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你是谁
王沐霈头一遭瞧见有人为了牵成姻缘而宁愿不惜代价。显然公寓搜罗的人种远比他想像中更诡谲。
“别怀疑，我老婆是本公寓的总管。”沈孝宁好心地告诉他。“大至婚姻之事，小至马桶不通，找她谈，准没错。”
“原来如此。”他除了呆笑，不晓得还能做什么反应。
“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麻烦你到二楼叫应采灵上来吃饭好不好，”沈孝宁终于善心大发，钦赐他一个正当理由会见公寓的头号美女。
“这个嘛……”王沐霈犹自装模作样地咳嗽一下。“好吧。反正二楼也满近的。”
他想瞧瞧应采灵的住处。这样一个迷离诡异的女子，不晓得居处会布置成什么德行。
结果，他先在二、三楼交界的平台遇见一位小男生。
泛着晶光的瞳仁首先攫获他的注意力。
好明亮的一双眼眸，几乎像暮夜中的猫眼，能洞悉埋藏在黑暗处的事物。第二样引他好奇的，是小男孩捏握的米老鼠布偶。
他不晓得十岁的男孩子仍会喜爱玩布娃娃。
“你是谁，”小男生瞧上去十二万分的伶俐可爱。
“我姓王。”听说公寓的房客们彼此都相当熟稔。他马上再补充一句。“我是应采灵的上司。”
“你来开除应采灵姊姊的，”小男孩精明地瞠视着他。
王沐霈极度渴望小男孩的猜测可以成为事实，但是自己如果回以肯定的答复，小男生恐怕会拒绝让他跨越雷池一步。
“不是。”
“真的吗，”小男孩的狐疑心很重。
“真的。”他强调。
“你发誓不会开除应采灵姊姊，”
“我发誓。”他按着胸口保证。
“那你一定是个笨蛋。”小男孩吐出清脆爽辣的结论。
王沐霈当场气结。
这算什么，住在这栋公寓内的每个人都想占他口头便宜，难道他当真这么好奚落，
罢了，与三尺小娃娃斗嘴，有违他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他不答话，绷着酷酷的脸挤过小男孩身旁。
“应采灵姊姊身体不太舒服，你最好别去找她。”小男孩居高临下地警告他。
他的胸腔重重地怦动一下。
“小朋友，我进去查看应采灵的情况，你上楼通知沈先生。”不等小男孩回话，王沐霈匆匆推开二Ａ的铁门。
“我叫小陆，不叫“小朋友”。”小男孩的语音追着他进门。
公寓显然极为向往孔子夜不闭户的哲学，铁门的喇叭把手并不备锁。
生锈的榫头冒出令人牙龈发酸的嘎吱响，王沐霈环颈四顾，公寓内并未开灯，从落地玻璃门透进来的月芒形成唯一的光源，只能让人描绘出朦胧的光景。
“嗯……”细微的呻吟声钻出卧室房门。
“应采灵，”他暂时收起参观的心情，整颗心贯注在她不适的轻喃上。
应采灵颓倒在绣帐里，已经辗转了数十分钟。
月圆。
翻搅的血气在她四肢百骸内奔窜，几乎将她的血管寸寸撑涨开来。体内的异样反应告诉她，今夜，又逢月圆时分。
“啊……”她眩乱地翻了个身，锦被纠缠住柔润的玉腿。好难受……
冲撞着肢体细胞的感觉并非疼痛，而是远超乎痛楚、燥热和烦闷的异感。过滤掉体内纷杂的冲击，残留下来的，其实是狐类精灵最原始的情绪，一种根源于她的远古血脉、永远无法除却的知觉──欲。
她的骨血彷佛快被焚烧的烈焰烘干了，灰化成烟尘，昏沉沉的脑海深处寻求着解脱，然她却不晓得这种“解脱”是以什么型态出现，又将如何帮助她的能量释放出来。
“应采灵，”掀开笼罩床铺的白帐子，纱慢间出现的影像全然出乎王沐霈的意料之外。
“王……鑫……”她娇喘细细，蜷在被帐里难耐地扭动着。
坦白说，他被震慑了好一会儿。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应采灵。当纱帐撩开的瞬间，一双流动着黄褐色水光的瞳仁闪了过去。
应采灵的眼睛竟然像动物一样，迸射出晶亮粲然的光泽。他用力眨了眨眼睑，却发现她的眸色回复到正常的深黑，只是灼热的光度依旧。
月牙白的纱质睡衣显露出她完美的曲线，及膝的裙摆已经缩高到玉腿的起始处。
********。
她的每寸肌肤都散发着撩人的韵味，几乎让他失控。
“应采灵，我送你去医院。”他微微撑抱起她的娇躯，两人的脸庞隔得那么近……
王沐霈，你万万不可在人家病恙的时刻生出****心。他润了润忽然发干的唇。
突兀地，应采灵也吐出嫣红的舌光，和他的舌在涩唇上相遇。
一串古怪的咕哝声从他喉咙逸出来，粗重的喘息再也压抑不了。
而她并不就此停住，妖娆的纤臂悄悄爬上他的颈背，在他尚未回魂之前，软绵绵的舌顺着度进他口中。
今夜的应采灵，不像应采灵，而像甜腻入骨的心妖精，眼波顾盼之间，简直冶艳得令人惊心动魄，在在挑逗着他的原始本性。
就是这种感觉。应采灵迷茫地品味着。每与他亲近一分，体内的燥热就稍减，他恍如化身成解放她脱离苦楚的良药……她已经无暇探究其中的奥妙，只能跟随着最原始的知觉，盼望每寸体肤都能紧紧的与王沐霈贴合，享受那份飘飘然的舒畅。
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的纤躯不知何时已横陈在自己身下，肌肤贴着肌肤。
迷迷糊糊中，他察觉身下的女体并非全然的光滑，相反的，犹如覆着一层细细的绒毛，非常短，也非常密，与他印象中隔着衣物抚触过的应采灵大为相异。
细绒的感觉，对于敏感的皮肤而吉，反而倍加刺激，形成截然不同的体验。
“应采灵……”他轻吟，游移的唇恣意吻噬她诱人的****。无忧爱书网
应采灵难耐地蠕动着、细喘着，似乎想推开他，又想揽紧他。末了，只能无助地任他洗礼──
“喂。”平地爆起震怒的响雷。
日光灯闪了两下，辉耀出交缠在被单下的人影。
“天……”王沐霈呻吟着埋进枕头里。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便能得到应采灵……
“你你你你你。”公寓头号大总管跳进香艳火辣的现场，狂怒的食指已经开始颤抖。“好呀。王总经理，我瞧在你是我老公的好友兼老板、同时是应采灵上司的份上，礼貌地邀请你前来作客，没想到你对我苦心煮出来的好菜不屑一顾，反而溜下二楼来偷吃。”
“王老大，”随后闯进来的沈孝宁也张口结舌，几乎瞪凸了眼珠子。“你──你──不必这么“急”吧。”
现下只怕也很难解释清楚了，王沐霈索性谁也不理，先查看身下的玉人儿要紧。
应采灵明显地恢复了许多，星眸半闭半睁的，波光横溢，容颊染渍着盈润健康的绯红。
而且，她玉体上绒毛般的触感，已经消失无踪，暴露在外的粉肤回复成原本的柔嫩光滑。
“你还好吧，”他稍微放下心。
“嗯。”应采灵慵懒地应了一声，鼻音依然含着旖旎风情。
“她当然还好。”双双气势逼人地分开两腿，活像只保护幼子的母狮子。“多亏我们及时赶过来，否则应采灵的豆腐早被你吞吃入腹。”
王沐霈尽量在被窝内拉拢衣物，重整访客应有的尊严。
“我对应采灵决计没存着坏心眼。”他力图阐述己身的清白。
“对，这个叔叔不是坏人。”小陆从沈孝宁的长腿后头探出脑袋。“他只是很笨而已。”
“谢啦。”他翻个白眼，离开应采灵引人犯罪的温“床”。
“哼。”双双彻底否决他的人格。
“我若是对应采灵有歹意，早就眼睁睁地有着她跳楼了。”他总觉得有必要在死党老婆的面前维持正人君子的形象。
“跳楼，”双双刺耳的嗤叫声几乎没震聋他。“我们家应采灵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相信我，她非但自己想轻生，还怂恿别人陪着她勇敢跳下去。”王沐霈试图以残酷的事实唤醒沈家大人的良心。
“应采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双双认为她必须好生教育房客。“以后你叫别人跳下去就好了，自己没必要跟着死，知道吗，”
“知道。”应采灵柔柔地颔首，整理好敞开的胸领。
现在轮到王沐霈想跳楼。
“小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栋公寓里究竟有没有正常一点的人，”
“有呀。”
“谁，”他非常怀疑。
“你呀。”沈孝宁笑咪咪地指着他鼻子。
应采灵究竟是什么人，
是夜，王沐霈回到自己的住处，迎着无声的冷月，独自寻思着。
他一直知晓应采灵与平常人有所差异，因为她的逻辑观实在可爱得令人发指。话说回来，这个“她异于常人”的想法仅针对应采灵的抽象性格而已。
直到今夜，他明明白白地接触到她的变异，无论在体肤上抑或是行为上，他终于怔忡地领悟到一个事实应采灵“确实”与平凡的世俗人不同。
即使经过四个小时的反复思索，他依然无法解释，自己在暗室中抚触到的细密绒毛到底从何而生、消失何处。
应采灵究竟是什么，
.。
大胜利。
职棒球季顺利在十月底闭幕，今年“森尧豹”不愧为武林盟主，再度刷新四连霸的历史性纪录。尤其是闭幕前的最后一场赛事，豹队英雄们更是痛宰了“森尧企业”死对头的所属球队，几位股东龙心大悦，立时吩咐助理摆设超级庆功宴，将棒球武士与各自的家眷齐聚一堂，共享公司福利。
庆功宴的举办地点相当别出心裁，选定于“森尧企业”私有的棒球练习场，拣露天自助餐方式。时值八点半，重量级的股东们已纷纷现身，庆祝气氛逐步趋向热络。
公寓的房东贵为“黄金投手”沈孝宁的妻室，以及总教练吴泗桥的独生女，自然荣列受邀者名单，而几位房客也就乐于冒充“家眷”的身分，一起跟过来凑凑热闹。
应采灵立在饮料吧前面，犹疑着应该先试试阿萨姆红茶，或是中式的文山包种。
“茶水富含******，喝多了有碍皮肤健康。”公寓的头号书呆子兼科学家──尹毅轩，严肃地提供她美容信息。
“这是红茶，不是咖啡。”只有咖啡里头的东西才能称之为“******”。
“******又叫茶碱。”
““碱”的味道应该咸咸的。”应采灵提出如是的见解。因为“碱”和“咸”的字型很相像，两者理当有直接的关联。
“不，“碱族”尝起来苦苦的。”毅轩否定她的看法。
“可是红茶是甜的。”
“哦，”他被难倒了。“嗯……这个问题很值得研究。”
于是，呆头科学家整个晚上陷入苦思中。
应采灵顺利铲除第一项阻碍，回首继续考量她的人生抉择──喝包种好，还是阿萨姆好，
“哈罗。”温情款款的招呼从她身后传过来，而且距离颇为贴近。
“谁……”她的专注受到轻微的惊扰。
“还记得我吗，”二垒手高鹰人咧着大众情人的笑靥，等待她发射“啊。是你呀。”的惊喜讯息。
最能博得女性球迷专爱的“森尧豹”球员，第一把交椅由“黄金投手”沈孝宁占据，第二号人物则非让高鹰人窃据不可。尤其沈大公子成亲之后，身价难免受到影响，高鹰人更是理所当然地接收他的变节崇拜者。
爽朗、结实、阳光般的笑脸，是两位花花公子的共同特色，但高鹰人多了几分风流味道，少了几分潇洒，所以排名一直屈居在沈孝宁之下。
应采灵当然记得这位明星球员。昔日吴教练安排球员们与他的宝贝女儿相亲时，高鹰人也曾获选登录为“女婿候选人”之一。谁知这家伙好好的“亲”不“相”，居然跑到二楼吃她的嫩豆腐。既然“奉茶”乃待客之道，端庄有礼的应采灵自当遵从体尚往来的规矩，回敬他的跑车油箱一杯热红茶。
“登徒子，你好。”她微笑茗点头，完全尽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