
等楼下的动静没了,安静的能听到窗外虫鸣声。顾笙终于有了些睡意,她听着叶锦书有节奏的呼噜声,只觉得眼皮有些沉。身旁的这人身上滚烫滚烫的,她无意识的往叶锦书怀缩了缩,慢慢的熟睡了过去。
有月光透过窗口洒进房内,床上的两个相拥而眠的人,脸上都带着恬静的神情安睡着。而窗外一直站着的人却是毫无睡意,止迁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口,常年蒙着脸的她只露出那双冰冷的眸子。只是今夜,那望着窗冰冷的眼神终于变得柔软起来,还带着点点哀伤。
“你家小姐怕是喜欢上那小大夫了吧。你同她一起那么多年了,她若是会喜欢你,早就该喜欢了。”小笼包趴在一旁的树上,看着那背对着她的人道。止迁转身看向她,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握紧手中的剑冷声道:“不管如何,此事都与你无关。若是再让我听到你随意议论小姐,我手中这剑一定会刺进你胸口。”小笼包哼了声,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不说就不说。”
止迁瞥了小笼包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使了轻功飞上屋顶,寻了块干净的地方便靠着闭眼休息起来。小笼包也跟着飞了上去,跑到止迁身旁学她的样子抱着胸盘腿靠着。“离我远一点。”止迁闭着眼道。“这又不是你家,我想坐这就坐这。”小笼包鼓着腮帮子道。
话音刚落,止迁就站起身离她远一些坐下,小笼包眨眨眼咧着嘴跟着挪过去又挨着止迁。止迁狠狠瞪她一眼,她马上笑的眉眼弯弯的,包子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纯良无害又可爱的让人心中发软。止迁又起身换了个位置,小笼包又跟了过去。终于,止迁不再换地方了,她当小笼包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闭眼浅寐。
“我小时候就爱吃糖葫芦,师哥师姐每次出门杀人回来后。都给我带好多好多糖葫芦回来,那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师哥师姐都对我很好。”小笼包眼睛亮晶晶的在一旁同止迁谈天。“师父对我也好,她长得可漂亮了。虽然我没见过我娘亲,可是我想我娘亲一定像她一样。她武功高,又温柔,还会弹很好听的曲子,还会作画,她画的梅花可漂亮了。”掰着手指数着师父的好,小笼包自顾自的讲着,也不管身旁的人有没有再听。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来,以前师父都不肯让我一个人出门。不过我这次可开心啦,比吃了十串糖葫芦还开心,不对,比吃了一百串还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因为我碰到你了啊。”小笼包自问自答着。直到听到止迁的呼吸慢慢变浅,她侧头盯着止迁终于停了话语。“好梦,黑木头。”她放轻声音道,这是她今夜最后的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叶锦书还未睁眼,她觉得自己昨晚睡得可好了。怀里软绵绵的抱着什么,入手滑腻的触感让她有些想舒服的叹出声。她的手动了动,来回的轻抚着手下的那丝滑的肌肤。突然,她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狠狠的丢到一边。
她吓得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微带着怒气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有些慵懒气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躺在她身侧的顾笙。那敞开的衣裳,□□在外的雪白肌肤,还有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嗔怪的眼神。叶锦书脑子像浆糊一样,有些发晕,她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腾的跳了起来,头重重的撞上了床顶,又啪的弹了回来,狠狠的压在了顾笙身上。
叶锦书的牙磕在了顾笙的锁骨上,顾笙闷哼一声,被压的有些头晕眼花,浑身上下都在疼。叶锦书又傻乎乎的被撞晕了一般,一直趴在顾笙身上一动不动。顾笙推开叶锦书,微微喘着气,她起了身拿起一旁的衣裳穿上,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等顾笙端着水进了房间,叶锦书还躺在床上。张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顾笙叹了口气,走过去,这人不会是撞傻了吧。伸手狠狠的捏着那白嫩的脸蛋,语气有些嗔意:“傻了吗,还不快起来,你这莽撞的人。”叶锦书慢慢的把头转向顾笙,呆呆的眼神慢慢的往下落,落到那被磕出牙印,但被衣领遮住的锁骨处停了停。又继续往下落,落到顾笙的胸口处便不动了,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的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顾笙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脸微微一红。原本捏着她脸的手松开,转而一巴掌拍在上面。“登徒子。”顾笙带着怒气道。
梳洗完毕的顾笙恢复淡然的坐在大堂用着早点,那笑眯眯的年轻掌柜正在柜台前拨着算盘,而张安,正在门外给马喂草料。“天下武林中人到处寻找的金算盘,没想到居然在官道旁开起了客栈。”顾笙拨弄着手下的茶杯,看向那掌柜。手中的算盘飞快的跳动着,掌柜抬头看着顾笙笑着道:“大名鼎鼎的顾家四小姐,跑到在下这小小的客栈中,不也是在下不曾想到的吗。”
“都说欧阳先生能用算盘给人算命,不知是真是假。”顾笙站起身,走到柜台旁。欧阳落停了手下的动作,拿起了一旁的毛笔:“若是顾四小姐不将在下的行踪透露出去,那在下倒是愿替您算上了算。”柳眉微微上挑,绝美的人儿轻笑着,从欧阳落手上接过笔,在桌上的白纸上落了几个字。
指间的珠子被极快的拨弄着,让人有些看不清动作。欧阳落笑眯眯的道:“原本死命,露了转机,活了。只可惜却又是灾祸连连,不过顾四小姐命中有缘人甚多,每有遇难皆是能转危为安。”动作越来越慢,欧阳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停了动作苦笑着道:“都说在下能算前世今生,简直荒谬,在下只不过学了些阴阳之术的皮毛而已。顾四小姐的后半生,恕在下才疏学浅,却是算不出来。”
顾笙勾唇笑着道:“无碍,我的后生,既然先生算不出来,那便让我自己活出来。”欧阳落见顾笙身姿傲然,眼眸清冽淡然,拱手道:“顾四小姐果真奇女子。不过,在下还算出顾四小姐今年红鸾星动,怕是姻缘不远啊。”叶锦书脸上顶着个红掌印刚刚下楼,正好听到这句话,她看向顾笙。
顾笙垂手施礼道:“欧阳先生放心,小女子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一诺千金。先生的下落,不会从小女子此处传到第二人耳中。”欧阳落回礼,笑着答道:“多谢顾四小姐。”顾笙又道:“小女子还有要是要办,就在此别过,告辞。”说完便转身招呼张安:“上路。”看也不看一眼叶锦书,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叶锦书赶紧追了上去:“小姐,等等我。”
欧阳落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跑远,看到招着手追在马车后头的叶锦书,他的笑意更深。那瘦弱的店小二撇着嘴道:“先生,昨日那群盗贼的尸体还在后院呢,大半夜就叫我将大堂的尸体搬走藏起来,连血腥味都不能有。我累得半死,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真是金贵,杀了人还怕闻着血腥味啊。”欧阳落转身往柜台走去,边走边道:“这金贵的小姐不怕尸体,她那是怕有人会怕,哈哈。还杵在那干嘛,快去把那些尸体埋了,再过一会,就有客人上门了。”
“那伙不要命的傻货,明明逃过了一劫。还又偏偏往死路上钻,自己送死还不够,还连累我洗地挖土,真是嫌命长。”店小二嘟囔着,垂头丧气的往后院去。
马车上,顾笙冷着脸坐着。叶锦书一副受气媳妇的样子,不停的搓着衣角,她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向顾笙道歉。寻思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对好了词,她暗自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咬咬唇道:“四小姐...我,咕噜咕噜。”顾笙听到怪声,挑眉问道:“你说什么?”“我说...咕噜咕噜噜:”叶锦书刚开口,肚子又叫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叫的正欢的肚子,很是气恼的道:“这不争气的肚子。”顾笙低下头,在叶锦书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微微拉开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