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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确实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小都市,吴冰所在的那个理发店算不上是偶然的个例,倒让人发现原来只是冰山一角,只要你有兴致骑上单车将速度控制到半米每秒从任何一条路上经过并左右摇头注释林林总总的建筑,如果看见里面有着或粉或红或绿等非正常灯色的房屋,那里就一定有非正常的女人提供非正常的服务同时索要非正常的价钱,至于它们的具体数目,人们懒得去数,往往在**到来时按就近原则寻找,但距离绝对小于一公里,这些小店有时会格外爆满,大部分时间则很清淡,也因为太低了,人们宁愿花八块钱车费到邢台享受高级待遇。
但是照那种标准收费,一年爆满一次也就够了,全市gdp增长量里它的份额一定不会太低,用哲学家的话说就是:事物的存在总有其存在的理由及必然性,不能一笔抹杀。同样的,舞女们之所以能在新时代的角落里作为一个特殊阶层生存下来说明了许多问题,归结到一点重中之重就是因为能够创造物质财富,一句话经济决定一切嘛!
我那个宿舍楼层过道窗户不偏不倚正好冲着一个歌舞厅(或者叫青楼、妓院、窑子,可能大家会有误会,附带说明一下,去年开学来了以后搬了宿舍,窗口位置变了),每天夜里院子里一片魔幻灯光刺着眼睛使人难以入睡。许多人拿上课本或习题挤到窗边偷光,而明眼人都知道,大部分学生聚拢来是为了更清晰地倾听舞女们的轻微呻吟声和伟男们的喘息声来大饱耳福的,通过长时间到观察终于明白了所谓现实生活中的**具体步骤,倘若没有一丝经验,恐怕新婚夜媳妇就会跟人私奔!
白天的舞厅俨然另一个世界,几位姐姐或打牌或晒太阳或逗小狗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厕所,因为俯角大于四十五度,因而该看的不该看的往往一清二楚,对我们学生来说,能看看就幸福到天堂了,管它什么女人呢!
整个院子最干净的当属那几十条随风飞舞的晾绳上的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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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不幸之一是让我的审美格调提高了,以致于见了舞姐们不能一直反胃的抽搐,确切一点说是她们那本身就找吐的装备:小高跟鞋,肥肥的长丝袜,加上流光溢彩的一步裙,最不能看的是那像抹了人血般的厚唇,状如蓝色妖姬的眼影,还有涂得皮肤发出不健康颜色的鬼脸,整个人似乎刚被五颜六色的油漆漆过,要不就是刚从大染缸里跳出来!十米开外就能把人呛倒,即使不呛倒也会被眼前突兀的恐龙姐吓倒!
我在终日的无所事事中,偶然将狗与舞女们联系起来:二者都会讨好人,都会为了眼前的骨头或票子违心地做事,人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同的是狗急会跳墙,她们急了最多也就是在夜里二三点推开某男子气呼呼地说:“不给五百,你就休想!”后来构思出一篇议论文《论舞女与狗的异与同》,分析到最后得出结论:舞姐们连狗都不如!
每天夜里折磨大家鼓膜的不止于此,还有少数男人唱得那实在不敢恭维的酒廊情歌。有时候我真从五楼跳下去走进里面夺过话筒唱得让全校师生从楼上跳下来走进里面抢过我的话筒唱得让全市居民从各地走来抓过话筒唱额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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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家,直接找到杜龙,此时此刻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指望谁。
杜龙听完了我的经历,立即变得比我还愤怒,他一拳砸在墙上,墙面没有凹进去倒是他的手背上涌出了殷红的鲜血。他估计要去砸人家招牌了,我这样想着,心里又喜又惊。
“咱们去告它!”杜龙竟然吼道。
我们来到公安局,一个老公安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
“停下!”他夺过我们的包,搜了搜,我猜是看有没有枪,“9•;11”以后,各地的安全戒备明显加强了。
那人望了望杜龙:高大威猛,一身黑皮衣,架副墨镜,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举报,不,报案,不,投诉。”我改了又改。
“到底是什么?”
“报案!”我大声说。
“听见了!”他冷冷地说,“到后面上二楼!”
我们上了二楼,找到老公安说的屋子,只看见一位十**岁的穿制服的小姑娘,她立即站起来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又是递茶又是递水果,原来人家刚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这里实习,我们立即跟她聊了起来,一个多钟头后大家都觉得有点饿了,本想请她吃饭,无奈人家男朋友已经预约,三人只好不欢而散。
等了一会儿,她突然又回来问:“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啊?”
我和杜龙都捶胸顿足:“报案!”
等我详细说完了她扑哧笑了:“我当多大点事,这也能叫案子?”
“诈骗总行吧?”
“不行,超过三千才构成诈骗罪。”
“我们是猪啊!让他们骗三千?再说你见哪个学生闲来没事兜里揣三千块上街转悠?”
“我也没办法,这法律上都有明文规定,哪怕你被诈了2999块9毛9分也不行啊,要不你们去派出所问问,看看他们怎么说?”
辗转了一程,派出所的回复:“回去等消息吧,一有情况我们马上通知你们。”这还是以“举报”的名义投诉给他们的,居然没有领到50块钱的所谓“线索费”!
可是连电话住址甚至姓名也不问,怎么通知?
就像某篇文章里写的一样:“中国要是派几个机关干部去踢球,会早多少年出线啊!”
我强压住心头怒火,说:“算了吧!那女的和我是一个村人。”
杜龙却把怒火从双眼里喷发出来,说:“砸了它!”
我坐在吴冰那个理发店对面餐馆里怡然自得地吃啊吃啊吃,杜龙带着十几个弟兄在对面砸啊砸啊砸,吴冰在角落里哭啊哭啊哭……
是夜十一点三十二分。
几天后,吴冰全家兴奋地看到了“从广东打工回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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