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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下来,我架上了厚厚的近视镜,考试成绩却不见有起色,做题越多,分数反而日见其少了,谁都知道:“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在这个凭分数生存的“素质教育”的今天,若想在世人面前据有一席之地,分数是必然的底牌。
小妹的短信里多了一个词:郁闷。这是大学生的专用名词。
“郁闷,哥,大学生活真没劲!”
“哥,郁闷了,这里简直是无政府社会!”
“唉,真郁闷,我现在有点羡慕你了,还能那么纯。”
我在网上找到杜龙,觉得内心很空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龙先说了:“怎么了?兄弟?郁闷了?”
我晕:“是啊,考试不理想,越学越退步,明年去邢师算了!”
“别说丧气话,学习不能急功近利,要是走火入魔,谁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可高考一天天近了,我要再考不上,就惨了!”
“谁让你当初下那么大注!”
“我本想把自己逼上绝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放心,有机会,慢慢来,相信自己。”书上也这么说。
“大哥,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我也没辙了,各安天命吧!”
4
我骑车送三岁的小外甥女雨蕊上幼儿园,想抄近路从铁轨上穿行,她却急了说:“阿……阿姨说了,自……自己不要穿越铁轨,还得劝……劝大人也不要穿越铁轨,老师还说了,火车第……第五次提速,越跑越快了……”
“怕什么,现在老师在吗?”
“没在,可……”
“行了,我还赶时间呢!”我边说边搬车子,眼看就要穿过了,一列火车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飞快朝我们驶来,我抓起车子快步穿过,火车轰隆轰隆驶过,震耳欲聋。雨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雨蕊说她以后再也不敢让我这个小舅舅带着过铁路了,我则发誓以后过铁路再也不敢不事先左右张望一下了。
5
学校附近有座公园,就是上次我和雪儿去的那座,因为是刚开的,备显生机盎然活力四溢,把老公园整个比了下来,每天清晨是人最少的时候,也就难得安静,我把这里作为晨练场地,倒也蛮有意思。
这天正一个人跑步,不知从哪里传来读单词的声音。我停下来,看见一个女生的背影,从后面看应该不像那种转个身就能把人吓倒的类型。我望着在万花丛里有点自恋色彩的呢喃自语的她,心里一阵万蚁啮骨般痒痒。为了多看两眼我便不停地绕小路跑圈,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我最终耽误了上早自习的时间。
“学习不错,挺用功的嘛!”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话,我尴尬地打破气氛。
“你没话说就歇会儿,我听得牙根酸!”她也停下,坐在花台边一拂头发,“您哪位啊?”
“免贵姓元,单名一个泽字,没请教。”
“张晨,电大就读,”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舞女而在大清早勾引我这样的傻瓜男生,她特意掏出一张胸卡。
我看了半天:“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弄个假的也没谁说不是小事一桩啊!”
她一把夺过:“不信就算了,你在哪儿高就啊?”
“就这外面的补习班。”我手一指。
“看不出来还是个小学弟呀,以后我得多多指教指教。”
“好极了,我正为那点垃圾分数伤脑筋呢!”
她还没说什么,一个男生走来:“晨晨,还不去上课?他是谁啊?”
“少阳,这么早就来了!他叫元泽,我刚认识的,阿泽,我给你介绍,我男友,卢少阳。”
卢少阳一把拉过张晨去窃窃私语,最后连再见也没说就走了。
后来我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张晨。
6
网上又认识一位“璀璨星辰”,是程夜介绍我认识的,他们聊了几个月后已经没了共同语言,我接过幸运的接力棒继续奋斗。
“星,做我女友吧,我喜欢听你甜甜的嗓音。”终于有一天我打出这几个字。
过了约半分钟,来了信息:“服务器连接超时,请尝试重试!”
程夜探过头来看我的窗口:开着qq,玩着梦幻,上着论坛,浏览着网站,还听着一首《动感地带》……“不死机真是奇迹!”
我再输一遍,她已经下线了。
夜里,我把被窝弄得鼓鼓确信没什么破绽后照例翻墙出去包机,并吩咐宋延波一旦露馅就说我回家了。
查夜老师已经走出了门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走进宿舍重新清点人数。
打开聊天室,“璀璨星辰”和“灿烂门牙”都在,我先把摄像头遮住,然后跟她们要求视频。
老师走到我那间宿舍前,大声叫门。
“星星”高兴地接受了,“牙牙”还是只能用语言交流。
窗口一阵晃动,“星星”的脸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谁呀?都睡下了!”宋延波不耐烦地叫道。
“查夜的,快开门!”
“不是查过了吗?怎么成心不让人睡觉!”程夜说。
“开不开?”对方使劲踢门,那门实际已经只可以算是摆设了。
张晨?原来”星星”就是她,真是天助我也:“张晨,知道我是谁吗?”
她猜了几十个人名,惟独没有我,也难怪:“这样,明天有空,我们在影剧院门口见个面,到时候你就想起我了。”
“我怎么找你啊?又不是三眼通!”
“放心!你只要找到一顶小红帽,下面就是我!”
老师闯进宿舍,手电筒照来照去,几个床铺查了个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床上:“人呢?”
“他……他……”程夜没了话说,“他请假回家了。”
“真的?”老师眯起眼,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灿烂门牙”的语言永远那么灿烂:“于凡,我想你了。”
“想我就来找我吧!我也想看看你的容貌如何。”
“那不行,除非你来找我,否则连照片也不给你看!”
“那咱们就这么拗吧,我还是把你想象成一位大美女比较好,省得见了人太过失望!”
“一边去!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带我看黄果树瀑布啊,秦皇岛我都玩腻了,该换换口味了,喂,在听吗?”
“玩,就知道玩,赶快升级吧,30级我带你去女儿村找红娘!”
“还这么幼稚!电脑游戏玩不腻歪呀?”
“你懂什么?这里面大有文章,我决定了,要有始有终!”
宋延波接了电话:“喂,找谁?”
“元泽在吗?让他听电话!”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他回家了,不在宿舍。”
“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他妈妈!”
宋延波一个失手,将话筒掉在地上。
“娟子,”我说,“研究生好考吗?”
“好个屁!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来试试!”
“我也想试,但估计没机会了。”
“瞧你那丧气样,真不像个男人,别让我鄙视你呀!”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点也没有女生风度!”
“得了得了,跟你说话就是累,谈点别的。”
“没别的了,过年我就去秦皇岛找你,你不是过年也不回去吗?”
“哦知道了,到时候我就躲到天外让你扑个空!”
“你就横吧,看你还能牛多久?别老是上网了,我怕你精力透支连我第一面亦是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还说我呢!高考就不重要了?下次再看见你在线我就骂得你还不了口!”
“空口无凭,咱们看行动!”
宋延波拾起话筒,却被老师抢过:“喂,我是这儿的老师,你找他什么事?”
“他爸病了,我还得给人做手术,想让小泽请个假回家帮着照顾,手机打不通,他人呢?”
“对不起,元泽已经回家了,他如果不在家就在回家的路上,如果不在回家的路上就于是在家,要不您再找找?”
“扯淡!”爸爸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儿子是什么?玩具?”
“对不起,您还是来一下吧,元泽可能失踪了。”
“失踪?”一听这话,老爸的重感冒奇迹般地好了,并立即带上老妈朝学校赶来。
刚要下线玩个全屏游戏,却来了陌生人的信息:“元泽,是你吗?我伊洛。”
“伊洛!是我,能连上你太好了。”打开视频,伊洛还是那么风度翩翩。
“元泽,大学生活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咱们以前都把它想象得比天还高,奋斗了十二年居然是这种结果,你现在多好啊!”
“你们怎么都这么说?越是这样我越要看看大学有多郁闷,你们一个个真给中国丢脸啊!”
“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哪知道排队者的烦恼,来了你就知道啦!”
“怎么样,有几个女友了?长得可以吗?”
“别提了,就一个,还好跟她上过床了,你跟尹君也就凭着这点追求吧。”
“那是那是,不过现在还是传授我点学习方法更实际。”
伊洛笑而不答,手指飞动,一行偈语传来:“学习本无径,成绩掉不来。本来勤苦事,何来千金方?”
“懂了,也犯不着这么跟我舞文弄墨的吧?”
“我知道起不了作用,让你开心一下罢了。”
“心领了,我说伊洛,咱们都还没踏入社会呢!别郁闷了,以后毕业找了工作干起来谁还管心情!”
“我也知道,但这种事说比做容易,在大学外因是起很重要作用的,虽然不是决定作用!”
一个人拍拍我肩膀,我回过头,看见是老妈。
我在校长室低头聆听领导们的训斥,最后得了个严重警告的处分。
走到门外,父母趁人不注意,点着我的脑袋说:“以后手机别关,非关不可下次出去上网前也先跟家里打个电话,这样还怕骗不了老师!你呀,越学越笨!”
7
没到影剧院广场就看见了张晨,她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看来陌生人还没有“如风而至”,我走过去:“等人呢?”
“你呀!我没等谁,来买票啊!”
“哦,”我看看广告牌,《天下无贼》就要上演了。“这部片子不错,”我魔术般地掏出两张电影票,“一起进去看吧!”
“这样不太好吧,咱俩不是很熟,要是我男朋友看见……”
“看不出你穿这么开放思想到挺保守,咿,这儿怎么有顶红帽子?”
“小红帽!”她抓起帽子,下面一张字条:“如风而至”。
“他来了!”她兴奋地大叫,“可人呢?”
“谁?你男友?”我假装不解地问。
“不是!是,是,是”她还在张望,“你有什么事吗?”
“没了,有什么帮忙的打我手机,”我给了她号,转身走远,又跑回来,“能把这顶帽子送给我吗?这天也太热了!”
她毫不犹豫地交给我。
“替我戴上好吗?”我低下头。
“哦。”她也没在意,就给我戴上了。
“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不是叫元泽吗?”
“还没看出来?”瓦匠帽子正了一正。
“‘如风而至’!,这么巧,竟然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们女生有时令人难以想象地聪明,有时啊……你男朋友不会介意我和他女朋友一起看场电影吧!”
“我怎么知道?不过他在意是他的事,我同意就行了!”
《天下无贼》是继《卧虎藏龙》、《英雄》等大片之后的又一部震惊影坛的新作,除了强大的演员阵容、高超的演技、精彩的情节和不菲的票房收入外,能将故事定格到一辆火车上并演绎出动人的事迹,不仅大大降低了成本甚为后来者借鉴,同时操一口方言的家乡兄弟王宝强也让咱们华北人脸上更有了光!
不可否认,刘德华和葛优的剥鸡蛋技术史书无载,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正想着他们是否能够打破物理规律用四根手指握破鸡蛋时,冷不防眼前多了一位拿水果刀的人挡住了视线。
“兄弟,让一下行不,我正看电影呢!”
“我让你看!”他想冲过来,张晨拉着他走出门口,此时我才想起来他是卢少阳!
不一会,张晨一人走进来在我身边重新坐下。
“你男友说什么?”我看见她能回来十分纳闷。
“他说:‘你竟然跟那小子在一起看电影!正好我看见了,现在“阳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对他说:‘正好你看见了,我也就省几句话,咱们分手吧!’。”
“然后呢?”
“然后他就沉默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哭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好想好想谈恋爱了!”黑暗中我只感觉一张嘴朝脸上靠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分手呢?”几天后,我在网吧和她坐在同一台机子上问。
“当然是遇见一个比你帅的男生了。”
有些女生得到容易失去就更容易,从这一天起,我以最坏的准备打算随时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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