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我那天心情不好说话重了点，对不起……周日晚上来我家吃饭行吗？我爸妈想见你了。”
“嗯，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
乔懿睁开眼，一如往常，对着墙上的海报，“妈，早上好~”
拉开窗帘并没有刺眼的阳光，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似乎会有雨。
她推开浴室的门，温热的水流自头顶缓缓淌下，就算是再迷糊，她也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洗漱完毕，换了件简单的黑色裙子，冰姨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普通女人到了中年，身材便像吹气球一般，开始发福，可是冰姨不同，也许是舞蹈演员出身的原因，也许是没生过孩子的原因，此时她穿着一件紧身小背心，披着驼色披肩，看背影，和年轻小姑娘也没差多少。
“冰姨，早。”
“吃早饭……今天，我陪你去看……你妈。”
“嗯。”
两年了，乔懿已经两年没有和冰姨一起去公墓，她之前怎么那么傻，那么犟，冰姨为了她连家庭都没有，她当初还那样任性地一走了之。
墓碑上那张没有笑容的黑白照片，永远都是那么年轻，乔白薇，卒于1996年5月5日。
冰姨继续说起往事：“……你和你妈太像了，性格也是，不过你比她爱笑。”
“冰姨……”乔懿抱住她，酸着鼻子道：“谢谢。”谢谢她给自己的一切，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连笑都不会。
天色渐渐暗了，乔懿说自己想单独待会儿，冰姨只是交待了一下让她早点回家，便先离开了。
乔懿一直盯着照片上的人，自己与她有着相似的眉眼。每一次站在这里时的感受都大同小异，这么多年过去了，与其说是悲伤，乔懿觉得自己现在更多的是怀念。
“妈，我现在过得是不是太失败了？”
豪门私生女，像“寄生虫”一样被叶家养着，然后浑浑噩噩混日子，这还不够失败吗？
乔懿在逃避和面对之间纠结了好久。如果生活里都没了纠结，那还叫生活吗？豪门也好，平民也罢，谁家没三两件破事，或大或小，本质是一样的。
她逃避了这么久，也没看见和叶家划清关系，或许当面说清楚，会有转机呢？
所以，乔懿决定主动去叶家一趟，谈解约的事情。
冰姨一直在暗处默默注视着乔懿，直到她离开。
“薇姐，我曾经说要照顾你一辈子，但是没机会了。”冰姨无奈地笑了笑，往事浮现眼前，“我会照顾好小懿的。”
乔懿趁着自己现在还没怂，打车直奔叶家豪宅，一面在心里酝酿着情绪，思考着该采用怎样的表达方式。
“我没惦记你们家财产！我没惦记你们家股份！我没惦记千金小姐的身份！所以拜托你们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OK？”这个语气怎么都觉得是过去挑事的……
还没寻思好。
“小姐，到了。”
乔懿头疼地摇摇头，下车，然后盯着眼前的复式别墅，真的要去吗？鼓起勇气，按下门铃。
……
“伯父，祝您生日快乐。”
叶怀宗接过沈言卿的礼物，笑声里带着沧桑，“言卿啊，这么客气干嘛，以后多来家里坐坐，就是最好的礼物。”
“是啊，多来坐坐，你叶伯父恨不得多个女儿。”裴玉依拉过沈言卿的手，满意地看着对方。
沈言卿当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叶怀宗听到“女儿”二字，沉默了，又想起了什么，心里顿时有些堵。
“过生日，开心点。”裴玉依在叶怀宗耳边强调了一遍。
“爸妈，吃饭。”叶宇知道是哪里气氛不对，转移话题。
叮咚！
“阿宇，你叫了其他朋友？”听到门铃声响，裴玉依问叶宇。
“没叫其他人，爸不是说了只在家里庆祝吗？”
刘管家开门，然后喊了一声，“先生太太，三小姐来了！”
乔懿真想把这老头的嘴给捂上，她今天过来是想和叶家撇清关系的，怎么一开口就被扣上了“三小姐”的帽子？出师不利啊，于是狠狠瞪了那管家一眼，不过是见过两三面而已，真是人老心不老，记性还挺好。。
“说了别叫我三小姐！”
三小姐？沈言卿如果没记错的话，叶家只有两个儿子吧？再看餐桌上其他三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裴玉依和叶宇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叶怀宗对这个“女儿”很敏感，声音浑厚严肃：“让她进来。”
裴玉依的脸色很不好，很明显，她把乔懿的出现，当成了恶意来访。
“我今天……”乔懿进门想直接解释来意，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待那人一偏头看她，居然是沈言卿。
她怎么在这？过了两秒，乔懿告诉自己，她在这就对了。
“我今天来有事情想说。”
“吃了吗？坐下一起。”叶怀宗根本不搭理乔懿的话，板着脸对管家说：“给三小姐安排碗筷。”
乔懿不动，她又不是来蹭饭的，“我说了就走。”
“坐下！”叶怀宗吼。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裴玉依早发怒了，这时候她强忍着，对乔懿说：“你坐下，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很明显乔懿是叶家私生女这件事情，没有对外公开，沈言卿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些不妥。
“伯父伯母，既然有事，言卿改天再来拜访。”
裴玉依却不让走，说得很轻松：“言卿，你迟早要嫁进我们叶家的，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让你笑话了。”
“言卿，别走，今天是我爸生日~”叶宇拉住她。
生日？呵呵……
这一天果然是很特殊……
乔懿恼：妈，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既然这样，坐下就坐下，也省得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