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穷,但不笨,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于是对墨小然的身份以及怎么把春乔弄出来的,一句不问,匆匆抱着春乔返身跳回船上,隔着帘子叫道:“姑娘。”
“进来吧。”船舱里传出女子娇柔的声音。
袁柯忙揭开帘子,把春乔抱了进去。
阿祥把船划离岸边。
船舱里坐着一个少女,一身白色衣裳,戴着白色的纱帽,遮住了脸,看不见容颜,身形苗条。
袁柯紧抱着春乔,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少女,一肚子的疑问,却不敢问一句。
他明知道春乔是诈死,但这姑娘说过,不能出一点差错,他不知道春乔有没有严格按照少女说的办了。
春乔身子冰冷,和死人一样,而且没有呼吸和心跳。
他不能确认,春乔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墨小然指了指船舱里的窄榻,“把她放上去。”
袁柯这才敢靠近,飞快地把春乔放在了窄榻上。
“你出去等着。”墨小然取出一颗药丸放进女子嘴里。
袁柯担心春乔,却不敢不听墨小然的话,依依不舍得出去。
墨小然揭起帽子上的白纱,露出灵秀的小脸,取出金针,刺进春乔几个穴道。
春乔慢慢转醒。
墨小然拂下面纱,重新遮去容颜。
春乔睁开眼睛,看见榻边的墨小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自己真的活了过来,再看四周,是一个船舱,能听见船舱外划水的声音,知道自己是真的离开了太守府。
翻身下榻给墨小然下跪。
墨小然道:“你不用谢我,不过你要记住,你是已经死了的人,再不能在京里露面,今天发生的事也得烂在肚子里。”
“春乔虽然只是一介女子,却也知道轻重,姑娘的大恩,春乔只有来世再报。”
墨小然轻点了下头,递了另一颗药丸给她,“服下,这个可以去除你身上的‘斑’。”
她在炼那颗龟息丹的时候,加入了其他药物,让‘尸体’一个多时辰后长出紫红斑块,看上去如同尸斑,让‘尸体’看起来,更加逼真。
这颗丹药可以消去春乔身上的紫斑。
春乔依言服下药丸。
阿祥在舱外道:“姑娘,到了。”
墨小然取出一包银子,另外还有两个名牌,递给春乔,“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外面的船会送你们远离燕京,你们到了地方,拿这些银子做点小买卖,过日子去吧。”
燕国对人口管制极为严格,如果没有名牌,他们在哪里都落不下脚来。
以容戬的势力,弄两个名牌,不过是一句的事。
春乔大眼晴里涌出泪来,向墨小然重重地磕了个头,抱着银子包,紧攥着名牌出去。
袁柯接过春乔手上的名牌,他和春乔的名字没变,只是变了户籍。
感激地隔着帘子向墨小然重重地磕了头,才牵着春乔的手,上了另一条船。
阿祥问道:“姑娘,回去吗?”
“回去。”墨小然手指轻敲桌案,忽地想起一件事。
她这一世虽然没有多少记忆,但见到以前认得的人,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看见秦修彦时,却完全陌生,显然她上一世和他没有交集。
墨小然虽然没有和燕国皇家人来往的意愿,但容戬和燕国皇家脱不了关系,从太后来九王府,她就知道,要和容戬一起,就不可能和皇家的人撇清关系。
皇家的人,个个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她不能全靠容戬保护,得自保。
墨小然回到九王府,找到忠叔,“忠叔,能不能把关于秦修彦的资料给我一份?”
忠叔看了墨小然一眼,没说什么,但没一会儿功夫,给墨小然送来了一本名册。
墨小然看着那厚厚的名册,觉得十分的熟悉,不由地笑了。
看来,上辈子忠叔也给过她这本名册。
秦炳十五大婚,娶了现在的皇后,半年后纳了侧妃贾氏,贾氏为了讨好秦炳,把自己的陪嫁丫头给了秦炳。
不久以后陪嫁丫头就怀上孩子,那时秦炳的正侧两妃都还没有身孕。
在皇家,向来是以子为荣,但陪嫁丫头在自家主子还没身孕的情况下怀了孩子,不是福,是祸。
不过这丫头极为聪明,加上她为人乖巧,极得秦炳喜爱,有了身孕以后,没有上报,而是偷偷告诉秦炳。
这是秦炳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庶出,但仍然十分看重。
秦炳身在皇家,自己就是庶出的皇子,自然知道女人之间斗争有多可怕。
他的正侧两妃都没有身孕,以那二位的心机,不可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时陪嫁丫头的母亲病重,陪嫁丫头向秦炳请求,回乡陪母亲最后一段时间。
当时,先皇正推崇孝道。
秦炳便以此为借口,允陪嫁丫头回乡侍奉母亲。
贾氏见陪嫁丫头过于得宠,心里对陪嫁丫头已经有了心结,只是秦炳宠爱陪嫁丫头,自然往她这边走动的多,她凭着这点,可以压正妃一头。
所以,陪嫁丫头虽然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一颗棋,在这颗棋还有价值以前,她得忍。
现在陪嫁丫头要回乡,秦炳答应了陪嫁丫头,正好合了皇帝推崇的‘孝道’,皇帝还特意表扬了秦炳。
她作为陪嫁丫头的主人,脸上自然有光,在府里地位又高了一成,她不知道秦炳抬高她的地位,不过是为了保住第一个孩子,哄着她高兴。
陪嫁丫头如愿离开王府,回了家乡,一呆就是九个月,生下了儿子。
秦炳欢天喜地地派人接了陪嫁丫头和儿子回府,封陪嫁丫头为夫人。
贾氏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又急又气,但秦炳初初得子,正在兴头上,她不敢动那孩子。
秦炳是庶出的长子,自然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庶出的儿子。
他让陪嫁丫头,把儿子交给贾妃抚养,认贾妃为母亲。
贾氏再怎么恼,但孩子在自己手上,她反而不敢轻易动那孩子。
再说秦炳让孩子认她做母亲,说明秦炳看重她。
但陪嫁丫头回府不久,就病倒了,任太医怎么病治,也不见好,折腾了一个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