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听完,有些沉默,联想起最近宗门里,那些弟子对陆芸和王止指指点点,终究是好话少坏话多的,毕竟陆芸和黎玉的事情,知道的人实在是多了去了。
张扬突然开口:“王师弟,有句话师兄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止轻笑:“师兄请说。”
张扬侧头看了看脚下风景,才缓缓回头,看着王止,轻轻开口:“师弟对陆芸,有几分是怜惜、几分真爱呢?”
王止第一次有了沉默,半晌后,才苦笑这开口:“七分怜惜三分喜欢吧,原本其实是有些愤愤的,愤忿她直到受了两次打击,还最后要拉我下场,不过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没什么怨愤了,毕竟,她现在,还是原来的那个她,这就足够了。”
“以后有我在,陪着她走到最后吧,这些日子师弟也了解了很多东西,慕容长老已经很不喜她了,即便小芸晋级界牌,也还是不讨喜了。”王止说的有些伤感。
张扬点头:“确实,她这一番操作属实太过心机了,虽然没做什么坏事,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好像也挺好,可给人的感觉,总像是哪里不对一样。”
王止轻轻叹了口气:“师兄,宗门里流传的两年后三国大战是真的吧!”
张扬点头,这事情张峰前两天已经开始通知下去了,提前动员宗门弟子,做好准备,所以目前的缥缈宗,人人苦修,下山历练的也有不少,都是再为提高修为努力着,到时候多一分修为,高一个境界,都是可以保命的。
王止轻声说道:“我和小芸这两年会努力提高修为,到时候的大战,就当舍身回报宗门了。”
张扬眉头紧皱:“师弟为何如此悲观?你大好前程,登山之路几乎步步畅通,真到了生死存亡时刻,自然有后手让你离开的。”
“那师兄会走嘛?”王止反问一句。
张扬沉默,张峰作为缥缈宗宗主,他是宗主之子,自然是不会离开的,所以,这也是他当时为何会对柳若玥说那番话的原因,他虽然未曾出去鹿海国的地界,可也是知道另外两国实力都不下于鹿海国的,联手之下,鹿海国迟早要完的。
张扬看了看天空,小时候他总喜欢让父亲带着自己在天空上飞行,看着天空是充满了向往,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有了小红,可以随时在天空飞行后,他更多的只是静静坐着,呆呆看着某处,再也不复少时心情。
王止轻笑一声:“你觉得我大哥到时候会不会走?”
张扬轻轻一笑:“这家伙我可说不好的,平时像个老好人,上次在百兽领可是下手干净利落的,回了宗门又毁坏陆芸心境,搞得我都有些怕他了。”
“但是他对朋友是没得说,绝对对得起朋友,所以,到时候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得走啊!不然你这个小弟,他是绝对要救你的。”
王止轻轻摇头,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他现在刚修行一月,甚至连灵兽都没有,启灵最重要的一步,也直接略过了,就是不知道等他晋级界牌会不会拥有自己的灵术。
榆木第一次觉得有些烦心,以前在学塾,面对那一群小孩子,吵吵闹闹,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烦心过,这司徒棠轻易不开口,开口了那就像后山上源头的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直说的榆木心烦意乱。
“够了!”榆木一声暴喝!
由于声音太大,把司徒棠都给吼愣住了。
旁边的张扬和王止也是听到了榆木这声大喊,有些惊诧,互望一眼,同时站起身来,看向榆木和司徒棠,实在是怕他们的师姐,一怒之下,大小姐脾气发作,直接把榆木给拍下去,这么高的地方,即便榆木是坦途修士,也是有死无生的。
“司徒师姐,你不过就是修为比我高了点,背后有个太上长老父亲罢了,至于修行还可以说我两句的,至于其他方面,就不劳师姐操心了,这嘴跟抹了蜜一样,也停不下来了。”榆木对着司徒棠,愤愤说了这么一段话。
话刚说完,榆木心里就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心烦意乱的,连平时当做耳旁风的一些话都让自己发火了,很不对劲,难道,是自己和这司徒棠属性相克不成?
司徒棠还没回过神来,又被榆木这夹枪带棒的一顿怼,顿时俏脸冷若冰霜,高耸的胸脯也随着沉重的呼吸而变得波澜壮阔起来,倒也算是一番美景,不过她的一双美目欲要喷火一般,大煞风景。
榆木大感不妙,自己平时谨小慎微的,怎么今天对上这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境界的娘们,竟然硬气起来了,这不像自己啊!
眼看着司徒棠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一般,张扬察觉不对,立马通知小红靠近一点,嘴里喊着:“司徒师姐,这家伙可是咱们中修为最低的,掉下去可是活不成的啊!”
司徒棠扭头瞪了张扬一眼,张扬只觉得如同面对一头恐怖灵兽一般,吓得一缩脖,丢给榆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榆木暗骂这张扬没义气,涂山墨颜已经幸灾乐祸的在旁边拍着小爪,打定主意看榆木笑话,这可是榆木自己招惹的这女人,等着被收拾吧!
司徒棠平静了下来,盯着榆木看了一会,又重新缓缓坐下,闭上眼睛,也不准备再搭理这榆木了。
榆木这时才放下心来,张扬和王止也都回身坐下,不时瞅瞅榆木,张扬甚至偷偷竖起来大拇指,示意榆木英雄好汉。
榆木刚也是怕的不行,主要是打不过,只好把目光投向唯一能欺负的涂山墨颜,一把抓住涂山墨颜,刚刚这小狐狸一副看戏的样子,榆木可是看在眼里的,小狐狸身为自己灵兽,关键时刻没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榆木觉得自己需要将它批评教育一番才行。
刚将涂山墨颜给提起来,轻轻捏了捏涂山墨颜的耳朵,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司徒棠,突然睁开双眼,清冷声音传出:“你要是敢欺负这狐狸,我就把你丢下去。”
榆木敢怒不敢言,有心想说一句这是我自己灵兽,关你何事的,只是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就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榆木闭上双眼,打算看也不看这冰坨子,眼不见心不烦,有些生气这玄黄鹤怎么飞的这么慢。
气氛就很是尴尬,在一片沉默中,总算是到了百兽领,玄黄鹤还没有真正停好,榆木就忙不迭跳下去,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跟躲避瘟神似的,躲着司徒棠。
司徒棠原本平静下去的怒火,蓦然上涌,脚下一点玄黄鹤,竟然凭空站在空中,调动体内界牌,灵路上已经种下的三四枚路牌齐齐发光,豁然召出其中一块路牌,离体而出,在空中瞬间变大,路牌上幽径二字大放光明,整块路牌向着榆木拍去。
这下可是惊到了张扬和王止,两人急忙出手,张扬急忙扔出灵网,王止则是取出师尊赐予的二品灵器长剑,祭了出去,齐齐打向路牌。
榆木刚转过身,眼看着一枚如同大石一般的路牌向自己当头砸下,也是脸色一白,启用身法灵术,全力躲避起来,那路牌仿佛拥有灵性,坠着榆木,榆木眼见躲避不了,一咬牙拿出青木铃,激发灵力,将自己罩在了青光中,护体灵盾和轻灵盾齐出,这才心里安定下来。
又拿出灵器长剑,注入灵力,对着路牌就劈了过去。
路牌接连破开灵网和王止的长剑,对着榆木狠狠拍落,榆木右手长剑落在路牌上,只觉得一阵无可匹敌的力量落下,手中长剑脱手飞出,青木铃的青光勉强抵挡了一下路牌的力道,一阵摇晃后,自行消散。
榆木顾不得虎口疼痛,趁着这功夫又取出一柄灵器长刀,再次注入灵力,努力抵挡路牌,这次的灵器长刀,是当初王姓大汉的那把刀,品级太低,和路牌碰撞下,直接寸寸破碎,四散飞出,这下榆木再也没空取出灵器来抵挡了,只能仗着自己两层护盾硬抗。
好在路牌经过这一系列抵挡,其内灵力也消耗了不少,勉强破开榆木护体灵盾,最后和那轻灵盾胶着起来,榆木虽然挡下了这路牌,但是从路牌上传来的力道直接将他压倒在地,却是起不来了。
好在只是卖相惨了点,倒是真没受什么伤的。
眼见路牌没能击伤榆木,司徒棠美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哼了一声,从空中落下,收回灵力耗尽的路牌,榆木才得以爬起来。
榆木这次有惊无险,算是领会了界牌修士的恐怖,什么灵术都没用,只是调动路牌,就几乎将自己给全面压制住,根本来不及施展什么灵术,榆木有些懊恼。
转眼,心中又是愤愤起来,想起以前被白瑶压制的经历,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体面了,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好的偷袭我作甚?”
边骂边想,是不是好看女子脾气都不太好的,这娘们和白瑶一般好看,下手是真他娘的狠。
司徒棠原本心中还有些后悔,榆木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师弟,自己突然出手,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打算按着性子,跟榆木道声歉的,听到榆木这话,登时怒火再起。
司徒棠眸中杀意盎然,心念一动,四周凭空出现了一根根冰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剑尖指向榆木,榆木也不甘示弱,一道道木龙藤蔓齐出,身上轻灵盾青光重新闪烁起来,手中青木铃晃动,发出悦耳声音。涂山墨颜也不再看戏,已经做好攻击姿态,盯着司徒棠。
张扬急忙跑过来,站在榆木前面,大声喊着:“司徒师姐,榆师弟他就算不知天高地厚跟你说些什么道侣的话,你也不至于要弄死榆师弟吧!有话好好说就是了嘛!”
旁边王止也开始劝慰起榆木:“大哥,司徒师姐是长得好看,但是这性子你也看到了,灵路上你才走了多远,后面的风景好着呢,暂且忍一忍,肯定能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
榆木听得目瞪口呆,这都啥跟啥?
司徒棠也是被张扬说的一愣,随即脸上升起两片晕红,柳眉倒竖,身旁冰剑直直对着张扬刺下,唬的张扬开着灵力护盾,连滚带爬跑出老远,最后发现冰剑并未刺下,这才松了口气,暗想这司徒师姐就是太不讲理了,才单身到现在,不然长这么漂亮,怎么没人追求?这不榆木刚有这想法,就被打的屁滚尿流,这谁顶得住?和榆木俩人刚刚好,谁也别说谁才是。
榆木有些怀疑王止是不是换了一个人,这种话怎么能从王止嘴里说出来?他哪里晓得张扬和王止对他和司徒棠揣测了一番,得出来了这种雷人结论。
司徒棠狠狠瞪了榆木一眼,也不说话,开始朝着山脉里面前进,张扬忙不迭走了过来,同情的看了看榆木,摇摇头追了上去。
榆木和王止抱怨了一通,说这司徒棠指不定有点毛病的,自己一路上就说了两句话,她就要和自己打生打死的,这去哪说理去?
王止从榆木抱怨声里,弄清楚了原因,和张扬他俩想的不一样,听起来好像真的纯粹是司徒师姐看大哥不顺眼,各种针对自己这可怜的大哥,也有些傻眼。
榆木则是愤愤不平,看着司徒棠和张扬已经走远,才拉着王止跟了上去,也顾不得找自己那不知飞到何处的灵器长剑了,反正身上还有几件灵器,丢了就丢了吧!
榆木打定主意,接下来的全程,以及自己回去缥缈宗,都不和这司徒棠打交道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想发火去找别人去,我榆木不吃你这套。
接下来四人的气氛就尴尬的厉害了,张扬从王止那里晓得了原因,才明白为何自己差点挨了几剑,也是唉声叹气,左右逢源在榆木和司徒棠之间,尽力缓和关系。
不过注定是无用功,司徒棠冷着一张脸,张扬说什么她都听,听完一句话也不说,榆木就更干脆了,是兄弟就别说什么让我道歉的鬼话,我榆木是读书人,风骨是有的!说着还把自己胸脯拍的震天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喘了好久。
找了半天,王止也没碰到合适的灵兽,准备就地休息一晚,明天去里面山脉看看,晚上守夜,张扬和王止两人给包圆了,也不去喊榆木了,让他静心休息一晚,指不定明天起来,就重新变成那个和和气气的榆木了。
榆木钻在帐篷里,抚摸着涂山墨颜,心里也是在反思自己今天说的话,明明一直以来,自己都挺能忍的,怎么今天碰上这司徒棠,自己就忍不了了呢?要不是榆木自己感觉到心湖并未动摇过,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心魔了。
榆木有些奇怪,想着明天去山脉深处,不知又会碰到什么危险,叹了口气,开始沉睡。
隔壁帐篷里的司徒棠并没有躺下,只是静静在帐篷里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美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光泽,想到入神处,更是眨也不眨。
司徒棠自己心里有了几分懊恼,今天那榆木明明只是普通的问话,自己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人不顺眼,又想起榆木的名声,还欺负自己灵兽,让一向喜欢灵兽的司徒棠再也忍不住,对着榆木出手。
这也怪不得司徒棠,那资质并不太好的九命猫,是司徒棠母亲送给她的,不过随后母亲探索一处秘境,就再也没回来过,司徒海也去闯了那秘境几次,都没能找到自己道侣,最终黯然回来缥缈宗,再也不提这事。
因此,那九命猫就是司徒棠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礼物,从当初坦途初期签订契约,一直到现在,她都有了界牌中期修为,也从来没想过解除契约的。
期间她的师兄师弟也都劝过她,让她解除契约,重新换一只灵兽,只不过她都只是轻轻一笑,给拒绝了,也从未发火过,偏偏这榆木问起来,就得到了她不同的待遇,也算是洪福齐天了。
司徒棠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何原因,现在两人是相看两生厌,互相都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