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凡打开房门,猫腰钻了进去。雍施跟在他背后,就在开门的一瞬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心头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正要跟着往里钻的温馨。
温馨一脸不解,丁筱筱被挡在温馨身后,不满地撅起小嘴:“干什么啦!怎么不让我们进去?”
雍施一窒,支吾道:“情况不明,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再说。”他连自己也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只好含混带过。
还是温馨明事理,只看了雍施一眼,转身拉着丁筱筱的手:“他说得对,我们先等着,让他去打个头阵。”
雍施感激地看了眼温馨,矮身钻进了房内。
进屋第一眼看见的是屋顶上吊着的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刺目的光芒晃得雍施一时有些炫目。好容易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
这间房间很小,大概只有二十平米不到的样子,四周全部刷成白色,墙上空无一物,墙壁的一角堆放着大量的纸箱,看标签应该都是方便面,另一个角落里还乱七八糟堆叠着吃过的方便面碗、火腿肠包装之类的玩意。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似乎是一张拼接而成的手术台。手术台上有一大块被白色床单包裹得鼓鼓囊囊地东西,夏亦凡正站在手术台边上兴奋地搓手。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道从包裹物体上散发出来。
夏亦凡看到只有雍施一人也不以为意,伸手抓住白色床单的一角,声音中透着一股狂热:“别眨眼,看看这是什么?”
随着夏亦凡揭开床单,包裹的物品呈现在雍施眼前……
“呕……”雍施冲出房门,顾不上门外二女诧异的眼神,扶着墙角就开始狂吐。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在看到那恶心的一幕时还是让他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喉咙一阵阵地抽搐,直到实在承受不住才跑出来呕吐。
吐了一会,觉得自己好一些了,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温馨和丁筱筱正对着室内探头探脑。
“不要……!”话音未落,就看见两名女孩儿像中了什么剧毒一般,脸色由红变白,由白转青,最后变成酱紫色,然后一前一后地冲到雍施身边,扶着墙壁大吐特吐。
雍施苦笑着摇摇头,在两女背上轻拍一阵。等见她们吐无可吐,已经开始干呕了,才无奈地耸耸肩,返身回到杂物间里。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一辈子也不想回到这里。不过理智战胜了感性,他知道夏亦凡绝不会无缘无故给他看这些,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而这些发现,可能正是他们在末世生存所需要的。想到这,雍施强迫自己把目光投向平台上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一具全身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各种脏器残骸随意摆放着的感染者的尸体!
感染者的尸体雍施看得不少,甚至在总部泳池里数百具尸体堆里寻找结晶的事情他都干过,可他从没想到感染者也会有如此凄惨的一天,凄惨到雍施都为它感到不值的地步!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具尸体,叫一堆尸块或许更准确一些。皮肤被一整块很小心地剥离下来,大概是因为脱水的缘故只有原本的一半不到,皱巴巴地缩成一团,胡乱地垫在尸骸下面;肌肉组织被一点点地剔除,一块块地摊放在离原有位置不远处;至于手指则是整根切下来的,连着上面的利爪一起,泡在一边不知道装着什么液体的玻璃瓶里;全身骨骼倒是大致完整,不过只剩下森森白骨也足够骇人。
被分割得最为完全的是头部。皮肤被剥离自不必提,眼球则是连着大脑一起取出,泡在另一个瓶子里;头骨沿着鼻梁为中线被整整齐齐地切开,就像两片西瓜皮一样一边一半,头盖骨和下颌骨都被拆下来放在一边,只剩中间部分,两个黑乎乎的眼窝因为左右两片并不对称的缘故,看上去就像在对人做着鬼脸!
看到这一幕,雍施觉得胃里又开始翻腾。强忍着不适,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也不知道夏亦凡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陷入狂热情绪中而对雍施等人的表现视而不见,听到雍施发问,他兴奋地指着那堆尸块,脸上仿佛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光:“它,这些吃人的怪物,看起来外形跟人类无异,而实际上,它、它们,已经成为另一个物种!一种新型的、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物种!”
在雍施惊愕的眼神中,夏亦凡随手拿起半片头骨,指着牙床上的利齿的部分对雍施说:“看见没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它们不是从牙床上长出来的,而是另一种物质嵌套在上面;或者说,它们其实牙齿已经掉光了,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个假牙而已!”
顺着他手指的位置,雍施眯着眼打量,确如夏亦凡所说,这一圈尖利的细牙根部都带着一根小小的倒刺,这些倒刺嵌在牙床的凹槽里,跟原本的牙齿之间并没有关系。
夏亦凡一把拉住雍施的胳膊,把他带到放置感染者大脑的瓶子面前,毫不顾忌自己手上刚刚抓过头骨:“仔细看,看出什么没有?”
浑浊的液体里,连着两颗眼球的大脑安安静静地漂浮着,丝毫看不出异样。
“没有。”雍施老老实实地回答。
“嗨!这都看不出来!”夏亦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这瞳孔,已经是重度浑浊;而这大脑,表皮质已经灰化,而且明显开始萎缩,也就是说,这人早就死了!”
雍施刚想说废话,这人不死脑子会泡瓶子里吗,突然想起平常看到“活着”的感染者,眼球也是这种灰白色,于是又安静地闭上了嘴。
“还有这个”夏亦凡的兴奋没有停止:“它的所有器官其实都已经失去作用,开始腐烂,包括食道、胃肠都已经没有了作用。那么问题来了:它是怎么支配身体的活动,又是依靠什么感知我们的存在呢?它吃的食物又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