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三人径直到达火灾现场。
放眼看去,那里没有焦炭,只有烧得半生不熟的小鸟,还有飘落在四周树木的余烬。
三人分头在火灾现场寻找线索,但奈何一把火下皆付之一炬,一丁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万潮峰一脸惋惜,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想招呼二人离开这个伤心地,却见他俩正盯着火堆陷入沉思中,时而皱眉时而开颜,时而噘嘴时而微笑。
就冲着这副模样,万潮峰想,他俩肯定有所发现。但会是什么呢?顺着他们的视线,轻轻弹动心弦,让自己尽量代入二人之中,与二人同步……
就像一道关于专业知识的填空题,要么会要么不会,个中特有名词不可能让你“捏造”。
他只是面对一团比较大的焦炭而已,他们也是;他没有任何头绪,他们也该是。
半刻钟后,万潮峰弱弱问:“你俩有新发现?”
“新发现倒不至于,不过大概摸清敌人的属性。”
“丛林法则和繁衍生息在它们那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为了繁殖下去,它们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家,它们可以奋不顾身;而为了保持竞争力,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清除‘垃圾’,就和大陆上那些所谓的古老大族一样。”
名侦和何梅洋一人一句来回说着,万潮峰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可以说得更简单一点。”
“请认真看看这堆尸体。里面自然大多数是被火烧死的,但其中也不乏死于利爪之下。”何梅洋顿了顿,继续道,“同类的自相残杀在动物世界里屡见不鲜,但如果将互相吞食这个理由排除在外后就只剩一个原因--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食物、配偶,这两者在极限谷里不成立,那剩下的就只有领地--老马识途,倦鸟回巢。”
联想到鸟巢下落至今成谜,再想到那些老弱残兵“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为敌人带路的情景,万潮峰心里就一阵恶寒。换作是他,他会做得更彻底--毁尸灭迹。
“你确定?”
“现阶段能知道的就这么多,但说不准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更多关键情报。”
“或证明或颠覆,情报有一定赌博成分。”
“只要有地洞在,我们就可立不败之地。”
“零零五,你太天真了。这次赌博如果失败,我们至少会阵亡一个人,运气不好,那将会是全军覆没。”名侦一脸神色凝重,“上面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我们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万潮峰不知道名侦口中的非常手段是什么,但一想到那是至少死一个人的方法,一看到一旁何梅洋与他一样的严肃,心里不禁起了一个疙瘩。
“好了,我们说完了,有什么补充的吗?那边的同学。”
“还有人在这里?”万潮峰和何梅洋四下张望,现场除了己方三人并无其他人影。正当二人要责问名侦故弄玄虚时,其中一棵大树摇动起来,哗啦啦声响,一条人影从中滑下。
“潮洪,你怎么在这里?”
“啧啧,”名侦摇头,“我们该问的是为什么他一直在那里。”
“我们当务之急是完成对天坑的扫荡。”
“的确如此,潮洪,接下来你就和我们一起行动。”
好一会儿后,“好。”
于是三人队伍成了四人队伍。
接下来是如此分工:两人负责引诱小鸟进入埋伏圈,两人躲在地洞里伺机逮小鸟。前者行动何梅洋当仁不让,但也多得他死活不肯独自一人做诱饵,使得本来需要更多人手的逮捕行动更捉襟见肘--要知,那可是人数越多逮捕成功率越大的行动。
“大哥,小心。”
“潮峰,小心。”
“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何梅洋不由咆哮,“难道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吗?我也是诱饵队的成员之一哎!”
“哦,原来还有一个。”名侦一脸无聊地挖耳朵,“你也小心点,零零四。”
“……”何梅洋走近地洞,然后钻进去,睡好。
“零零四,你要干什么?”
“不行,要死一起死,我就在这里叫。”说完清了清嗓子。
“你疯了?你冷静一点,你可是零零四!”
“你不是零零二吗?你可以怂为什么我不能!”
“咯!”清脆一声……
“你们也要努力,可别失手。”
“是!再见!”
目送万潮峰拖着眩晕的何梅洋离去,名侦转身礼貌道,“零零七,请。”
自针孔处射入一道道光柱,尘埃在密密麻麻的聚光灯下翩翩起舞--由于灾难,男女主角被困在一个坍塌的地洞里,从不相识到紧紧依偎,共渡难关后成就一段美妙的婚姻--这浪漫童话故事--这就是埋在他心底里的一粒种子,他则是园丁,他总想它发芽,但并不代表就会滥竽充数--情景几乎就绪,但男女主角变成男男主角才让他万分惆怅。
肩并肩地趴在地洞里,在幽静的环境里,他们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甚至体温--
一动不动,怕引以为骚扰;气不敢喘,怕引以为兴奋。
名侦讪讪地开始开展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去到火灾现场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就是我们能不能遇上一样找来的伙伴。那时我们并不清楚其他人会不会已经来过这里,因此,我们肯定不会一直等待下去。也是说,在那里会一直等待下去的,除了傻子,就是能确定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更确切地说,就是一手导演这场火灾的凶手。”
“你想怎样?”
“我帮你保密,但作为回报,你得告诉我你在等谁。”
“我没等什么人。”
“别装傻。在不知敌我的情况下听到动静自然满足于潜伏,但在确定来者是战友时还不露面那就只能说明一样事情--你在那里等待的另有其人。”
“你想举报我就尽管去,我无所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啧啧啧,”名侦信心满满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藏得这么好的你为什么会被我发现?明明万潮峰和我的另外一个伙伴也不知道。”
“为什么?”
“是气味。你身上散发着一股女人的香味。实话说,当时我见到一个男人走出来还真大吃一惊,但现在近距离一闻,香味只停留在你的怀里,你怀里藏有女生的东西,而一般能藏在怀里不被发现的就只有手帕之类的小物件。”
“之前就感觉你不简单,现在一看还真非同凡响。”
“过奖过奖。”
“可惜,古来聪明的人都不长命。”
“那就好了,因为我很蠢,不然我也不会连那个女人就是零一零的底牌也掀开了。”
“……”幽暗中,关节咯咯直响,万潮洪杀意毕露,“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可以杀我,但你能杀光所有人吗?你以为你喜欢陆雅雪的事情就我一人知?你随便问问其他人,看有谁不知道!说句难听的,就算瞎的也能看出来!”
万潮洪目瞪口呆,半晌后弱弱道:“真的那么明显?”
“你以为?”
“那她岂不是也知?”
“她又不是瞎的。”
“那她……”万潮洪欲言又止,名侦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想问她为什么知道也毫无表示?那简单,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一个女的在知道有男的喜欢她却装作不知道有以下可能:第一,她是一个无赖,她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哎呀,我不是说只是可能吗?犯得着这么激动?”
“她不是这样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手,放手!”名侦揉捏几下脖子,继续道,“第二,她在等你亲口和她说。女性喜欢猜忌,有一点事情都想来想去,更别说是爱情这么敏感的话题。你一天不和她说清楚,她就一直胡思乱想下去,而且还会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糟糕。”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就第三个,她不喜欢你。”说罢,地洞里便生出浓浓的哀伤,有感于这份负能量,名侦浑身颤抖,连忙道,“在排除她是无赖的情况下,她不喜欢你也不说,肯定是因为她还顾及你的感受,她依旧想和你保持友好关系,所以她只能装疯卖傻。”
转为淡淡的忧伤,万潮洪轻笑道:“是吗?”
“专家意见。人生苦短,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喜欢一个人就告诉她呗。”
“意图用尘世的言词表达非尘世的事物都是肤浅的。”
“肤浅的爱,给肤浅的你~~”歌声戛然而止,名侦正色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所求。随随便便地去定义某样事物你难道不觉得这很不负责任吗?”
“谁都愿意和别人谈论生活,因为在那群肤浅的人的眼中,生活是可以顺口捏来的。”
“一个装疯卖傻,一个假痴不癫,绝配绝配!”名侦嘟囔,“到时别后悔就好。”
“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一词。”
“那你的字典得升级了,词汇量严重缺乏。你一词多义别人可不和你一词多义。是是,我错了,不说了?行吗?”名侦揉捏几下脖子,“如果不想再重蹈覆辙,那就给我认真完成任务,这里可没有多少树木给你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