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月底)
郝放从小车里下来时,廖然正站在门口四下里张望着。她没想到从小车里下来的会是郝放,郝放喊廖然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做小车来的?你肯定是找岳冬了吧?”
郝放有心瞒着廖然,但已经被她拆穿,就索性承认,“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铁哥们,钱早晚还他就是了,你也不用为此有什么负担。”
廖然本心里不愿郝放为她四处举债,但不借岳冬,就要借别人的,道理还不是一样?想到这些也就不再埋怨。一边拉着郝放回去休息,一边就商量着什么时候出发。
“你想什么时候走?”郝放问。
“我想现在就走。”廖然不假思索的道。
“那就听你的”郝放说的也很果断。
因为刚定的房间,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两人索性连房间都没有回,就到大厅退了房间。然后径直向车站走。滦河县没有火车,他们坐汽车先到滨海市。
到滨海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
“我们似乎总是爱在夜间坐火车。”廖然道。
“我们又不是去旅行还挑日子吗?不过这次去新疆,必须得买有做的票。”郝放一边说,一边过去排上了队。
队伍不长,时间不大,就排到了售票窗口。一问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从滨海到乌鲁木齐的直达车。问售票员,售票员给了他两个方案:要么买到临潼,要么买到郑州的车票,然后再从中转一下到乌鲁木齐。旁边的廖然抢着说,就买到临潼的吧。
买了车票往回走的时候,郝放问,“你怎么想买起到临潼的了?”
“临潼不是有秦始皇兵马俑吗?我们可以顺道去拜谒一下秦始皇啊!”
“亏你还是文科的高材生呢!我们到临潼是中转签票,又不是重新买,我们不是要赶时间吗?怎么会有时间去看?”
旁边一个中年人过来插言,“小兄弟此言差矣,你们可以中转买票,不用中转签字。”这中年人这一说,廖然恍然道,“我知道了,一个京广线,一个陇海线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中年人道,“对,就是这个理。”
廖然看着郝放,郝放脸上一阵发烧。刚才在廖然面前一个万事通的样子,现在不由得一阵窘迫。
两人买上车票不久,就开始检票,因为是过路车,等车的人并不多。等他们上车的时候,很顺利的就找了自己的座位。
车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拥挤。毕竟长途列车不同于普通慢车,一般的小站不站,短途的旅客不多,所以车上没有座位的旅客很少,虽然是硬座席位,既安静又干净,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两人此来并不是出来旅游的,心境当然不会因此而快活起来。两人在那里干干巴巴的坐着无事,郝放就找些话题和廖然聊天。
“廖然,现在你的功课这么好,将来考大学是不成问题的,你有什么打算?准备考哪所大学呢?”
“我眼下已经不再想这些了,我眼下的目标就是尽快找到那个人!”
廖然说完两人都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廖然发觉扫了大家的性。也找了话题主动和郝放聊。
“我总觉得你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两年前学习还那么差,今天怎么就脱胎换骨了呢?难道一个人还能变得突然聪明起来?”
“别人这么说我就罢了,连你还这么说?我提高的快还不是爱琢磨学习方法吗?”
“难道你的智商真的就和两年前的一样?我就不信!”
“别说,你这这个问题,我原来也隐隐约约的想过。以往的书上总说人的智商是一定的,尤其是成年以后这智商就没什么发展了。看来这套理论真的就靠不住了。现在的我看问题不用说深度广度,就连反应的灵敏性来说都不止提高了一倍。其实类似的智商测试我也做过。在初中的的时候,也就100左右,而现在我做那智商测试,很轻易的就达到了120到130以上。”
郝放没说完,廖然插话,“这智商测验我看就如同游戏一般,第一次做我好像是一百二十,以后越做越高,我曾经到过150分。”
“该不是同一种测试吧!”
“不是啊?不过同种类型的倒不在少数!”
“看起来,这智商测试也不能全信,也不能一点不信,毕竟还是能反应一定的问题的。”
“最起码通过我的感觉是,人的智商是可以变化的,这大脑是越用越灵啊!”
“绝对的智商的差别是存在的,你这种后天的培养并不能取决定作用。我觉得你能够在学习效果上有这么明显的差别,还在于你会调动你的潜能。你的思维方法越来越科学,学习经验越来越丰富,知识结构越来越合理,那么你在运用和学习知识的时候,就会水到渠成,反应要比知识联系断裂的人快。”
“你是说,我的智商本质上还没有提高。”
“不是没有提高,是没有从根本上提高。但并不能说,你就没有了发展的潜能了,人的大脑潜力是无限的,我看到过一本书上介绍说,一个具有普通智商的人可以当数学家了。”
廖然说完觉得自己是对郝放的否定,赶忙接着说,“当然我不是仅指你只有普通智慧,也包括我,真正的天才毕竟只有百分之一,甚至于千分之一,而且天才又往往骈死于槽枥之间!”
两人正谈的热烈,列车员过来悄声的向他们提醒。郝放他们这才注意到大多数旅客都开始东倒西歪的开始休息,两人赶忙闭了嘴。
郝放对廖然到,“要不你就靠着我睡会儿吧!”廖然也不客气,侧过身来,果真就把身子靠了过来。
不知过了什么时候,郝放突然被廖然的一声尖叫惊醒。睁开眼时,见一彪形大汉正在对廖然动手动脚,郝放正要发作,却见到这彪形大汉四周围了四五个人,车厢的两个出口处各占了两个。这群伙至少有十余个人。郝放一把拽过廖然,把廖然拽到了临窗的位置,他用身子挡住了廖然。
那彪形大汉一把就把郝放拎了起来,“小子,你识相点儿的话,别耽误老子的好事,这姑娘我喜欢,下一站我要带她走,你要是挡了老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身边的那几位问他,“大哥,快点吧,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站了,咱们动手吧?”
彪形大汉暂时把郝放扔到过道上,他站在椅子上,从一条蛇皮口袋里,拿出了一杆猎枪。其他同伙见状,也纷纷拿出了家伙,有猎枪,有砍刀、匕首。
只听大汉道,“各位兄弟姐妹,请各位不要惊慌,今天我们弟兄打扰各位不是来讨命的,而是借你们一点儿钱花花,你们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如果淘不净,一旦发现,我弟兄手上的家伙是不长眼的。”
他一边说着,手下的同伙就拿了蛇皮袋挨个的收旅客的钱财。旅客们慑于威慑纷纷把身上的东西尽数都掏了出来。偶尔,有歹徒看谁不顺眼,就上前搜一搜。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私藏了一百元钱,被一个歹徒一铁棍子就击倒在地,吓得一个个面如土灰,都急急忙忙的把身上的包里值钱的东西悉数全掏了出来。
郝放被大汉掼在脚下,索性坐在地上没有起来,歹徒从车厢两边往里收东西,大汉这里端着猎枪虎视眈眈的监视全车厢,也没有理会脚下的郝放。就要收到郝放这里的时候,火车开始减速,一个同伙对大汉道,“大哥,车站该到了,我们跳车吧!进车站就麻烦了”。
大汉道,“带着这位姑娘,回去就当你们嫂子了!”
几个手下过来就拽廖然。廖然拼命地挣扎。
大汉道,“我看上的姑娘还没有一个从我手里逃过的,你比她们都幸运,老子这单买卖干完了,就金盆洗手,你就做我的终身夫人,我绝不会亏待你!”说着,就亲手拽了廖然。廖然很轻易的就被大汉拽起来。
这时,郝放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大汉,“大哥且慢,听刚才大哥说的话,你也是一个讲义气有血性的人,我看的出来,你们今天来并不是非要弄出人命来,你们既然想洗手不干,最后做的这事就干净点吧,弄出人命来,你们心里能好受吗?”
“别罗嗦了,老子没这个闲工夫听你屁话,想说什么快点。”大汉急道。
“你们既然讲义气,我也来点儿义气,刚才你们并没有搜我身,我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你们,你放了姑娘。”
“废话!你既要把钱掏出来,也必须让我们把她带走。”
郝放从怀里掏出了一扎大团结,那是2000元,200张厚厚的一沓。一边把钱递过去,一边说,“这姑娘是我的命,如果你们非要带走她,你们就先要了我的命”说着他身子向廖然身边一挡。接着说,“你现在要是觉得要了我的命,还能把她带走做你的妻子的话,你就下手吧,我眼睛都不眨一下。”郝放说着,眼睛盯视着大汉。
看这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竟有如此的胆识。大汉也不由有些迟疑了,这时,他的同伙催促道,“大哥,我们快跳车吧,再不跳来不及了!”
大汉略一迟疑,“哥们真够义气!”一手松开了廖然,一手夺过了郝放手里的2000元钱,回头招呼同伙,“弟兄们扯呼吧!”
话声弗毕,大汉的同伙们眨眼间就从窗户攀援而下,跳车而去。这大汉恋恋不舍得看了廖然一眼,也一头钻过窗户,两手攀着窗户,一个纵身跳下了火车。
歹徒们一走,车厢里一下子炸了锅,有人拼命地喊警察,列车员先跑过来,不一会儿警察也过来了。了解着事情的经过的时候,火车到站了。
车还没停稳,郝放拉着廖然就往外走。廖然不解的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坐车回家啊,我们钱都没了去新疆还有意义吗?”
廖然想说什么,当刚才的一幕使她惊魂未定,被郝放拉着早已下了火车。
看那站牌,是定州车站。
两人来到车站买好回滨海市的车票,来到候车大厅等车。大厅里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有几十个人。廖然还如惊弓之鸟,瑟缩的偎依在郝放身边,“这次比我上次人贩子的还恐怖,怎么上次没害怕,这次就这么恐惧?”
“你上次没有我,当时你报了必死的决心,也就不怕了,而我在这里,你就有了一种依赖,所以就有了惧怕!”
“你刚才真勇敢!”
“什么叫勇敢,死都不怕的时候,你就是上帝,什么都怕了你了!”郝放道。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你那里不是还有1000元呢么?怎么就非得回去呢?”廖然小声的对郝放说。
“你以为我们刚才遭遇只是一种偶遇吗?到新疆的话,地广人稀,人生地不熟,不知道的凶险不计其数。更何况我们的路费在那里也维持不了几天就要往回里赶,你认为我们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查出点什么来吗?你认为凶手会等在亲戚家等我们去逮他吗?我认为,他那么狡猾,想必早就离开亲戚,甚至于离开了新疆,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去躲风头了,他在新疆的可能都很小。”
听了郝放的分析,廖然这才有点死心,但还是有点心有不甘,“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回去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剩下的钱给你做学费和生活费,差不多也能顶一年多了,剩下的我再省着点花,你到高考的生活费和学费应该就不成问题了。我们回去,好好地准备功课,争取考上大学。考上大学后,应该有奖学金和补助,实在不行我们申请一下贷款,大学不是上不成!”
见郝放给自己设想的这么周到,廖然眼圈不由就红了,怔怔的望着郝放,“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