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此危急关头,吴梦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日军中队长的红色战马被炮火冲散,滞留在了后面。于是她便立刻有了应急对策,来不及和程志多说,便一把抓过红旗向队员们下令:“突击队跟我冲到那边去!”
吴梦从没有越过程志直接向队员们下令的先例,大家愣了一下。程志立刻看明白了吴梦的意图,大声喊到:“还愣着干什么,执行命令!”
队员们见状似乎明白一切,立刻集中火力配合吴梦一同冲了过去。程云一时没看明白,但邱滨却看懂了一切,他马上对程云说:“别管他们,只管咬住日军!”程云来不及多想,只按邱滨的意图行事。
明晃晃的红旗突然改变了方向,自然被日军察觉。日军的中队长觉得有些奇怪,仅凭这几个所谓的八路军根本不可能切断他们的退路。即使是切断他们的退路,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猛然间发现了问题所在,立刻下令一挺机枪转向,专打拿红旗的人。队员们发觉后即刻原地分散掩护,吴梦也以灵活的战术动作,不断的躲避着危险。
就在吴梦刚刚冲到战马前,一梭子机枪子弹又飞了过来。程志飞速将吴梦扑倒,躲过了这一劫,可棋杆却被打成了数节,致使红旗不可能被举起。程志一看这种情况,马上说:“我去找支步枪当旗杆!”
吴梦一咬牙:“不用了!除非他们能把我也打断!”她说完便将打断的旗杆甩掉,将红旗以斗篷形式披挂在身上,随即翻身跃上战马,催马冲了上去。
程志明白吴梦是用自己当旗杆,让红旗飘起来,他想接替吴梦去面对这种危险,但为时已晚。吴梦身披红旗纵马向前,双手驳壳枪左右开弓朝山顶方向冲杀。
正当她距日军越来越近的时候,驳壳枪里的子弹打完。此时战马刚好疾驰到武强身旁,她来不及换弹匣,插起驳壳枪,在一过之间,顺手抽出了武强背在身后的战刀。武强还没反应过来,吴梦就已经冲了过去。
程志在后面大喊:“集中火力掩护!”
队员们随即把火力集中到吴梦正前方的日军。日军见这个身披红旗的女八路,挥舞着战刀冲了过来,就感觉大事不妙,也集中火力向她射击。程云此刻也完全明白了吴梦的用意,又见日军把火力转向她,便即刻向日军发起冲击。
日军无奈只好重新又把火力集中向程云,而这边突击队员精准的射击也有效的掩护了吴梦。外加吴梦的骑术很好,随马背左右灵活躲闪,转眼间冲到了日军的阵前。一过之间,寒光所到之处,必有日军丧命。
吴梦迅速从日军的队形中间冲过了去,直奔山顶。日军在前有程云攻击,后有突击队袭扰的情况下,已经手忙脚乱。这下又被吴梦从中间冲杀而过,整个战斗队形被一分为二,完全丧失了最后集中的优势。
邱滨和程志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个问题,默契配合前后夹击猛攻结合部。至使一分为二的日军残部,再无法兵合一处。
……
此情此景引起了盘旋在上空乔治的注意,他立刻让驾驶员低空飞行至山顶同等高度,并再次准备好了照相机。
吴梦策马飞速追赶上了即将到达山顶的日军,一个班的日军一个接着一个被她劈于的马下。就在最后一名日军冲上巅峰,即将插立起军旗的一瞬间,吴梦一刀砍断了旗杆。随即一勒缰绳,马抬前蹄,反手挥刀一个弧,削掉了最后一名日军的头颅。披挂在身上的红旗随之迎风飘扬起来。
吴梦的军装早已被血浸染的通红,跨下的红马与身披的红旗,在斜映的夕阳下,更是鲜红无比。寒光闪闪的战刀也被映成了红色的光茫。乔治在与山顶同等高度的飞机上,精准的抓住了这个瞬间,拍摄下了这难得的一幕。
……
日军的围剿以失败告终,连夜匆忙撤兵。
战斗结束后,程志第一时间找到吴梦,围着她仔细的看了一遍:“伤着没有?”
吴梦毫不在意:“想伤到我还没那么容易。”
“谢天谢地!你怎么又这么胡闹呢!”
“胡闹?那你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那也用不着你单枪匹马的往上冲啊!”
“你打算让谁冲?”
“不是还有我在吗,当然是由我冲啊!”
“那还是算了吧!还不如我冲呢!”
“……我还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吴梦戳了一下他的胸口:“差距在这。”
……
部队返回休整后,程云兴冲冲的找到吴梦:“嫂子你太棒了!”
吴梦很低调的说:“形势所迫而已,你哥都埋怨我了。”
“那是肯定的,他关心你嘛!”
“当时那种情况,不是我冲,就是他冲。他什么不要命的事都干得出来,所以还是我冲吧,我比他更有把握一点。”
“大事小情你都把握的这么得当,真了不起,不愧能做他的教官!难怪他说一次都没赢过你!”
吴梦淡笑了一下:“不,他赢过我一次。”
“嗯?他是怎么赢的?”
“没什么好说的。”
“跟我说说嘛,咱们自家人说这个不算丢人。”
“不是丢人事,就是我误会他了一次。”随后吴梦简单说了一下河畔小屋的事情。
程云听完笑嘻嘻的说:“哦,我明白了!他那一次是赢了你的心,对吧!”
吴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你说什么呢!”
“你不用瞒我,我明白的!他那一次赢的可真够本,便宜占大了!”
吴梦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不过是个引子,他的为人,三观,能力等,都有坚实的基础,早晚会赢这一局。”
“嫂子你真的很理性,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的看待事物想问题,总是那么客观具体。我不会因为是他妹妹就夸他,但他的确很优秀,你的眼光非常好!”
“我看你的眼光也不差啊!”
“我?我有什么不差的眼光?”
“你看那个人的眼神都不对,还瞒我!”
程云的脸也一下子红了:“哪有啊,没那事!”她最后的这句话,刚好被走过来的安静听到。
安静直接了当的说:“别瞒我们了!你和秀才整天眉来眼去的,当我们没看见啊!”
“小静你真讨厌,乱说什么呢!”
安静笑着说:“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有数哦!”
“你在乱说,看我不收拾你!”
程云说着就象征性的举手打过来,安静一躲,转到吴梦身后:“你打不着我!”
“你有本事别躲!”
两人围着吴梦前后转,嘻笑打闹起来……
坐在山坡上的邱滨看到这一切,对程志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你可有事干了。”
程志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比一个能疯,我一天正事还忙不过来呢。她们能少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大一点的正事!”
“你指什么事?”
“这不明知故问吗,过来一起入伙算了。”
“你到底是和小云一伙的,想的都一样。是不是徐老师和黄司令也这么想,你这也是代表他们的意思吧!”
“他们的确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现在只代表自己。”
“那你回头顺便也告诉他们一声,这事我可以考虑,但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往大了说,这叫破坏抗战。国军的人,就这么随便被你们拉了过来,国军那边能算完吗!你们就不怕被扣这顶大帽子!”
“可以啊,知道先从大局角度考虑问题了。”
“开玩笑,你当我还是十年前什么都不懂不顾的傻小子吗!十年了,能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邱滨很欣慰的笑了笑:“好,接着说,那往小了说呢!”
“那就不只是我的事了。我媳妇不也在那边吗,我怎么也得和她商量一下。她要不同意,我们不就成牛郎织女了吗!我可不能这么对不起她!”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那就比较简单了。用孟玉玲的话来说:如果你买不起婚纱,就不要说你爱我。”
“你是觉得八路军的现有条件发挥不出你的长处?”
“是的!你也清楚我并不是在乎个人的荣辱得失,可这是在打仗,能多发挥点长处,就能多消灭点敌人。如果要不是因为我这身疤,我现在肯定要想办法再飞上天,还能打下更多日军的飞机。”
“虽然八路军没有多少好枪,但给你凑够数还是没问题的。你在这也可以组建一个突击队啊!”
“人的问题就更难解决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你为标准,在八路军里上哪能找出这么多人?小云都不行!有些人只念过一两年的书,甚至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能当军官。更有甚者,瞪着眼睛跟你喊,没文化也一样能打仗。这样质量的人,让我怎么挑选?就我们小队里这几个,英美法德的都有,留过洋的就占了四个,最低标准也是念过中学的。没有这样最基本的标准和质量,根本执行不了全局性的战略任务。你们这里有点文化的,读过军校的,留过洋的,都在高层,基层上哪去找这样的人。茅草屋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最根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即便组建起突击队,也只能是执行一些普通任务而已,高难度的任务,想都不要去想。”
“如果抗战胜利了,国共开战呢?”
“你说呢!咱们当初当兵,那也是为了保家卫国。我不是战争狂,也不愿杀人。现在这是抵抗侵略者的战争,我们义不容辞。至于抗战胜利了,还打不打内战的事,我也不跟着参合了。到时候我打算解甲归田,不再过问内斗是非的问题。要是让我对你们出手,那还是先毙了我吧!”
“在这些问题上,你这些年是一点都没变!”
……
程云和安静打闹了一阵后,无意中也聊到这个话题。程云对吴梦说:“让我哥留下来就那么难吗?”
“现在的情况让他留下来会有不少麻烦。”
“有什么麻烦?”
“就说最简单的吧,军纪。仅凭这一条麻烦就小不了!”
“虽然他的脾气性格有点差,可在遵守纪律的问题上,做的还是非常好的,怎么能有麻烦呢?”
“他有他自己的纪律和原则,对于不认可的问题,是不会执行的。”
“我们八路军的纪律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至少他不认可!”
“怎么说?”
“就你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说,除了第七条,他能保证不违反。其它的,没一条能不出问题。就说第八条吧,他是绝对不会遵守这条纪律的!在他的概念中,没有缴枪不杀这一说,更不存在优待俘虏的问题。他并不是不懂这条纪律的意义,但他绝对不会遵守。”
“第一条大纪律他也不认可?”
“在他眼里,只有比他强的人,才配做他的长官去指挥他,更无论在指挥上出现错误。以付特派员为例,现在没死在你哥的枪下就已经是万幸了!军法无情!他现在要是留下来,恐怕还没等上战场,就已经被就地正法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在国军的部队里为抗战多打几个胜仗呢!”
“……我知道他以前也这样,可现在怎么越来越夸张了?他都哪来的这些逻辑?”
“是他的本质和他经历过的苦难,让他有这样的逻辑,我们应该理解他。”
“那他认可的依据和标准呢?”
“义,理,德,情,这些是他的基本依据和标准。比如用偷盗行为来说明问题:有的小偷只偷日本人或汉奸这类人的东西,遵循了盗亦有道的原则,他就会认可,这是他眼中的义。但是常规的偷盗行为,以不劳而获为动机的,他就不会认可,无理可讲。有些小偷尽管偷的东西并不贵重,但却是有意识的去偷,甚至是故意去坑害别人。这就是没有德,是他绝对不认可的。而有的小偷是为了亲人等问题,迫于无奈不得以才去偷,而且危害极小。这就是有情,他也能算是认可。不过,情这个字,他是排在最后的。也就是说,天大的情,只要违反了前面任何一条,他都不留情面。对事不对人,无论任何人!充其量是在具体问题上,会视情节轻重而具体对待,但绝不认可。”
“那他在国军里也这样?也这么我行我素?”
“他在国军还相对听话一点,但也没少惹祸,可在这就难了!”
“那是为什么?黄司令哪一点不如他那个罗司令?”
“刚好相反,正因为黄司令不输给罗司令,正因为他对你们更有感情,才更会出现这些问题。”
“怎么说?”
“感情不同,能力不同,要求也就不同。以你为例,如果你不是他妹妹,他根本就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基本上认为与己无关,即使倒在战场上,也不会心疼到那种的程度。从私心角度来说,他对你军事上更高的要求,是不希望你血洒疆场。你在入伍之前,问他任何关于军队的无知问题,他都不会耻笑你,因为你还不是军人,对军事一窃不通是正常的。可现在就不同了,你是营长,却没有达到他认可的营长水平。他对你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当然就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黄司令也好,徐老师也罢,在他眼里都是同样的道理。他不希望和他有感情的人,处处出问题。他和邱处长之间就不存在这些问题,那就是他十分认可的一个标准。当然,如果邱处长的位置升高了,能力没提高上去,他同样也不认可。至于罗司令,也算是他的老师,而且还救过他的命,也有一定的感情,但这和你们的感情程度不能相比。他这种所谓的听话,不过是对外人的感恩而已。”
程云想了想:“这倒也对,可是……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哥,真是愁死人了!”
安静在一旁听的十分认真,没有多插一句。
……
此时,黄司令和徐立文也谈到了同样的话题。
黄司令叹了口气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他要是能留下多好,真是可惜!”
“人各有志!他现在就象一只展翅的雄鹰,既然我们不能给他一个广阔的蓝天,那就随他去吧!至少他现在做的是有益于国家民族的事,在***那里也能更好的在抗日战场上发挥他的优势!”
“可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国共早晚会有一战。他可是头猛虎,把他拱手送给****我心有不甘!而且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天……!”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的学生我了解,即便他不与我们为伍,也绝不会与我们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