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斯德回到身体的时候,天边已能看到微弱的亮光了。负责守夜的马尔钦见他醒来,便坐过来打个招呼:“嗨,回来啦。”
“嗯。我把提麦加斯的事告诉了威诺……算了,不提这个。我也去问了一下关于下一个令牌的事。”风斯德坐了起来。
“下一个禁地在哪里?”
“可能存在于任何一片天空中。雷的禁地是狂雷神殿,没有固定的位置。”
“真是个让人郁闷的禁地。”马尔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神殿不好找,所以我想我们几个应该分头行动,找到以后再通知其他人。不过总是奔波个不停,太难为你们两个了,我们找个城镇住下,好好休息几天再作商议吧。”
“万岁!温暖的床啊,我来了!”马尔钦压低声音欢呼。因为唯一还需要睡眠的蒂雪还在沉睡,不能吵醒了她。
三人到达最近的城镇时已近黄昏,去旅店订完房间刚好赶上吃饭时间。本想马上在旅店解决晚饭,但蒂雪却突然扔下冷冷的一句:“我没胃口,先回房了。”便径自走回楼上,被留下的两人相视而立,半晌不知所措。
“蒂雪她果然在生气吗?可是先前她不是一直什么都没表示,现在怎么……”马尔钦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脸茫然:“而且,这种状况我们该怎么办啊?”
“嗯……先吃晚饭吧,等菜上来以后我送上去一些,我们不吃东西无所谓,她却不行。其他的就算了,我想她也不希望我们过多的去打扰她。”风斯的叹息道。
过了一会儿,风斯德端着盛晚饭的托盘去敲蒂雪的门,门里传出了如往常一样的冷漠声音:“谁?”
“我,风斯德。我把晚饭给你拿上来了,如果有胃口了的话就吃一点吧。”
门内半天没有动静。正当风斯德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却开了。蒂雪接过托盘转身回到房里,又再度把房门关上了。
风斯德有些无奈地走下楼梯,一楼的喧哗与热闹景象随之进入了他的感观。他回到座位上,马尔钦故意用一付中年大叔的语气调侃道:“小伙子,被姑娘给甩啦?唉唉,别难过,都是过来人,天涯何处无芳草!”
风斯德微微一笑:“你啊。”
马尔钦嘿嘿笑了一下:“偶尔开一下玩笑也是好的嘛,整天板着脸会变老哦!”
端菜的侍者将两人点的菜一一摆到桌上,然后用有些惊奇的口气问:“两位客人难道没有点酒吗?”
“是啊,很奇怪吗?”马尔钦问。
“自然是不寻常,来到我们酒城的旅行者要是错过了我们的酒,简直太可惜了!”侍者立刻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本城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酒城,因盛产极品佳酿卡罗特酒而远近闻名,本城也因此被命名为‘卡罗特城’。卡罗特酒的原材料是只有最南端的这里才可以生长的赤炎沙果,酿造时间不必太长,口感却极加!”
“听起来很不错嘛。”
“那么要一瓶吧,也算尝尝当地的土产。”风斯德对侍者说。
“不过卡罗特酒的价格可不便宜,是一般沙果类酒价的三倍。”侍者提醒道。
“没关系。”上次去西多卡约城比武获得的奖金尚没动多少,无论怎样的开销都够了。
“请稍等片刻,酒马上就到!”侍者精神百倍地应道。
蒂雪独自坐在屋内,没有点灯,屋内的光线随天色的变化越来越暗,直至漆黑一片。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来,把桌上原封未动的晚饭倒到窗外,又将盘子放了回去。早已不必进食了,又何必如此麻烦地将食物吃进嘴里。而且,还是别人准备的食物,太危险了。
卡罗特酒杯倒入酒杯中,那是一种非常清澈的液体,却是暗红的色泽,静止时最表层有淡淡的水光,一种不浓不淡,微带酒精味的香气扩散开来。酒的味道非常甘淳清列,一点也没有辛辣之感,反而是接近冰点的凉意。也正是如此,虽然风斯德与马尔钦向来滴酒不沾,今晚也破例喝了不少。
马尔钦双颊微红,他有些醉了。“嗨,风啊,有个事我老早以前就想问了。”
“什么事?”虽然与马尔钦喝的一样多,但风斯德此时却一点醉意都没有。
“嗯……你总是在微笑,虽然确实很温暖,但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真实感?”若在平时,他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来,就算心中有些许疑惑也会刻意淡忘。但今天不同,他醉了。
风斯德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马尔钦并没有看出来。
“也不是说像假的啦,只是感觉有一层水浮在最外面,微笑在水中而不是水下的部分一样。”他用双手上下平行着比划了一下:“我无论如何都看不透水下的部分,感觉上那里……像是空的。”
风斯德什么话都没说,或者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早就知道钦对很多事情有极强的直觉,但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件事都会发觉。这件我最想隐藏起来的事啊……
马尔钦摇晃了一下头:“刚刚……我好像说了奇怪的话。唔……你别理我,当说胡话好了。第一次喝酒,有点困,我先回去睡了哦。”说完他也走上二楼,回到房中。
风斯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钦他发现了,他早就发现了。不过,不是早就决定一旦神器的特殊能力觉醒就离开他们的吗,这正好可以作为离开的理由。我们的同伴关系,就快要结束了吧?这是代价,使我得到神器所要付出的代价,当时,是我自己选择了这个结果。
夜深了,他走上楼梯,却突然有种想吹夜风的冲动。
蒂雪站在旅店的屋顶上,金色的长发束成一束在脑后飞扬。与其在狭小的室内,她宁愿呆在空旷的屋顶上。整条街上已无多少灯火在亮了,各家各户都传出了深沉地而均匀的呼吸声,人们毫无防备的安稳地睡着。
怎么会有如此无戒心的生物?如此愚蠢,脆弱,不堪一击。蒂雪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显得更加阴寒,水蓝色的双眸中透出锋利尖锐的目光,那是一种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一线的人所拥有的眼神。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怀疑我的身分。所有的事情都将按照计划继续下去。
有人。蒂雪觉察到淡淡的气息,便把表情收敛了起来。
“蒂雪,原来你也在这里。”风斯德从走廊的窗户中掠上屋顶:“在这种安静的夜晚吹吹夜风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他在一旁坐下,抬头看她。
那一刻风斯德在想:不知刚刚蒂雪一个人在这里想些什么。突然间,一些细小的破碎的声音仿佛在尖叫着挤进自己的思维之中。
“……顺利……没有……怀疑……计划……继续……”
风斯德一惊,急忙闭上眼睛,将刚才的只字片语驱出脑海。神器的影响越来越大了,不自觉间居然探到了别人的思想。不行,不能去看别人的眼睛,也绝对不能有丝毫想要知道的意思。
时间……已经寥寥无几了。
“心情好些了没?”暂时抛开心里沉重的想法,风斯德开口问。
蒂雪没有看他,只是“嗯”了一声,不知是代表听到了,还是代表心情好了。
“我们现在是伙伴吧?你在我们两个面前有必要武装起来吗?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样太累了。”
“这似乎是我个人的问题。”蒂雪淡淡开口。
“这个我知道,我没有干涉的权利,也没有这个想法。不过,身为伙伴我总是有建议的自由吧?”风斯德微笑,随即想起晚上钦说的话,又将笑容敛了回去。
“你似乎管得特别宽。”蒂雪将视线移下来,落在对方反射着月光的青绿色长发上。不知为什么,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并不排斥这种对话。
“也许吧,看着别人活得很累,我就忍不住想多劝几句。”风斯德说,“我们的敌人并不在身边,周围都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以及队友,但你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你目前身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必须以最高的警惕来保护自己一样。其实这真的没什么必要,我们不是敌人。”
“今日不是敌人,不代表明日不是敌人。”蒂雪此话一出立刻发觉不对。
“未来的事情我们无法预知,但我不希望与你为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希望与你兵刃相向。”风斯德没有抬头,语气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蒂雪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挡住了,连带着胸口也微微有些气闷,过去从来未曾有过这种情况。她压下这种特殊的感觉,保持自己原来的语气:“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我只有跟着你们才能找到罗克鲁恩,这也是我活到现在的唯一目的。”
“但你现在不是活着的吗?既然活着,就不要把自己当死人来对待。我没有立场劝你不要报仇,但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不能让它白白浪费。如果生活在这么和平安宁的地方却仍感觉不到丝毫平静的话,岂不是太辜负这环境了吗?”
蒂雪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看似对这种理论不屑一顾,但其实是无言以对。
“是我太多话,让人烦了。”风斯德站起来,“那么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呆太久,早点休息。”
放松警惕,安稳水面,向他人打开心扉……在这个世界中,这样做不会被杀,听起来似乎可以过得非常轻松。但是,唯有我不能如此。蒂雪拿起自己的竖琴盘膝而坐,轻轻弹奏起来。没有包含任何力量的琴声清脆悠扬,传遍酒城的每一个角落,琴声中似乎隐忍着什么暗色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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