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大蛇铁尾凌空一击,恐不下千斤之力,以司安安那娇弱的小身板恐怕凶多吉少。雍施既恼火于蠢女人自作主张,更悲愤于伙伴在眼前陨落,一股滔天怒火自胸膛中迸发出来。他发出一声怒吼,竟不再只顾逃窜,不闪不避地往大蛇迎头冲去!
在大蛇的眼中,四处逃窜的小虫子竟然放弃了躲避,直往自己迎来,不由大喜过望,巨嘴一张,带着强烈腥臭味的口涎再度喷出,劈头盖脸地往雍施迎头喷来!
然而雍施这次根本没有躲闪的打算,他只是把头一低,竟迎着腥臭的粘液而上,瞬间被粘液淋了一头一身!
而他却趁着大蛇巨嘴张开之机,将手中战刀奋力一送,80公分长的刀刃全数送进了大蛇巨口当中!随后趁大蛇巨口尚未完全闭合,反手抽回战刀,一大股滚烫的鲜血从破口喷出,再度将他淋成一个血人!
雍施后跳一步躲开大蛇脑袋随之而来的砸击,高声大喊:“小小,别发愣!大熊出来把它往后拖,雷击继续!”
丁筱筱毕竟年纪小,刚才司安安身受重伤,竟让一旁的她六神无主,就连继续释放雷击的任务都忘记了。雍施这时顾不得去责怪女孩儿的失职,大敌当前,必须集中一切手段,先干掉大蛇再说其他。
雍施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好。粘液临身之时,他明显感觉到这种腥臭的液体带有强烈的腐蚀性,沾在身上的液体仿佛化身千万只小虫,在不停地噬咬着皮肤,身体上衣物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强烈的刺痛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神经。所幸他在粘液临身的一霎避开了面部,否则此刻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瞎子!更奇怪的是,那粘液仿佛有一种剥夺人力量的神奇魔力,雍施感觉自身体力流逝的速度,比平时加快了不止一倍,身体竟越来越重,一股沉重的疲惫感也悄然袭来!
如果换成平时,雍施或许还不会采用如此拼命的战术。但现在一是悲愤于司安安的遭遇,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另一方面则是忽然间想到一种可能性,时间紧急,必须速战速决,不得已而为之。
却说一阵旋风刮过,大熊凭空出现,如雍施吩咐,一把抱住大蛇略细的脖子,利用它强横的力量,将大蛇倒拖着往后退。雍施自己却一步不退,反倒不停进击,只要蛇口张开,战刀必然闪电般刺入大蛇柔嫩的口腔,如果不张口,就在它脆弱的眼球上乱捅。
事实上除了对大蛇脆弱的口腔、眼睛攻击之外,雍施也没有更好的攻击办法。蛇皮坚韧无比,刀剑难伤,而且他手头又没有合适的重型武器,也不可能依靠钝击制敌。至于说攻击七寸……别开玩笑了,有谁知道长大了十倍的大蛇七寸在哪吗?再说了,蛇类生物的心脏实际上是会随时在一个小范围内不停移动的,常规意义上的“打蛇打七寸”说法并不准确,很难一击致命,雍施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大蛇似乎除了用头砸、喷粘液和甩蛇尾之外,并没有其他攻击手段。现在身体被大熊控制,头颅和尾巴都没有借力之处,使不起来,便只有张开大嘴,一口一口地往外喷着口涎。偏偏遇上雍施这个不怕死的,除了低头保护面部不被粘液沾到以外,竟不闪不避,只管拿刀不停捅刺!更讨厌的是,还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晴空霹雳,一下一下击打在粗壮的蛇身上,虽然没法击破表皮,但其威力却一点不少的全数被身体照单全收,最关键的是闪电之后带来的麻痹感,往往巨口刚刚张开,口涎还没来得及喷出,就被麻痹感笼罩,致使它只能张开大嘴发呆,白白被雍施又多捅上两刀!
在雍施不要命的打法面前,即便强悍如大蛇也没有坚持超过两分钟。在一道闪电落下后,大蛇巨大的脑袋终于重重跌落于地,砸起满地烟尘,却永远也无法再度扬起头来。
死去的大蛇看起来凄惨无比。身上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焦黑痕迹,两只拳头大小的环眼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连眼眶深处都是血肉模糊;不可一世的巨嘴也紧紧闭上,只是其中不断流淌出来夹杂着不知道是脑浆还是血液的混合物,让人明白它生前受过如何非人的摧残。
雍施现在的样子也很糟糕。身上的衣物就不说了,到处都是破洞,像根破麻袋般挂在身上;虽然面部由于重点保护没有受到太多损伤,但头顶早已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犹如被一场野火烧过的草原,只留出东一块西一块的发茬,肌肤到处都是表皮脱落后留下的下层肌肤,整个人如同重度烧伤患者,同样凄楚无比。
不过雍施这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反正只要没有丧命,再重的伤势也能凭借强悍的恢复能力痊愈,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撞在山壁上的司安安身边,一把拎住趴在‘尸身’上痛哭的小男孩扔到一边,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又按住她颈部大动脉,将她全身探查了一遍,随后呼出一口气来。
被甩飞的小男孩一边大声哭喊着,一边不依不饶地再度扑过来。雍施伸出大手一巴掌把他呼到地上,随后对不断抽泣的男孩儿恶狠狠地说道:“你老师还没死,如果你再扑到她身上,说不定真的会被你压死!”
小男孩闻言惊愕的瞪大双眼,脸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雍施没心思理会小家伙,只是对同样惊愕的捂住嘴巴的丁筱筱喊了一声:“盯住他别让他乱跑。”随后就不再理他,自顾四下里搜寻起来。
最终雍施想起了大蛇的蛇蜕,跑回洞里将蛇蜕取出,随后小心翼翼地从司安安的身下穿过,环绕两圈,再将蛇蜕首尾相连,做成一个简易的‘担架’,随后把她紧紧地捆缚在背上。好在这蛇蜕虽然轻薄柔软,却又坚韧非常,承担上百斤的重量似乎一点也不显困难。
雍施背着司安安在前开路,丁筱筱带着小男孩紧随其后,几人迅速沿着来路返回。等回到越野车上,将司安安在后座放平躺好,丁筱筱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雍施哥哥,司姐姐受那么重的伤,她……还有救吗?”毕竟蛇尾的巨大打击有目共睹,骨骼碎裂声至今犹在耳边,很难相信承受如此打击之下,还能活得下来。
雍施发动汽车,似乎犹豫了一下:“她脊椎骨断裂,内部大出血,现在就只剩一口气吊着。正常情况来说,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那……那她岂不是死定了?”善良的女孩儿眼中开始闪烁泪光,小男孩咧嘴想哭,被雍施回头狠狠一眼给瞪回去了。
雍施嘴唇嚅喏了几下,最终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可能救活;然而现在他们所处的,却是一个不正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