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曾终日而思矣,为什么有时那些被标志为冰冷的人却是衣着打扮予人耳目一新感觉。溯其本源,方知这和辨析人不可貌相和相由心生是一个道理的。也有人感叹道士和尚是普天之下最会说话的一类人,但“玄之又玄”下,方知他们的会说话不过是建立在“就事论事”之外--总喜说万变不离其宗,就像讨论足球时将“足球是圆的”常挂嘴边。
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那我也可以杜撰一句--修炼场,与其华也,宁实。牢骚满腹,罪过罪过。我其实想说的是修炼场该有修炼场的样子,华贵之气不应宣兵夺主,越俎代庖。然而,剑术协会毕竟不是某偏远山区的希望小学,即使以剑心修道为彼岸的孤高剑士们,在贵族情怀下,协会的大本营还是中规中矩的透着鹤立鸡群式的贵族气息。
实事求是,离娄再世,恐怕也难辨道场宫殿是雄雌。
既然如此,那专业修炼场有站岗有护卫也不足为奇--即使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他们是来这修炼的,但排场,一定要排场。这也是贵族情怀的具体表现。
修炼场的护卫采取轮岗制,这一来修炼也是轮流。当然,这只适用剑术协会的底层会员。
城楼拐弯处,有两个剑术协会成员。作为简简单单一个人,有手有脚有社交能力,他们是合格的。但作为一个哨兵,他俩是不称职的--心不在焉,嘴唇微动闲聊时也尽是无关痛痒话题--当然,这并不是说作为剑术协会会员的二人在此时此刻谈论有用话题如剑术就是志存高远。
只是,这只是一个称职剑客所应做到的而已。
残阳如血,染红一方天地,天际间,稀稀梳梳的灰白点点已然高挂。
看来,它们也若早起的人,懒洋洋的睡眼惺忪,如出一辙的无精打采。
一条雪白的窈窕倩影被拉得老长。二人本还心灰意懒地进行换岗倒计时的,现在,倏忽间,精神抖擞,倒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点。当然,还有那条曼妙身影了。
我不想说人是变态,但毫无疑问,这罪恶二字只是为人准备的(当然不是全部人,而至于百分比,大概只能引用古人说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起来,美人就像一个水母,倾城之貌令她们闪光,长而飘的裙带后总是有一大帮良莠不齐的小鱼追随。但当然,美人是陆上动物,于是就有了香尘之流的话语,更有一些看着没什么奇怪的人们为求美人身上的物件而一掷千金--他们买来干什么不言而喻。但闻香尘的而不耻闻香物的,于我来说这无异于五十步笑百步。
妒火中烧,他们恨不得用手中长剑将大门护卫千刀万剐,这当然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看着合理的借口和美人搭讪。
“这两个新来的笨蛋,他们不知刚才那个人就是我们协会的会长吗?”
一人嘲笑,另一人陪笑--他这话不是折煞了他这个已有两年会员资历的“老人”吗?
独孤晓月回来了。作为剑术协会会长,她的回归无可厚非。但是,这次归来却是令不少干部受宠若惊--三年前,十二岁的她从各族年轻翘楚脱颖而出,一举成为剑术协会会长,但从那时起,她便是沉寂,消失在公众视野,俨然就成为一个活着的传说。而即使一个多月前为了争夺极限谷入场资格出世也没有经过剑术协会大本营。但现在,却不知是什么风将她吹来。
所以,即使理论上来说她是这里的首领,但对于现在在长期驻扎的真正掌权人来说也就是不速之客--来者不善。
修炼中的端木天强和端木天盛接到报告后赶紧迎接。在两人眼中,相比三年前,独孤晓月出落得更标致更美,但那股冰冻三尺的气息没有丝毫改变。不过此间略有异样,左顾右盼,不知在找什么。当然,这是显得仓促的二人不能笑话的。
“会长,很久不见。”端木天强微笑,颇有风度。居于其旁的端木天盛随之的笑容可掬倒显得不自然。独孤晓月没任何表示,仿忽和她客套只是自取其辱。她从不废话,这次不例外,目光流转,却始终溜不到二人身上。冷冷道:“客人在哪?”
端木天强不语,端木天盛疑惑,纳闷起来。剑术协会什么时候来客人了?
端木天盛刚要询问详细情况,但端木天强已经明白。人生就是一出连续剧,每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都有可能就是伏笔。而现在,一切迹象不是都指向一个真相吗?
“若会长不嫌弃,请让我来带路。”
乱世中战斗的点到即止无疑纸上谈兵,那一分一毫不就认证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吗?所以在剑术协会中,除了平常时剑客间的切磋,还有与野兽们真刀真枪的实战。而且,古老的贵族有少许特殊红色癖好不也是合情合理吗?就像屹立至今的古罗马斗兽场一样。所以,偌大剑术协会有一个专门饲养猛兽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没人对已经闻到死神气息的灵魂们有关怀想法,野兽低嚎间,那些混杂唾液汗臭乃至尿液粪便的难闻气味令人作呕。这也难怪在进入林立铁笼之前,端木天强强烈推荐戴口罩了。但现在,只有屏住呼吸了。
左转右转,端木天强领着独孤晓月来到一片还算宽阔的空地上。而观其间还有纵横交错的痕迹就可知道这块空地是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有一个不大的铁笼,即使乐儿这样的小孩也是难以打滚,何况是一个发育正常的少年。铁笼四面各有两个双手各持一把锋利长矛的看守。不难想象,即使矫若游龙,在笼中也蹦哒不了多少下就会被乱矛穿身而死。
虽然换了一身行头后人模人样,但铁笼中的少年的确就是变态告白狂无疑。此时,云风背靠铁笼和衣而睡,全然视四周剑拔弩张的气氛如无物。
“你们走吧。”独孤晓月冷道。
“诶?”端木天盛一脸不相信,换作以往将错就错也就算了,但现在兹事体大,他可不能就这样让目的不明的人靠近云风。毕竟,若在约定之日交不出云风,那样剑术协会不就丢脸了?
端木天强瞬间响应,用力拽着端木天盛的手,命令看守们离去。
“大哥,万一那个女人干出什么事来,我们怎么向其他干部交代?”
“什么时候也别忘记,她是会长,用得着我们交代吗?”端木天强淡道,“而且,我们在远处监视也是一个效果。”显然,若要救他,钥匙在他俩的手,所以即使她想打横来,那由精钢铸造而成的铁笼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外,倘若是杀他,刚才即可,根本范不着叫众人离去。
看着笼内依旧闭目的云风,独孤晓月冷嘲道:“逃跑专家也有成阶下囚的一天。”
始终没有睁开眼,云风淡淡道:“他们只是说请我来这里作客几天。”
云风刚说完,独孤晓月双眼突变凌厉,“锵”的一记清脆声中,腰间配剑凝霜已然越过铁栏直指云风咫尺之前……
与云风分道扬镳后,乐儿蹦蹦跳跳哼着小曲走向修炼场,而莹儿则是快步紧跟其后。
幸亏路径偏僻,兼之深夜,不然莹儿在大众面前一直保持的优雅形象就要破灭了。
“莹儿姐姐,快点走啊,我们快点告诉姐姐有精彩好戏即将上演!”
“你不用想一想怎样跟幻月说才合适吗?”
“当然……”大梦初醒,乐儿止步不前,忧从中来,愁上眉稍,吱吱唔唔起来,“那可是变态狂哥哥。”
“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幻月的确会来,但是,我想,你怎么告诉她又是另一回事。”口才极佳的莹儿此刻也有点吞吐,她知道这种情况,但却说不出究竟。就如很多人都知道熟透了的苹果会掉在地上,而提出万有引力的是牛顿一样。
这大概是因为各种意义上的局限****。
或许,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但若连任何人都有局限性这也无法理解,我想,这就是他的局限****。毕竟,圣人也不全知,他们所知的不过是当务之急。
莹儿或有言外之意,乐儿也就似懂非懂,但就事论事,她是万分清楚现在情况--她知道自己难以启齿关于云风的所有事--自那件事之后。
“莹儿姐姐,我应该怎么办?”
看着乐儿一脸焦急,莹儿心里也是极不舒服。早知她就不转弯抹角,而是直接告诉她办法。当下,她立即将计划和盘托出--她知道这才是为她排忧解难的捷径。
“我们只要让幻月从修炼场出来就行。老大决斗一事现在沸沸扬扬,全院皆知。”
乐儿听后顿时喜逐颜开,让幻月出道场难度系数明显降低不少。
“谢谢莹儿姐姐!”
莹儿怜惜地轻抚乐儿的头,笑道:“你开心就好,而且,比这事更困难的你都挺过了。”
乐儿听后,一脸迷惘,“还有比这事更困难的?”
“之前我还以为你会为战斗一事大闹一顿的,但没想到你意外的开心。”
“大吵大闹什么的可是不成熟表现,是小孩子,你看我像小孩子吗?”乐儿嘟着嘴埋怨道。
“不是,乐儿又怎会是小孩子呢?”莹儿不停安抚乐儿。她还有话说,但欲言又止--即使不是小孩,有时也要依赖别人。
摆脱依赖或许是成长的阵痛,但将之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那就是不成熟表现。
乐儿继续前行,然没走几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跺脚气呼呼道:“可恶!那个变态!”
她才想起,云风与独孤剑宇的赌约--受益者可是别人--准确来说,别的女生。
他是为了别的女生去打架。而一个男生会为一个女生与学院最强干架那个女生在那个男生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剑术协会,养兽场。
在暗处监视独孤晓月一举一动的二人冷汗直冒,他们如何想不到独孤晓月还真的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且看当下四人距离远近,二人表示爱莫能助。
“怎么不躲?这可不是逃跑专家的风格。”
“你的剑一点杀气都没有,我犯不着回避。”云风睁开眼,“怎么样?你也想问凭什么是我?”
“这就是他坚决与你一战的理由?”
“对。你也想知道?”
“我知道。不是老祖宗选择了你,而是天堑选择了你。”独孤晓月将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凝霜收回鞘中,“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和他战斗,但你要记住一点,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你腰间的是天堑,你心中的是惟我剑心,你背负的是剑宗之名。”转身,意犹未尽。“三天后的战斗你如果输了,我就杀了你。”说罢,飘然离去。
没有多余看独孤晓月背影,云风再次闭眼,一脸无奈道:“你什么时候不想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