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青瓷酒盅十分的小巧,一杯清酒淡淡,只那上头恰漂浮着一片紫白玉蝶的梅瓣,不由得眉头一动,淡淡道,“我喝了酒你便能回去吗”
“今夜之后。;;;;;;;;我与王爷永不再见”李清韵眸子微红,绝然道。
秦潇握起酒杯,将之一饮而尽,道,“你可以走了。”
李清韵将杯子收拾好,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倾梅院。
秦潇望着那石青色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竟是隐隐一颤,仿似触动了多年的伤口一般,再回神,那背影已然离去,那一丝蓦然的心疼霎时便消失了。仿若一场幻觉
次日。
皇帝的旨意传遍京都,木南侯造反,阖府问斩,上下株连。连带着已嫁入王府的侧妃李清韵皆难逃此劫。
大理寺请过了上头的文书,便着官兵前往信王府里拿人,当一队官兵如火如荼的冲进慕云阁的时候,里间的少女一袭素衣,淡淡坐着,神色没有一丝的惊诧与恐惧。
连带着那一队士兵皆被唬住了,只那为首一人,道。“侧妃娘娘,请吧。”
李清韵捏起一缕苍白的笑意,自觉起身,也不由人制住,朝着门外便走去。
此案件不仅牵连甚广,且又是当朝侯爷大将军谋反,便越发的复杂,先由大理寺派兵捉拿,随后由着御史台监察,最后由刑部审核,再交由皇帝判决。层层不可错。
如此这般繁复的程序过后,皇帝下旨,七日后将木南侯府上下问斩,且在这七日里,要受尽折磨。
第一日,曰杖责,又叫一丈红,且那帮子衙役下手极有分寸。一般只会给犯人吊着一口气,却又不不将之活活打死。
第二日,曰洗漱,给臀部背部的伤口用盐水洗漱,疼彻入骨,却是为了叫犯人伤口发炎,等不到执行死刑便殁了。
第三日。曰针刑,由刑部指定的懂得穴位的大夫用缝麻袋的粗针刺尽身上的诸多穴位。
日日花样不同,名目繁多,直到日子到了,再由刑部执行死刑。
这日,顾莲九正坐在明窗下与故茶下棋,只听有人进了门,便道,“如何了”
“回主子,靡香姑姑那里说了,那柳文通这回子竟未曾受到株连,只在刑部关了两日,便放他回了戏班子。”
“哦竟有这等事”顾莲九略略诧异,手边的棋子却是没有停。
“恩,您虽用柳文通借着那三夫人的手除去了六夫人的儿子,但是未曾想,无论那三夫人如何受刑,皆是未曾吐露与其有一点关系。所以,那柳文通便被放了出来。”清酒淡淡道。
“这倒也是个痴情之人。不过既柳文通没事,那便最好不过了。”顾莲九不由得笑道。
“呸主子可别侮辱了这痴情二字,那分明是老便盆里装新粪”清酒才说完,便发现那两人的目光不大对劲,便将后面的话活生生给吞了进去。
“那老便盆是那三夫人的话,那新粪又是谁”故茶不由得笑道。
“”
“当奴婢没说,主子您瞧,故茶这张嘴”清酒面色一红道。
“主子你瞧瞧,她自个儿说出这些子荤话,倒怪起我来了。”故茶又是调笑道。
“不过,奴婢方才回来的路上,遇到王爷了,着实是奇怪的紧,他竟是往慕云阁的方向去的。”清酒略略诧异道。
“哦竟有这等子事奴婢可记得,前几日李侧妃进门那一日,王爷连酒都未曾喝一杯便到主子这里来了,府里上下皆传的沸沸扬扬的,之后王爷虽一应周全,不曾亏待了她,却仿若府里没这个人。怎的好端端的会去慕云阁呢”故茶思索道。
顾莲九略略皱了皱眉。
一日,两日,三日
王爷每每都会到慕云阁去坐会儿,府里的人莫不诧异
直至第四日,王爷竟直接朝门外走去
两个时辰之后。秦潇抱着一个满是鲜血,一袭囚衣的少女走进了府,她浑身没了力气,一张苍白的小脸满是透明憔悴之色,那瘦长的身躯犹若田埂边破碎的稻草人,深色的鲜血干涸着
此事霎时在信王府里传开,顾莲九朝着慕云阁的方向奔去,才至门口,便见到院子里围了一堆的人,里间却安静极了,只有秦潇,冯神医,两个太医,和李清韵的陪嫁丫头冬梅,以及躺在床上的少女,正拧着眉头,别是虚弱痛苦的神色。
秦潇立在一旁,瞧着太医为其拭去指甲上的血,随着她不是的嘤咛之声,不忍道,“不若我帮她上药吧”
“王爷不可,十指连心,此伤本就疼痛入骨,您这般没有经过正统学习医术之人恐会更加弄疼娘娘的,还是老臣们来吧。”
“那好吧。你们尽量轻一些。”秦潇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即一双眼眸望向床榻之上的人,满是不舍与温柔。
“王爷,清韵没事。”李清韵惨白的笑了笑。
冬梅在一旁不停地垂泪,而冯神医却立在一旁,目色灼灼的望着李清韵,若有所思。
里间忙活了良久,王爷甚至亲力亲为,片刻霎时回眸见到顾莲九,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这里现下乱的很,不若先回莲心院去休息吧。”
“哦。”顾莲九惨然一笑,当即离去。
床榻之上的女子亦是笑了笑,当即手下又是一阵疼痛,这回子痛的竟是掉了眼泪,转过头去对着床帏,露出却是别样的笑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亦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世上竟果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不管那自称慕容燕的人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她终究不亏,因着,她活了
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坚毅之色,自今日,李清韵再不是当初那个文弱温和,娴淑蕙德的侯门郡主了宏共豆血。
顾莲九见那人又忙活去了,不由得唇边一丝嘲弄
她以为秦潇曾悉心为她做过那么多事,只会对她一个人好,现下看来,着实不过如此,救一个判了死刑的罪臣少女,他至少与皇帝磨破了多少嘴皮子
心中幽冷着,她缓步走出了慕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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