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
2011年的7月24日晚郝放家张灯结彩,晚上来朝房喝喜酒的村民几乎是倾巢出动了,不但男人来了,老婆孩子全带来了。郝放家院里院外挤满了道喜的人群。
郝放的这次结婚不仅是郝家的一个大喜的日子,也是全村的一个大喜事,郝放是全村的一个骄傲,仅仅在39周岁已是做到了省委常委、渤海********的位置,说不准将来还有机会到中央做大官呢!
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看一看新娘,听说新娘是公安部的一个厅长,职位并不在郝放之下,而且人家新娘可是一个从未结过婚的姑娘,据说是比郝放的第一个妻子齐晓红还要漂亮。
新房里有郝放和新娘子的巨幅照片,这里早已挤得水泄不通。看到照片的人们都带着羡慕的眼光,嘴里不住的赞不绝口。“看人家新媳妇,快四十的人了,长得像20多岁的大姑娘,看多年轻、多漂亮?”
看了照片人们还不满足,有几个人问郝放父亲,“新媳妇怎么还不到?”
按照当地风俗,朝房这天新娘子要给乡亲们敬酒,然后再到伴娘家睡一宿,第二天才是正式结婚的日子。
在大伙儿的催促下,郝放父亲看了时间这才着了急,时间已到了晚上八点,新娘子怎么还没到?
郝放去问忙里忙外的郝放,“郝放,都八点了,廖然怎么还没来?”
一句话,让郝放猛的一惊,“坏了,她说昨天就能赶回市里的,是不是昨天晚上从上海回来的”
郝放一句话让父亲脊梁骨冒汗,“她去时是做的动车吗?”
“肯定是做的动车,因为她还给我说,动车的公务车厢和飞机的装备有一比呢!”
“你这一天没给她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
两人谈话间,相邻们也都围过来,刚才热热闹闹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
郝放又一次拨着廖然的手机,手机还是打不通。
方华和郝放早在方华去上海出差之前就已约好,在上海参加晚会议后,先回渤海市检察院一趟。然后在当晚8点以前赶回来。
郝放给渤海市检察院打电话,检察院那边过来电话,“廖厅长没回来。”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廖然很可能是做了这趟动车。
郝放给公安部打电话,询问廖然在上海参加的会议的举办单位电话。时间不大,公安部那边回电,说是上海市公安厅承办的一次全国经济刑侦研讨会议,而且把公安厅办公室电话给了郝放。
郝放马上要通了上海公安局电话,公安局那边证实,廖然正是做了D301次列车回渤海市的。
郝放不听则罢,听完以后,马上追问他,“你们上海公安局既然知道廖厅长做的D301次列车,为什么不告诉公安部,为什么不通知家属?”
“现在情况还不明,我们上海公安局已派了两名同志到现场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廖厅长。”
“都过去整整一天了还没有找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我们马上再多派人手过去,我们找到后马上和你取得联系!”
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一场喜气洋洋的喜宴,霎时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时间已近9点,上海公安局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郝放家里里外外不下五六百人,此时人们竟连出气都摒了气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突然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学生模样的女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隔着人群喊道,“该九点新闻播报了,看看新闻里对车祸怎么说?”
人们七手八脚的找中央一台的节目,没想到在中央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播放车祸现场的节目。
人们屏声静气,双眼死死的盯视着电视屏幕。
血淋淋的场面,现场自救的镜头,人们奔走呼救的场景,无不牵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人们瞪视着电视屏幕看时,还是那个女孩用手指着电视一角,“看,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姑娘像不像廖然?”
镜头模糊,时不时还有来来往往的人把镜头挡住,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姑娘正抱住一个孩子,那孩子的腿一头儿卡在车厢里。
一会儿,镜头有点拉近,那姑娘猛一回头,朝这边喊,“快,救救这孩子!”
带着一脸血渍的脸扭过来时,郝放激动的大叫一声,“是她,是廖然,她没事!”
满屋里的人“嗷”的一声叫喊,人们此时的喜悦和激动已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几个小伙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把十几个大礼花抬上屋顶,一时间,礼花在屋顶轰鸣巨响,人们的欢呼着都喊破了喉咙。人们都涌向了屋外,带着满脸的喜悦欣赏着漫天的礼花飞舞。
这是何等喜悦?何等的激动?很多妇女在当场都是喜极而泣,年轻一点的不少都是跳着、蹦着、打着、闹着。整个村子一时欢乐的场面达到了高潮。
礼花放完了,安静下来后,郝放继续打电话,电话通了。
“廖然,廖然,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对不起郝放,我做的动车出了事故,我不能及时赶到,你替我给乡亲们道一下歉!”
“乡亲们知道你做了动车都吓坏了,刚才我们在电视画面上看到你了,应该是今天白天的场面,现在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呢?”
“我往回赶呢。我刚知道我的电话没电了,在车上我刚充上电,你就给我来电话了!”
“你没事吧?受没受伤?”
“受了点儿轻伤,问题不大。”
“你还回渤海吗?”
“我不回去了,结婚以后,再去检察院吧!那事还来得及。”
“你在哪儿下车?我去接你。”
“不用了,是上海公安局的同志派车送我来了!”
“他们怎么不给我回电话?”
“刚才打电话了,你不接。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了。”
刚才那动静不用说手机铃声,就是打鼓都听不到的。也难怪接不到上海公安局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能到?”
“还得四五个小时吧,你们让乡亲们先回吧,你和家里人也先睡下吧。”
要四五个小时后的话,要到凌晨一二点钟。郝放告诉大家后,除了一些妇女们回去带孩子走了,大部分村民都不愿意离开。
几个大孩子把院子里的音响声音弄大,还有几个不知从哪儿找来了电线和十来个200度的灯泡,把郝放家的院里院外照得如同白昼。
酒席又重新开席,男人们划拳行酒,大声的说笑,大声的吵嚷,一时又是欢喜热闹起来。
直到凌晨1点10分,一辆丰田霸道风驰电掣的疾驶而来。车在郝放家门口“嘎”的一声急刹车,从车上跳下两个武警打扮的军人,其中一个麻利的打开后面的车门。
一个穿着粉红连衣裙的年轻女子优雅的从车里下来,虽然头上缠着窄窄的一条绷带,秀美的脸庞带着些许倦容。围观的人群不禁又是一片赞叹声,对廖然的美已是有很高的期待,而且刚刚看了结婚照,没想到本人比结婚照还要靓丽夺目。
郝放对身边的几个长辈给廖然一一引见,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到新房里。人们开始在喜宴上重新坐定后,廖然挨桌敬酒。敬完酒已是凌晨两点多。郝放娘赶紧安排廖然道同村的一位伴娘家休息。
第二天,结婚的日子。前来道喜的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也有省委的几位副书记和副省长。公安部也来了几位大员。
好在前几年县里给村里拨了专款,修了宽敞平整的大街,大街两侧是高高的路灯,竟有城市小区的味道。
喜宴大棚就沿街道一溜摆开,整整占了半条街道。结婚典礼就设在村委会前的广场上,主持人是渤海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方芳。证婚人是省委副书记张同旺。
上午11点整,礼炮齐鸣,典礼正式开始。
一支32人的市武警女子依仗队从一百米外迈着正步走过来,英姿飒爽、精神抖擞。到得广场上分成两列,一列16人中间是30米的红地毯。
新郎和新娘从红地毯的一头开始缓缓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伴郎伴娘和诸位嘉宾。一时“砰砰砰”声四起,几个小伙子追着新郎新娘喷着彩条、彩雪,照相的闪光灯也是不住的闪烁。
郝放家的婚礼不但吸引了全村的老老少少,就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也是赶来看热闹。
不用说郝放家的院里院外早已是水泄不通,就是整个房南房北的街道上也是挤满了人群。
在街道的一头儿,秦刚家的院门紧闭,秦刚娘把里里外外的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他从柜子里吃力的拎出了一个大密码箱。
她把密码箱放在炕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摞摞的美钞、百元人民币。纸币下面铺了半箱子的黄灿灿的金条。
她一边抚弄着那些沉甸甸的金子,一边喃喃自语,“傻孩子,弄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啊?非要我去国外,我一个老婆子语言又不通,我去了有什么意思啊?娘哪儿也不去,将来啊,你到哪儿,娘陪你去哪儿。”
同在一个村,同是在一起摸爬滚打的小伙伴儿,同是一起考到一所大学,如今却是冰火两重天。看郝放是何等的风光?不用说是郝家,就连十里八村的相亲们都跟着风光。不到40岁,小两口子就升到了省里、厅级的干部,看人家结婚的气派,省里部里的头头脑脑儿都来了,连县长、********都成了人家的跑腿儿的了,真正是功成名就啊!
再看我们家秦刚,两年前还是郝放的领导,也曾是做到过********的位置,而今却是成了人们的笑柄,成了一个反面的人物。人家是名垂千古,我家秦刚却是要遗臭万年了!这都怪我啊!我就没想到他会走上这条道啊!
整整两年,从红楼“教师”逐渐牵扯的一些官员,一并和秦刚被双规审查。经过办案人员的和这些省市大员们的较量,最终在七月初结案。
秦刚总共贪污一百万元,挪用公款一千万元,行贿金额八十万元。利用职务之便进行股票交易,非法所得一千万元。所有违纪违法的赃款,秦刚都如数交公。最后判处有期徒刑15年。
除他以外还有两位省级干部、7名厅局级干部、12名处级干部落马,分别判处两年到十年徒刑不等。还有二十多名厅级以下干部被纪律处分,有五名被开除公职。
“红楼”丑闻一时成了渤海两年来的热点话题,秦刚的“红楼”是效仿的******的“红楼”样板。结果最终步赖氏后尘。在******从加拿大押解回国之际,也是秦刚案件宣判之时。
而作为那个被秦刚毁掉前半生幸福的廖然,终于如愿以秦案的办案组组长的身份把秦刚送进了监牢。历史就是有着这么多的巧合,而这巧合又往往与人的不懈努力不无关系,廖然终于凭借二十年的卧薪尝胆雪耻了心头之恨。
新婚之夜,红烛摇曳。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望眼欲穿,二十年的坚忍苦恋,二十年隔山望水的呼喊。于此时终于把各自的身心交给了对方。那是一番怎样疯狂的缠绵?这正是:龙腾凤舞卷苍穹/云翻雾滚水自流/男欢女承千回爱/不枉新婚誓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