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今天,没有什么词语是不能在举手投足间解释详尽的。好比战术:指导和进行战斗的方法。但这终归是别人的解释,冷冰冰的,要暖和、或者说让智商不高的自己更好记忆、接受,那就得附以形象的例子:一般战斗等同两个人互掐脖子,力大、意志强者为胜,而战术则是在自己狠狠地掐对手脖子的同时,让对手轻轻、轻轻地捏自己的脚趾--甲。
当然,攻击其他人要害时也不是不能狠狠的。
心血来潮的举例,经不起推敲,但目的达到了,听众凭空生出一定可以干掉对方的信心。
而后,鲜花和掌声……待会儿再献上吧……思索再三,果然还是要先把凶器拿下。虞志南没心思享受荣光所带来的满足,默念“自然,自然”,竭力把心情调整到茶余饭后那般休闲不羁。
“近段时间会有一个和云风老师的学生的对抗赛,你们谁要报名参加?”
死寂。刚兴奋得脸红耳赤的学生现在“娇羞”地低下头,一动不动,圆碌碌的眼睛转来转去。
“我可以理解,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如果说极限谷至少教会了众人一件事,那必定是“苟且偷生万年,逞一时快暴毙”。
这是痛觉翻倍的红色大地,几个月下来他们才好不容易适应了走路时的阵痛。诚然不久前他们痛宰初来乍到时的敌人,但是!他们还没有狂妄到自以为可以掀翻那个人的学生。那变态三人组的猎物一天一个花样,几个月下来敢情是把方圆百里的物种屠杀个遍。再拿今早那异形看,那么大的钳子,那么利的牙齿,那么壮的四肢,遇上它们没理由不躲远远的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对比,他们瞬间变成了战斗力不足五的渣。
“没事,自愿参赛原则,课后有意愿的同学可以找我报名,我会做针对性训练。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见。”
虞志南很洒脱地走出教室,全程没有丝毫不快。
局中人何梅洋没有错过任何细节。他想,和几个月前相比,学生们最大的进步就是在事情发生后并没有长吁一口气。离开座位,从后排沉稳地走到讲坛,下一节他是讲师。
“我认为你们真的很勇敢。”
“何老师说笑了。”
“任何玩笑都不是玩笑。你以为玩笑就能不经大脑?要说无意识不更能显示那人的内心真实世界?实话实说,我认为你们真的很厉害,换作是我,我就很胆小,很害怕输。”
“何老师你说反了,正因为怕输才不敢接受挑战。”
“不不,怕输才更要欣然接受挑战。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们会遇上无法回避的巨大挑战。而客观的说,那些挑战你们都输不起。你总不会告诉我那时候不会输吧?你是想让我相信一个不好好修炼的人成为强者的无稽之谈吗?妄想都要有水平,亲爱的同学们。”
何梅洋调皮地双手一摊,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我在这里郑重告诉你们,这次对抗赛,我们最大优势就是‘不会出人命’!你们可给我记牢了。然后,”何梅洋的眼神变得柔和,“他本不是积极之人,你们不配合只能抱团摔回谷底。”
“老师!”慕容婉儿从座位弹起来,举高手,斩钉截铁道,“除了‘他本不是积极之人’这句话,其他我都认同!”然后深鞠躬,绕后小跑离开教室。
“各位同学,现在有一则坏消息宣布,不能成为最快的你们只能拿出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成为更好的那个。好,题外话到此为止,现在开始上课。”
在慕容冰妍被接走后,慕容冷清业已赋闲在家,何况是一直没能进入慕容家留学小组核心(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的慕容婉儿。但她还是循规蹈矩地向上级申请,用她的话,与其怅然若失于四壁,不如闻道百家增长见识。
如是说,此时翘课似有违背初衷嫌疑,但看到他孤孤单单地离去,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住宅区比较大,但他会去的地方一只手就能数来。跳过房子、食堂,慕容婉儿直接朝住宅区的那片小树林走去,他曾说过,风一吹,翩翩起舞的枝叶会回荡起类似编钟的美妙声音,所有的烦恼也会随着扩散的钟声而远逝。
果然在这。双手抱头的他靠在大树上,正聆听风声出神。慕容婉儿不忍打扰,悄悄坐在他身旁,而她刚坐下,虞志南便开口,语气里含有一丝歉意:“我下课太早了。”
“但这节课很充实。”
“只是几个无伤大雅的故事罢了。”
“增强上课的趣味性可以让学生听起来更轻松,更容易吸收知识。”
“都是一些很浅显的知识。”
“但他使我们有了和怪物掰手腕的能力和勇气。”
“这样听起来,我这个老师还是挺好的。”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虞志南瞳孔一张,有点手足无措,意识到什么的慕容婉儿两颊发烫,连忙道:“老师!我说的是最好的老师……”
脸上升起一丝红晕,虞志南把脸撇到一边去:“我,我当然知道!”
清风拂来,枝叶簌簌作响,年轻的男女并肩而坐树下,一声不吭,却胜过千言万语。
良久,虞志南才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他煞有其事地夸赞“今天天气不错”,慕容婉儿则一板一眼附和:“嗯,今天天气不错……”
“……”
沉默,相视,噗哧一笑。一百零八烦恼顿无踪影,此时此刻,两人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也希冀,这样的时光能永远继续下去。
虞志南询问慕容婉儿他离开后教室的情况,当听到何梅洋那番话时,会心一笑:“梅洋他意外的有胜负欲呢。”
“可不,估计在课上他还会找机会说几遍,毕竟他是死心眼儿。”
“其实,关于对抗赛,这是名侦提出的,他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而我就想同为伙伴,在合作中竞争也是一件好事。”
“你的用苦良心是不会白费的。”慕容婉儿边从地上站起来边拍干净尘土,像白杨树挺直腰杆,“虞老师,我要报名参加对抗赛。”
虞志南咋舌,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吞吞吐吐道:“婉儿,你……要参赛?”
“何老师强调过,这次比赛最大的优点就是性命无忧。”
“他这一点看的还是很透彻。”
“虞老师,你的答复是?”
“这次对抗赛本着的是自愿参赛原则。”
“谢虞老师成全,接下来的日子也请多多指教。”
“在教室可以叫我老师,教室外,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名字……我没别的意思,你想想,我们认识已经好几年了,双方也知根知底……”
慕容婉儿再次满脸通红,缓缓坐下,用只能猜测的音量细细地“嗯”了一声。
“婉儿,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剑宗前辈到底向你传授了什么本领?”
“作为病人的感受和意见?”
“这是什么?”
“简单点就是病例。剑宗前辈毕竟不是医师,他对医学的涉猎不多,不过可以肯定,他的这些病例让我获益良多。”
“也有让死者复活的惊人案例?”
“没有。医学的最高境界是白骨长肉,死而复生是巫术、邪术。”
“这世上真的有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邪术?”
“巫术能死而复生其实不是一个准确说法,毕竟傀儡术能让木头这样的死物动起来,但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没有自主意识。”
“可米雪儿和幻月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这怎么解释?”
“医学上,人断气后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抢救。不过,这和两人活蹦乱跳没关系便是了。官方解释,两人的‘复活’是因为短暂地获得了凤凰涅槃重生的能力。”
“这个……你会?”
“我不会。”
“剑宗前辈没传授你?”
“剑宗前辈应该也没有这个本领。仔细想想,如果前辈有这个能力,两千年间不可能不复原失去的惯用手。而找不到凤凰血这个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森罗秘境的凤凰窟是公开的秘密。”
“婉儿分析的是。”
“只是随便想想了。如果说断臂有什么重要意义另当别论,但这可能可以排除,我们都懂剑对一个剑客意味着什么,尤其还是前辈那样鼎鼎大名的剑客。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说的是。”虞志南话锋一转,语气轻快道,“你对剑宗前辈传授的知识学习多少?”
“十之八九吧。你呢?”
“我正认真钻研呢。剑宗前辈对精神和灵魂的运用理解让我大开眼界,而作为一个攻略业余者,他全盘接受的学习办法让我受益匪浅。两千多年前机械人技术才刚萌芽,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也有很多很奇妙的构思,而在我抽丝剥茧,逐渐深入了解中,一条冰冷的公式、战无不胜的天才的攻略理论呈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