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雷的威力在密集对象中取得巨大战果。在监狱外实验性的地雷还没有太直观的感受,而现在因为甬道的限制,爆炸又没有激起大量烟尘,所有结果便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但凡在爆炸范围内的感染者,几乎都受到无差别伤害,因为这是系统赋予单兵雷的属性,无法豁免。但在具体表现上,又略有不同。距离稍远的怪物,虽然受伤不轻,但大多属于内伤,即便死亡,好歹留有全尸;而靠近爆炸中心的感染者,几乎没有一个还能保持完整。四下散落的残肢、流淌在体外的肠子、喷涌的黑血……这些都还算好的,更有甚者,身体只剩半片,从破口处能够清晰看到里面腐败的内脏,却依然摇晃着剩余的半片残躯,挣扎着要往这边扑来!
“轰”、“轰”声不断中,各种残肢黑血漫天飞舞,没有一只怪物能在连续两波爆炸中存活,原本如同一条涌动黑龙般的怪潮,在经过数轮地雷的洗礼之后,已经变得七零八落,完全保持身体完好的怪物,更是屈指可数。
即使隔着几十米远,雍施也能感觉到爆炸造成的热浪铺面而来。当第九声轰鸣响起,不待尘埃落定,雍施已挥拳为掌,放声高呼:“目标正前方,自由射击!”尽管面前的状况惨不忍睹,但他对这些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只由本能支配的怪物提不起半点恻隐之心。人类与怪物之间,只可能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全灭为止。
屋顶枪声持续响起,夏亦凡与于老三比赛一般将子弹倾泄在怪物的身上,本就被地雷摧残得凄惨不已的怪物在枪声中不断倒下。雍施与强子凭门而立,手握长枪严阵以待,每一个靠近的感染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双枪穿头,爆成一滩烂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雍施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之时,才发现自己的视野之中,再也找不到一只可以站立的怪物。尸横遍地之中,所有怪物竟然全数倒在狭长的甬道中!
刚才被激烈的战斗吸引心神,还没有什么感觉。此时战斗结束,雍施扫视战场之时,才赫然发现,场面之血腥,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甬道之中,断臂残躯随处可见,黑色的血液把两边的高墙染成一副奇特的印象派画作;倒毙在地上的感染者死相无比惨烈,要么身体残缺,要么只剩半个脑袋;黏稠的血液在地面堆积流淌,脚踩在地上都有一种粘乎乎的感觉。给人感觉,他们的所在不是战场,而是——屠宰场!
一阵风吹来,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腐臭味道混合在一起钻入鼻端,雍施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呕吐感反复冲击喉管,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正在拼命压抑这股呕意时,身侧和身后同时传来“呕”声,包括屋顶上的夏亦凡在内,除了于老三以外,所有人约好一般同时弯腰,大吐特吐。
呕吐物特有的酸臭味刺激下,雍施再也无法控制胃里的汹涌,一转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虽然看过很多战争时期的录像,但从来没有哪次能够像现在这样,将战场的残酷与血腥血淋淋地表现出来。怪物虽然有着迥异于人类的习性,但从外表和身体结构来说,与人类其实并无太大差异。近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形态各异的摆在眼前,强烈的视觉冲击混合味觉冲击,让和平时代的前侦察兵雍施,也无法承受生命之轻。
好一阵翻江倒海之后,众人终于渐渐恢复平静。雍施扶着墙勉强直起腰,看着身后几张泛着青色的面庞,无奈苦笑。不过再怎么样,战场总是要打扫的,成百上千的晶石还等着收割,总不能就这样让它们留在这无人问津吧?
雍施转身拍拍强子的肩膀,一手指向外面的尸山血海:“强子,你看……”
强子憨厚的脸上突然露出思考的神情,随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雍大哥,你说过做事要有始有终。现在堵在H区牢房门口的怪物没有了,但你交给我的‘刺击训练’任务我还没做完,是时候完成训练了!”说完头也不回,拔腿便走。
雍施伸出的手指悬在半空:“但是……往H区是往另一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门后的两名女孩,却见温馨面色剧变,一拉丁筱筱:“小小,我们的任务不是负责后勤吗?那些犯人清点物资,不看着点一定会偷奸耍滑,我们必须要去盯着点,我们走!”
“可我们的任务不是……”丁筱筱话没说完,温馨一把捂住她的嘴,竟然连拖带拽拉着她连连后退,一边还讪笑着:“后勤嘛,就要有后勤的觉悟……”话音没落,人已出了房间。
这一幕落在刚刚下楼的夏亦凡眼里,看着雍施的目光往自己这边转,居然直接从下到一半的楼梯上一跃而下,嘴里嚷着:“糟了糟了,八一步枪的子弹都在基地里,我居然忘记补充了!必须赶紧补上!”一边说一边跑,一溜烟地消失在房门之外。
“基地里只有九五式的弹药……”雍施绝望地呻吟。
此时于老三正施施然从楼上走下。他虽然脸色同样不太好看,至少还能保持面部的平静。看见雍施求助的眼神,缓缓竖起一根手指:“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指望帮你打扫战场。在血赤糊拉的肉酱里掏石头,跟在粪坑里摸鱼差不多,老子可不干。”说完,竟不紧不慢地走出房间。临出门时,还不忘“好心”提醒雍施一句:“好多怪物都成肉末了,脖子还完整的也没几个,光想着从脖子那儿掏晶石是不现实的,最好往下面多找找,说不准就跟肠子啊、脑浆啊什么的混在一起了。哈哈!”说完再不理会面如死灰的雍施,转身离去。
雍施足足呆愣了一刻钟,终于发出一声哀嚎:“连强子那憨厚小子都学会偷奸耍滑了,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最终,雍施还是老实做了回掏粪工。还是温馨有良心,从基地的物资里找了一套下水裤,加上几层口罩给雍施戴上。如果不是她送完东西逃命般的离开,或许雍施会对她更加感激。这件事的后果是,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雍施再也没吃过含“糊状、内脏”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