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浩瀚无垠的星空,脚踏清辉涌动的图纹,此地极静,冬山如睡,叶落知秋,白宇孤身一人在此,凝神,吐纳,融入其中。
“呼哧……”
或许是源于埋藏深处的记忆,白宇对眼前的景象是怀有畏惧和忌惮的,像是直面神明,触之不及,只可顶礼膜拜,祈求庇护。
犹如古代传说里的灵魂出窍,白宇魂游于天地之间,七颗灼热滚烫的星辰,万变不离其宗的古怪纹路……仿佛这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他便是如此宏伟神迹的继承者。
……
“嘀嗒……”
不知名的冰冷水珠从颧骨划过,白宇终是清醒了几分,揉了揉倦怠的眸子,模糊的视线逐渐明晰这似乎是另一片地域,身下的土地完好无损,长天一碧如洗,透若棱镜。
此时,有女子声音响起,“你醒了?”
白宇回首,潇湘烟雨之中,只见一介女子倚在老树旁,美目翩然,盯着雨幕不放,其身子骨有氤氲拂着,煦色韶光,此女仿佛是从雨中走出的仙子,污垢,尘土难以及其身。
“姑娘,你是……”
二人相隔十步有余,这才目睹其真容,曲眉丰颊,一顾倾城,飞阁流丹,国色天香。
“离雨。”
不同与红尘女子,见陌生男子,她毫不拘束,举手投足风雅韵足,豁达自如。
白宇念叨了一遍,似乎牵动了些许思绪,可始终趋于飘渺,只可回四字,“在下白宇。”
离雨柳眉一皱,突然俯身打量起白宇,“白……宇?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哗……”
白宇的瞳孔瞬间收缩,纤细如一个针孔,暗中琢磨,莫非此女与他是旧相识?是友人还是仇家?一时间头绪万千,弄得他神色微变。
见状,离雨又贴近了几分,二人几乎是咫尺之距,别说是呼吸声,连那玉体之香都一闻无余。
“离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白宇吞了口口水,温吞问道。
眸子是心灵的纸窗,四目相对,懂得自然懂,不懂之人也多说无用。
离雨莞尔一笑,叹了叹,道:“你和我一个友人长得挺像,一时眼拙,望公子莫要见怪。”
谦谦女子,君子好逑,白宇微微摇头,当前要事还是弄清原委,转而问道:“离姑娘,这是哪,为何我会出现在此?”
人如其名,柔和的嗓音如同缠绵悱恻一般,令人神往,“我与友人在此遇劫,谁知秘境一破,有两个人影从天而降,一个是你,另一个我友人已去。”
“怕是先前的大地异变所致,就不知另一个是谁了……”
白宇只是动了动念头,他真正想知道的是此女口中的秘境!
“不知离姑娘口中的秘境可是异象?”
不经意间贸然出口,在旁人看来略显唐突,可离雨的聪慧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得知坠落二人,不先询问那人的境况,却是一味追问所谓的秘境,公子此举恐怕不太妥吧?”
离雨饶着白宇,踱步了一圈,念念有词地说着。
闻言,白宇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旁人,甚至友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哦,离姑娘有所不知,我等共有四人,皆是因异象而分散,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解决这燃眉之急,唯有一探异象的真相,或许姑娘口中的秘境就是一大线索。”
一番说辞可谓是滴水不漏,白宇明面上恳切至极,绘声绘色,暗地里颇有几分窃喜。
离雨沉寂了十来息,面容平淡,说着,“相识一场不宜有过多交集,倘若你愿与我们同行,那便是相知,算得上半个友人,秘境之流大可共享,如何?”
三言两眼,仿佛生人摸得一干二净,此女的心思绝不可肆意揣度,这是白宇的当头念想。
“能与离姑娘同行,真是在下的大幸。”
离雨一笑了之,随后嗓音重了几度,道:“也不是什么秘境,就是此地的一大杀象,由数具古尸滋生而来的怨恨所化。”
“又是杀象,还有古尸?”
白宇的心头“咯噔”一下,与其称之为圣地,不如叫作凶场,如坟地一般,集聚凶神恶煞,灾祸之乱。
“不知离姑娘口中的古尸是何物?”
离雨妙语连珠,几乎是瞬息回应,“若古籍无误,那具古尸极可能属于真武八王之一尸王的骸骨。”
真武八王……尸王……魂咒……尸门后人……重复的念叨声中,白宇的思路竟兀的明朗了起来。
忽的,离雨打断道:“在这干想也无用,倒不如去问问大活人。”
白宇听得一知半解,耳畔却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骚气中蕴含着几分贱样。
“哎哟,好妹妹……咱有话好好说,咋……咋动手动脚的呢?”
不远处,一个白纱掩面的女子莲步挪来,其后拖拽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猥琐秃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口浪话,一脸贱样,一身骚气,除了那臭名昭著的花和尚叶青,还有谁?
灰头土脸的叶青,时而摇头晃脑,时而龇牙咧嘴,无一不是朝着女子献殷勤,直至目及十步之外的一人……
“哎哟我去,这不是白兄吗,好巧啊……”
白宇只可无奈苦笑两声,一旁的离雨则如三春之桃,含笑轻声道:“不知该讲不该讲,古语有言,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白公子的友人挺有意思。”
女子的毒舌仿佛是与生俱来,白宇竟无言以对。
得饶人处且饶人,离雨知趣得很,毕竟四人还要同行一段时日,倘若人心不齐,内忧外患,岂不是自讨苦吃?
二女传音几息,大约达成了共识,白纱女位居后头,隔着白宇有七步之遥,离雨出面协商。
“据说前头有象劫出没的痕迹,我们打算前去一看,指不定可寻出通往不可知地的捷径。”
叶青的面色瞬间铁青,绷紧了几分,那象劫或是未然所引的,这正是他二人为难之处,若未然全身而退甚好,一旦遭遇不测,生死未卜,何人敢去终南告知此讯?
倏的,离雨再度沉声发问:“你们若不愿前去,大可自行离开,我们不会强求。”
时不我待,一边是不可知地的下落,一边是未然等人的安危,二者无一不是压迫二人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