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带领突击队来到机场,见到乔治后出示了相关公文并说明了情况。时任大队长的乔治皱了皱眉:“程,我不知道应该赞同还是反对呢?”
“这怎么说?”
“午餐前我也接到了通知,要求全力配合你的空降行动。如果你打算大规模空降,肯定是不明智的。要知道这里并不是大型机场,也没有足够的飞机,只能分多次运送,根本无法达到预期目的。你现在的做法,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可你觉得只凭你的精锐小队真的能解决这个大问题吗?所以不知道是否应该赞同,你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哦天啊,这是自杀行动!”
程志笑了笑:“或许我们可以成功。”
乔治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似乎我无法说服你,愿上帝保佑,祝你们好运!”
……
乔治驾驶C-47运输机搭载着突击队飞往西南方向,沿途由飞虎队按空域分别护航,尽量避免与日机相遇,很顺利的在昆明着陆。按预定计划在这里补充油料稍做休整,以及近一步了解前方的情况变化,做好最后准备。
程志收到最新战报后,发现远征军溃败的程度和日军追击的速度,基本出乎了他的意料。在这样的情况实施空降非常危险,即使空降成功,也很难对日军进行有效的阻击。
正在程志犯愁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最新战报的乔治走了过来。他指着不远处的B-25轰炸机,很扫兴的对程志说:“如果这次我没有运送你们的任务,我一定要让日本人知道我的厉害。”
程志突然眼前一亮,给乔治看了战报,而后指着地图说:“如果你可以说服陈纳德,我们可以对追击的日军先实施轰炸再空降,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
“看起来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轰炸机不多,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
“只要能暂时减缓后卫部队的压力,让我们安全空降就可以。”
“可是我还是没有机会让给日本人点颜色看看。”
“只要陈纳德同意,你完全有机会痛揍他们。”
“你是希望我来驾驶轰炸机,由别人来运送你们?”
“没这必要,我们可乘坐你驾驶的轰炸机。”
“和机组人员一起挤在机舱里吗?”
“不,我可以做你的副驾驶。需要投弹的时候,由我来驾驶,你来负责投弹,一定会很精准。”
乔治看了一眼其它队员:“你是打算让他们来充当机组人员?”
“是的!”程志说着指了一下安静:“她给我做过副驾驶。”而后又指了一下石峰:“他是最棒的机枪手。”接着又指了一下文博:“他可以充当机师。他们对飞机都不陌生,只要你略微指导一下,完全可以临时胜任。”
“程,你的想法总是让人难以捉摸。轰炸机有自卫武器,进入作战区域的确要比运输机更有一些保障,我想我可以说服陈。”
“你一定行的乔治。”
随后程志马上联络重庆,请求飞机轰炸增援,乔治则给陈纳德打了电话。经过两方面的努力,陈纳德认真了解了战场的情况后,同意由乔治带领一个轰炸机中队进行轰炸。但由于不能过多的打乱空军的统一部署,只能增援这一次轰炸。
程志和乔治都很高兴,用最短的时间,实地给队员讲解了轰炸机的基本情况,各就各位现学现用。很快,轰炸机起飞编队,按即定目标实施轰炸。
……
乔治为更加准确的轰炸,让程志尽量低空飞行。就在轰炸完毕后,突击队正准备伞降的时候,他们所乘的轰炸机不幸被日军的高射机枪击中,即将失控。
乔治的兴奋完全不见了:“这些该死的日本侏儒,竟然打中了我的飞机!”
而程志见实现了有效的轰炸,此时心情显得较好:“你还会有一架新飞机的。”
“如果是我刚刚是我来驾驶,一定不会被他们击中的!”
“那是当然。不过好象很久没跳过伞了,来吧,和我们一起跳下去吧!回到中国后,我会请你喝茅台的!”
乔治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愿我们能活着回去!”
“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去。现在你应该说,祝大家都好运!”
……
突击队几乎直接的空降到了远征军的后卫部队里,很快见到了负责断后的邵团长。邵团长本来见有飞机增援很高兴,但一看轰炸规模不大,只空降下来八个人,根本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又很失望。再一看程志的公文,有督战的职权,十分不悦,顿时产生了抵触情绪。他非常不满的说:“督战官来的恐怕不是时候,再怎么督战也顶不住,更撤不下去,等着跟我们陪葬吧!”
程志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略显高傲的说:“虽然我有督战的职权,但谁说我就一定是来督战的!”
“……那你们来是干什么?难道是来增援的不成?”
“当然是来增援的!”
“什么!就你们几个人来增援,开什么玩笑!你们从天上下来,就当自己是天兵天将啊!”
“天兵天将不敢称,但也未必比天兵天将差!”
邵团长轻蔑的笑了一下:“督战官大人,你打过仗吗!别把牛皮吹破了!”
“我们老家有句话,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至少我还不是傻子,这里的败局我也很清楚,没点看家本事,也不会到这来陪你们一起死!打仗当然不能靠吹牛皮,但究竟是不是吹牛皮,那得等打完仗才有定论!”
“好啊,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有什么本事!”
“那我至少也要先了解一你这里的实际情况。”
“可以啊!请便!”
邵团长随即叫来一名参谋,让他给程志介绍具体情况,自己却不予理会。这时一个营长前来报告伤员情况,束手无策的邵团长只顾冲他发火,而没有任何办法。程志见状叫来了安静,吩咐她去看一下伤员的情况,尽力救治。程志的这个举动赢得了部分人的好感,邵团长也略威减少了一些抵触情绪。
这位营长立刻向程志敬礼,以示敬意。程志并没当一回事,只是随便的应了一下。营长无意中觉得眼熟,仔细的看了看程志:“请问长官贵姓?”
“免贵姓程,程志。”
营长一听,顿时显得非常兴奋:“原来真的是你啊!”
程志仔细的看了看这位少校营长,似乎并不认识:“你认识我?你是?”
“报告长官,我是黄埔十期的,和金有利是老乡。我知道你是吴教官那个编外班的班长,见过你在军校门口和小鬼子比刀,我们无不佩服!”
程志点了点头:“哦,同期师兄弟啊,幸会!很巧,金有利现在给我当团副呢,有空过去叙叙旧。”
“是!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程志指了指他的军衔,很不客气的说:“知道你为什么还是少校吗!就一个字,怂!金有利现在都中校了!”
邵团长听了这话很不满:“我说程督战官,虽说你们是师兄弟,可他现在是我的部下,还轮不到你来训斥!”
程志正要反唇相击,营长立刻阻拦:“程长官,我们现在身处绝境,团长爱兵如子,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倒下去心里窝火,你多包涵!”他说完冲那名参谋使了个眼色,引领程志继续了解情况,随后他马上把邵团长拉开。
邵团长冲他一瞪眼睛:“见着你爹也用不着这么亲吧!”
“团长你有所不知,这位程长官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他现在来了,咱们也许真的有救!”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团长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接着营长就尽自己所知,简要的述说了程志在黄埔的情况。
邵团长听完还是显得不服气:“不就是耍刀赢了小鬼子两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刀下死的鬼子也不少!就算他的刀法再厉害又怎么样,能把追击咱们的小鬼子都砍死吗!匹夫斗勇,将帅斗智。当官的不能只有勇,得能指挥打仗才行!他行吗!”
“团长啊,他带的那个编外班,在历次演习中,从未输过。黄埔十期无人能及!”
“可那毕竟是演习,和实战是两回事!”
“团长你听说过台儿庄大战时,有个上尉当众毙了少将师长,后来带着敢死队直插日军腹地,一直打到大战结束。那个人就是他!”
邵团长顿时一惊,顿时改变了看法,心中三分畏惧,七分敬重。
……
程志详细了解情况之后,发现比他预想的更糟。全团伤亡过半,弹药消耗很大,士气低落,怨声载道。而其它已经先撤走的部队丢盔弃甲,几乎一枪没放,就把武器弹药扔的沿途到处都是,日军仅凭这些痕迹就可以轻易发现部队行踪。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很难进行有效的阻击,在敌我双方眼里,这都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浩劫。
程志独自坐在高处,边吸烟边看地图,不时看看周边的情况,一筹莫展。邵团长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对营长说:“就算他有两下子,可现在这情况,神仙也没招,你看他现在不也在发愁吗!”
“团长你别急,总得给他点时间。”
“给他点时间?小鬼子能给咱们多少时间!等他想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
唐乐和武强分别侦察完前后的情况回来向程志报告,其它队员也借机凑过来,想听听程志有什么高招。唐乐显得不太在意:“追击的小鬼子刚才被咱们的飞机炸的不轻,没有能力马上追击。咱们至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团长你别着急,慢慢想。”
安静把水壶递给程志:“喝口水吧!豆子说的对,不用着急。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现在还有这么多兵在这,肯定没问题的!”
石峰挠了挠头:“你们说这小鬼子都是铁打的吗!这都是山道,也用不上汽车,他们就靠两条小短腿连着这些天没完没了的追,他们不吃饭不睡觉啊!他们不嫌累啊!”
程志猛然转过头问石峰:“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小鬼子他们也不嫌累得荒!”
程志立刻又看了看地图,而后拍了石峰肩膀一下:“就这么干!”他说完就直奔团指挥所。
大家谁也明白程志的意思,把目光落到文博身上。文博看了看韩水生,仔细的想了想:“团长大概是想以逸待劳。”
武强接过话:“这个思路倒是可以,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石峰冲武强笑了笑:“行,你小子有长进。”
“少在我面前装聪明。”
……
程志找到邵团长,摊开地图对他说:“邵团长,咱们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应该利用日军遭突袭还没缓过劲来的这段时间准备撤。”
“什么,撤?你做为督战官不顶着我们坚守,还带头领着撤?可真是新鲜!”
“我说过,我有督战职权,但未必就是来督战。”
“算你仗义!可是这也不行啊!我们团现在连伤员都算上也不到两个营,就剩这一个营长了。带着这些伤员,撤不到半天就能被小鬼子追上。不仅我们团一个都剩不下,先撤下去的弟兄们也会被咬上,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那要看在哪坚守,往哪撤!”
“你什么意思?”
程志指着地图说:“如果我们在这里坚守,日军会以哪里做依托向我们进攻?”
“那还用说,当然是在这里了。”
“如果赶上天黑,他们还会立刻进攻吗?”
“小鬼子不擅长夜战,会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天亮再进攻。”
“那我们就撤到这打阻击。”
“不可能!带着这些伤员速度很慢,还没等到那,就会被小鬼子追上。”
“日军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往哪撤?”
“你没看那路上扔的那些东西吗,小鬼子顺着这些东西就能追上来。”
“如果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捡干净呢?”
“那也拖延不了少时间,小鬼子很快还会再找到我们的。而且本来说走的慢,在路上再捡那些破烂,不是更耽误时间吗!”
“我刚才看了一下,那些可不都是破烂。有不少好的枪支弹药,正好可以让部队得到补充。”
“就算你说的对,补充了武器弹药能多顶一会,顶到咱们到目的地。可这么折腾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在这继续坚守呢!”
“日军毫无故及的一路穷追猛打,战线拉的过长,是必兵力不多。我们这些人虽然还能凑合阻击一下,可这样一直顶下去,日军的后续部队就会跟上来越聚越多,会象攥紧的拳头一样打我们,到时候有多少人也顶不住。既然他们现在把手张开了,咱们就趁机砍断他们一根手指,让他们不敢再把手伸这么长,我们就能赢得撤下去的时间。即使他们还能把拳头攥起来,至少也缺了一根手指。压力也会减小,希望就会增大。所以我们当然不是白折腾,重要的是要折腾日军!”
“你有什么好主意赶快说,都急死我了!”
随后程志说出了他的全盘计划。
邵团长听完不住的点头,可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那点弟兄也折腾的够呛,加上那些伤员,怎么能顶得住鬼子的进攻?”
“按时间计算,他们汇合的时候,也是傍晚了。天黑前,日军最多只有发起一轮进攻的时间。只要他们能顶住日军的一轮进攻,我们就赢了!”
邵团长摇了摇头:“就凭这么点能打的弟兄和伤员,恐怕一轮进攻也顶不住!”
“日军在山路疾速追击,没法携带重武器,而且他并不知道我们在那里有多少人。”
“小鬼子一进攻,从防御的火力的强弱就什么都看明白了!”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作点文章!”程志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邵团长听完,前前后后的仔细想了想:“这风险可不小,你有把握吗?”
“打仗没有一定赢的,谁敢说有绝对的把握!这的确有些风险,可打仗本身就是冒险,没有四平八稳的事!退一步说,如果在这里继续坚守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比我清楚。与其在这等死,莫不如冒险放手一搏,或许就能绝境逢生!”
邵团长来回踱了几步没出声。
程志见他还有些犹豫,便阴阳怪气的说:“刚才我想这个计划可耽误不少时间了。”
邵团长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就赌一把了!”
“哎邵团长,冒险可不是赌运气!如果弟兄按你这么想,打枪根本就不用瞄了,看能不能赌中,那我们还有多少胜算!”
“……好好好,拼,和小鬼子拼这一局!”
“哎,这还象个指挥员说的话!但咱们不是瞎拼硬拼……”
“行了行了,督战官大人,我算服了你了!”
“服不服我没关系,主要是咱们得活着撤出去,这才是正事!”
“……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督战官,手里握着上方宝剑不用,偏用软刀子捅人!”
“上方宝剑可不是摆着吓唬人的,有怠慢军法,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
“我看他们谁敢!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干吧!”
“……开会布置任务啊!得和弟兄们说清楚,让弟兄们看到活着的希望,这才有战斗力,有斗志,执行起来也不糊涂。怎么到了这份上,邵团长你不会打仗了!这可是在你的团里,是你发号司令的地方!”
“……我现在都只顾着听你说了,把我都绕进去了!来人哪,把还能喘气营长连长都叫过来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