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仗,还要穿铠甲?”
“行军中的战士当然要穿铠甲?”他嘴角上钩,令冷冽的脸变得温暖。
“你第一次上战场,怕吗?”
“我容戬,杀敌从来不知何为怕字。”容戬眸子一黯,从小生活在人吃人的后宫,还没懂事就已经学会了强者生存,弱者亡。
握着马鞭的手抬起她下巴,“上一世,我快死去的的时候,以为从此再不能见你,我怕了。”眼里认真得没有一丝谑浪调笑。
墨小然的心猛地一震,笑容慢慢褪去,“你既然怕过,为什么还要将我送上断头台?”
“你虽然在断头台上,但只要我在,那刀绝对伤不到你。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上一世,所有的一切,都非我所能掌控。”他指腹轻先过她光滑的面颊,“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要伤了自己。”
“你以重楼为饵,虽然有你的道理,但我终究不能认同。就算他和我们没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也是一条人命。”
“我从来不曾打算拿他为饵。”
“那你为什么要封禁着他,带他前往炎皇族?”
“是他自己要去,他比谁都想解决掉上官雨桐。”
“什么?”墨小然惊愕,“怎么可能?”
“重楼是故意中招,让莫言把他送来我的军中。”
容戬的队伍是绝不允许有外人混入,如果重楼不用这样的办法,根本不能与他们同行。
他早看出了重楼的目的,一是念着往日的情份,二是为了千云,所以睁只眼闭只,当作不知道,不想竟会累那一百多名兄弟弟白白送命。
容戬手握成拳,眼底涌过愧疚,凶手虽然死了,但那些兄弟也活不回来。
气氛变得沉重。
墨小然不再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他们在一处山丘上停下,墨小然望向远方,前方是辽阔沃美的绿野,远处山影起伏,连绵不断,直接天际。一眼望过,心景也瞬间宽广。
容戬握着马鞭的手,在空中划过,“这全是这十年来,我打下的江山,大燕的百姓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安定的生活。”
他说到这里,眸色微微一黯,正是为了片土地,这些百姓,他才不能一个人照顾墨小然,才有了她和重楼这份剪不去的情义。
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
他让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灾,不用妻离子散,安居乐业,却失了她一点心,那一点心,便成了卡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但即便是再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卡上这根刺,让无数的百姓过了安宁的生活。
容戬微蹙了眉心,“以前,炎皇族的人少,过得还算安分,虽然被世人惧怕,但也只是不理世事的炎皇族。但时间长了,炎皇帝国派下来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回到帝国,渐渐地他们也死了回去的心,没了家乡可回,就只能重新建立新的家园。他们看不起这里的人,自然不会对这里的君王俯首称臣。于是,他们开始建立自己的国度。在帝国就享受惯权利的人,野心就更大了。”
容戬手中马鞭又指住远处隐约的一片城池,“那里就是炎皇族想用来建立自己国家的城池,这些年,他们为了扩张和发展势力,不断地对外采取各种手段,许多手段极尽残忍。上一世,他们之所以要屠杀圣君堂,就是想除掉师傅,因为他们害怕,不肯臣服他们的炎皇族人会把他们自立为王的事情上报炎皇。只要把不肯臣服们的炎皇族人杀干净,他们就能一手遮天。”
“你是炎皇的储子,他们为什么不对你动手?”
“他们动我,我身边的人就会立刻联合起来,对他们反击,他们不动我,而是先逐个击破我身边的人,让我孤立,到最后将我驾空为傀儡,听令于他们,传信给我父亲,以此来欺瞒我父亲,让他们能安然地在这里称王称霸。”
他们有特殊的能力,对付这里的人,自然是容易,炎皇帝国的人,个个如他们一般有着特殊能力。
如果炎皇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军压下,又岂能是他们能敌的。
“只要我们平复了炎皇族,就可以过上一阵子的太平日子。”
墨小然一惊,“你这次是去打仗?而不是杀死上官雨桐这么简单?”
“当然,上官雨桐虽然让人头痛,但灭了一个上官雨桐,可以再有第二个上官雨桐,只有连根拔除,才能永绝后患。”他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这时只怕已到城下。”
墨小然脸上一阵白,一阵黑。
“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了?”
“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按自己心意做事,算不上蠢事。”
“这是军机,即便你是我的妻子,我也不告诉你。”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他身为主帅,更不能破了军规。
“敢攻打一个城池,一定有很多人,你们才这一千多人,即便个个都是精兵,去了还不是给人送菜?”人海战术,也把他们给活淹了。
容戬笑笑,“谁淹谁,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墨小然曾见过他打仗,他带兵在箭雨中滚打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想起仍有些后怕,小脸有些泛白,眼里掠过一抹担忧。
那抹担忧落在容戬眼中,他笑笑,“怎么?怕我会战死?”
换成平时,墨小然也不顾忌‘死’字,但大战将至,她听见‘死’字,却特别的敏感,容戬口中‘死’字刚出,墨小然的脸色就变了,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别胡说。”
容戬心里一漾,眼里慢慢浮上笑意,她在为他担心,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陡然收紧,伏低头,薄唇轻触她的耳畔,气息暖暖佛着她颈间,“为了你和所有我想要护着的人,我不会让自己死。”
墨小然微微一笑,眼睛却湿润了,他在世人眼中,冷酷凶残,但她却知道,这铁血男儿的心有多温暖。
之前的所有怨气变成柔情蜜意,只想和他静静地呆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