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潮荡大地,浪壁千丈,极限谷里修炼者。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海天一色,极限谷变作一个纯蓝国度。
溺水,咳出一口水,这一会儿就过去了;咳不出,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这就是一个魔鬼,要么显形于色,要么潜抑心底。无论何种,殊途同归,他对苦难的人们都会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刹那囚徒,知与谁同?
她做梦了。她梦见了那个告白千百次的变态要带着她最最敬爱的月望哥哥去大展“拳脚”,觅尽天涯芳草。她憋不过一口气来,她怒火攻心,然后--吐血。
“咳咳……”月悦神情激动,“笨蛋!我要你的命!我要杀了你!”
温暖的臂弯紧抱着她,熟悉而温和的声音不断安慰她。“悦儿,不用怕,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月悦才平复心情,梦中的花天酒地已被置换作写意纯蓝。她知道刚才那个是梦。但即使如此,这真真实实的切心之痛让她眼含泪光、紧紧抱着月望久久不放。
月望轻抚着月悦湿漉漉的秀发,边为她打气--感觉就像哄小孩一样。
总算恢复平静,离开月望的怀抱,这时月悦才想起记忆断片前恐怖幕幕,往四周望去,却是没有发现云风踪影。失踪无论何时都是充满罪恶的词语。何况,现在还是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中。一时间,她不由得担心地问:“望哥,笨蛋呢?他怎的不见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顺着月望手指看去,月悦发现自己正泛着的一叶扁舟竟是如此柔软--二人正坐在圆鼓鼓、像气球一样的--云风的肚子上。
月悦大吃一惊,“你怎的在这里?还有,你怎的能浮起来?”
“喝多几口水不就行了?”
不是仰泳,云风是真正意义上的浮--平躺在水面。而如果真如他所说喝水就行,那得喝多少口水才能获得载着两个青年男女的浮力?一想到刚才自己还咬牙切齿地要将他五马分尸,月悦便是愧疚万分,感动道:“笨蛋,你这都在干什么了?”
“仰泳,做小舟啊。”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他想,他死而无憾了。云风淡淡一笑,理所当然道:“我想,既然不能为朋友带来任何荣誉,那至少在危难之际还是可以帮着挨几刀的。”
“你……是笨蛋吗?”月悦使劲按压“小船”,云风只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然后--像鲸鱼一样喷出一条水柱。水花四溅,曦阳下,那是一条美丽的彩虹。
跨者不行,企者不立。机械狼顶替云风漂浮是迟早的事。尽管机械狼是空心的,但致密的记忆金属还是不能安然漂浮在海面上,非得动起来不可--不论蛙泳、仰泳还是自由泳都行。
“现在形势对我们太不利了。龙游浅滩尚且任由鱼虾戏弄,何况我们。”月望一脸担忧,云风则盘坐托着腮帮显得十分随意,神色淡然道:“所有游戏的本质都是淘汰赛,适者生存。不比之前三个颜色大地,这次蓝色大地可是下了血本,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弱分水岭。”
“哒滴答滴答~~”冲锋号在遥远海边一角吹响,游轮头上,一个背着药箱的瘦弱少年正使劲挥舞着大旗,“起航啊!淘金者号!”~~
叫得声嘶力竭,但是游轮静漾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怎么动不了?不行,再试一次!起航啊!淘金者号~~”
“吵死了!”随手一扔,追风少年惨遭爆头,但强大的意志支持着他屹立不倒。
看看四周,名侦虚心问:“海锐,机械帝国不是有一种可以让人身心放松的娱乐叫晒太阳的吗?你就教导一下我说说这要怎么做吧。”
“其实,”林海锐看着脱的只剩裤衩的名侦,红着脸道,“你已做得很好了。”
毫无疑问,轮船上的人就是以骨枯协会为次的团队们。面对滔天巨浪,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平稳度过--实际上,修炼者们就数他们过得最轻易。面对巨浪,虞志南将光之影巨大化到极点,然后轻描淡写地高高跃起就万事安矣。之后轮船什么的对于应有尽有的莹儿来说都不是事。
当然,这倒不是说众人实现零损伤的奇迹,像虞志南因为精神使用过度就要在床上不知躺上多少个日夜了。
不过,即使如此,有很多人都是求之不得--至少对名侦而言--有美女神医细心照料。
“名侦,大师叫你去他那里一趟,他有事和你说。”丁小胖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精壮的肌肉与完美的人鱼线在阳光下黝黑黝黑的,闪闪发光。
名侦呆了。出神好一会儿后无可奈何地认命了。“算了,我还是穿上衣服吧。”
“黑欢莹儿!你给我出来!”何梅洋赤红着眼就是要找莹儿算账,但走了几步又退回去--男女活动场所被一条红线隔开,谁若越过就要受到罚款。见吼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回应,何梅洋怒气冲冲地随手抓起一个东西,“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砸东西了!一,二,三!”刚要砸,想到这东西价值不菲,砸了怪可惜的,于是轻放在一丈之外,回到原地再随手再砸。之后是接二连三碰壁,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抓起东西--一个一次性用杯就要用力摔时,已过了一刻钟。
“你不相信我会砸是吧!我现在就砸给你看!”
“好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莹儿出来,穿的还是那套标志性黑色长裙。
“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不出来难道看你耍猴?有什么事快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要投诉你!你卖什么烂东西给我了?从开始到现在,它一直都没有动!”
“我还没有投诉你这个你倒还反过来说我了?现在是我要投诉你!你不是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的吗?现在怎么一动不动了?这不摆明是讹人吗?我不管你,按照协定,你得赔我双倍违约金。”
“买卖关系发生在租赁关系之前,所以按顺序应该先理清你卖船给我的事。”何梅洋义愤填膺道,“当时我就不该鬼迷心窍,中了你的邪,说什么将船租出去给别人,大捞一笔什么的!”
“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想必也不会忘记货一出门恕不退换了?你以为记忆芯片是什么?想退就退想换就换?认主之后对其他人来说它也就是一个废物。而且,我没有卖什么废物给你,出售时你和你的伙伴检验过,可是好好的!”
“你别跟我说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不止投诉你卖假货,还要投诉你找人做托!”
“梅洋,其实记忆芯片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的精神力比较、弱了点儿。这体积的机械人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攻略师也难以驾驭。”林海锐有点无奈,之前就已提醒过他量力而为,但谁知他却是不为所动,非说越大越好--这样可以容纳更多人,更快地收回本金。
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但和钱和何梅洋杠上了,那就只有退钱才是王道。叫嚷着“可以召唤就可以使用”的谬论,何梅洋坚持说自己买到假货,一定要莹儿退还全额和赔偿精神损失。
“懒得理你。”莹儿掉头就走,“别忘记,如果天黑之前行程不足千里,别忘记准备违约金。”
“我才不管你!你一定要给我赔偿!”何梅洋继续大吵大闹,一直到莹儿彻底消失在视野,他立即变了副可怜亏亏的样子,“海锐,这下怎么办?你快点救救我啊!”
“这,”林海锐抓耳挠腮,“我有什么办法?我身上没有钱。”
“怎会!一个子也好啊。”
林海锐将身上的衣袋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停留在怀里的暗袋中犹豫起来。
“海锐,一场兄弟,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去死吗?”
“莹儿小姐她不会要你去死的。”林海锐立即答道,然何梅洋回复得比他更为神速,简直就是条件反射一般,“钱比我的命还重要,要我的钱就是要我的命!”
“……”
“海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海锐一时心软,想了想还是拿出来,“这是一块老式怀表,怕是值不了多少钱……”
何梅洋眼疾手快,迅速夺过怀表放入口袋里然后稳稳当当一拍,“没事,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一二一!一二一!”何梅洋卖力加油鼓劲,见名侦径直信步走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挥手招呼,“心动不如行动,烦恼就像汗,出了,干了,就没有了。”
见何梅洋,名侦立马整理好心情,调侃,“我纵横天下多年,奇人怪事见过不少,但就数你最突破,操纵一个机械人还是用手动的。”
原来,见精神力不足以驱动游轮,何梅洋只好“返璞归真”,硬着头皮用手划。
“你懂个屁!这叫做知行合一!”
“好了好了,你懂得最多,你厉害。”名侦敷衍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休息了,今天怪累的。”
“喂!你就这样走了?你坐我的船难道不认为要干点什么吗?”
“哦,对啊,差点忘了。”名侦道,“海锐,你现在去一趟你老姐那里,她找你有事。”
“好嘞!”早已筋疲力尽的林海锐如获大赦,抛下船桨头也不回地就是离去,根本没时间让何梅洋一展精湛演技。
不顾身后何梅洋大叫大嚷,名侦继续前进。那日晕让他有点目眩。他算再次加深“无知者无惧”认识--
“怎么,大师也遇到棘手的事了?”
“百闻不如一看,用自己的眼睛来确定吧。”
“大师说得还是那么的玄乎有道理啊。”名侦走近,漫不经心一看,然后--
一脸煞白。
一条阔长爪痕跨越右侧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