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少女走在烽燧城的街上,旁人纷纷停下瞩目。不少男孩冲她吹口哨,而她大方朝他们回馈微笑,甩了甩头发继续向前。也难怪路人的反应,这女孩十六七岁,一头披肩银色长发,古铜色发亮的健康肌肤,瞳孔浅色几近透明,双眼发出银灰色的光亮。她身穿火域居民流行的短衣短裙,举止活力朝气,步伐矫健有力,脸上常挂的微笑似乎能融化一切。旁边两个女孩看到了,忍不住妒忌,窃窃私语,这人的头发肯定染的,胸也未必是真的。
少女不在意路人的举动,她全神贯注于前方。从大街上转了几弯,拐到小路上,小路带她到了郊区,绿洲的边角处。她的汗水映在烈日下,皮肤显得亮光如镜。一棵巨大的罗红树挂满火焰般的鲜花。她慢慢靠近,大树在她身上落下阴影,一阵风刮着湖面吹来,清凉赶走了太阳的毒辣感觉撄。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仿佛和掉落的花瓣一样,她不可抗力地演绎命运的轨迹。这里的一切和梦境一样,她想起从命运的窗口窥探的场景。她唱了一首歌。
然而,她现在要不要唱呢?如果唱了,她是故意促成命运,她原本不知道歌词曲调,却是从未来也就是现在得知,而这首歌又怎么来的呢?凭空冒出来?如果不唱,那是和命运对抗,改变命运总不是好结果,哪怕梦境显示的情况有多恶劣,一旦改变总会有更恶劣的情况发生。
她做出选择。她开口唱道:
“慢来却不乏特立,
他明知我爱似火,
却故作心如坚石,双手垂闲,漫不经心,置身高处。
但我正是你梦中人,你想要的装扮,
我们如此美丽偿,
醉心于美好的日子,置身于天堂,
最终,
你许诺不让我走。
你我灵魂相通,
意欲至二人世界共度时光,
一起耗费日子制造回忆,
犹如一缕青烟消失,
离开这里,去桃园。
你许诺对我不放手。”
一个少年出现在罗红树下,双眼失神。摇坠的树影和花瓣偏折光线,自带节奏的“莎莎”声伴着歌声调子,他仿佛进入迷离的幻境。乍眼看去,少年和少女五官有惊人的相似,细看又似乎不同。他雪肤黑发黑眼睛,头发束起还包了个头巾,身上白色长衣将自己裹得严实,看来他还不习惯火域灼热的光线,不敢暴晒。少年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特立独行,和面前这少女的气质大相径庭。
少女一曲完毕,偏头朝少年说:“你终于来了。”
“嗯。”
“我叫玄。”
“像命运那样——”
“——玄之又玄。贞凡也是这样解读我的名字。”
“我叫荧。黑夜中——”
“——小而亮的光。”
“我外婆幻尺就是这样给我命名的。”
“幻尺?我在彩龙宫看过她的画像,她是出色的预言家,可惜已经去世,啊,抱歉。”
“没什么,她逝去多年了。你也在彩龙宫,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你见过我。”
玄坐在罗红树跟下,背靠树干,荧也跟着她坐下。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在现实中,在彩龙宫。”
“我只在那里学习了三个月,时间那么短,哪有什么时间到处逛。你还不是一样。”
“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也才呆了三个月?”
“因为三个月前我看见你,你没看见我。”
“该不是......”
“我看见你和白剑打起来,你输了。”
“嗯。”
“这没什么呀,他那么厉害,输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我们错过不止一次,别告诉我,你也在冰域呆过。”
“是呀,我可是个流浪歌手、吟游诗人,需要到处走来积累灵感。”
荧盯着玄看。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只是赶着来这里才没拿上乐器,没想到命运还能害我没有伴奏进行演出。我弹的是古琴,我还会跳舞呢。而且我不走商业路线,只喜欢做独立音乐。”
“我不怀疑,你的歌声早已证明你是出色的艺人。不过,你去彩龙宫学习神秘学,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和你亲热,你又是谁?在彩龙宫,我才慢慢挖掘自己的雪原天赋,渐渐明白这是命运的感召——我们总有一天会相遇。现在看来我们还挺般配的,挺有夫妻相,不信你看。”
玄笑呵呵的拉着荧到湖边看倒影,确实,好一对金童玉女。
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情似火的女孩,她能和刚见面的陌生人手拉手笑谈,还称两人“般配”“夫妻相”,但是不显得矫揉造作,她那么单纯直接,甚至不会觉得她在和你***。
荧对她笑起来。
“荧,你笑的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嗯,我会的。”
玄觉得越看越喜欢。荧看起来是个稚嫩少年,却散发出一种不相衬的老成。不笑的时候显得坚毅冷酷,笑起来明眸剪水,恨不得掉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火域的见闻,烽燧城的八卦,到后面两人没说话,越贴越近。两人身上散发荷尔蒙的味道。
玄选了个角度,轻轻吻了荧一下,偷袭般的退了回去,笑盈盈看着错愕的荧。玄还想要,再慢慢靠近。这次她一手撑着地,另一手按在他后颈。她闭着眼亲上去。体验这种温热的感觉,两人温度上升。荧也闭上了眼睛,抱紧了玄。缓缓地,嘴唇带着节奏蠕动起来。玄感觉很奇妙,接吻也仿佛是一场表演,她成为了领唱者。味道湿湿的,清爽的。
这次过了很久。两人慢慢分开。
“哇,妙极了!”嘴是分开了,玄还不愿放手,两人抱在一起。她轻轻用手掌摩擦荧粗糙的衣物。
“这是你第一次吗?”
“是呀,我的初吻,我干的不错吧。”玄洋洋得意,靠过去,用鼻子磨鼻子,贴在荧的身上。
玄突然站起来。“今天的亲密举动就到此吧,我都起‘反应’了,”说着玄朝荧裤裆瞄了一眼,“你也很‘大’反应嘛,再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们还是慢慢来,先相互了解再往下一步。如果我们注定是在一起的,就不用急着一时半会,好好享受现在。诺,这是我通信器的频号,记得联系我。我得去干活了,再见!”玄拿支笔在荧手掌上写下号码。然后,她一甩头,银发散开一个波浪,也没管荧什么反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烽燧城繁华主干街道旁,玄拿起一个短竖琴弹起欢快的小调,路人们不时丢些零钱在她盒子里,有些人还停下来倾听。
玄弹的是复古的七弦竖琴,它由两个弯曲、角度怪异的尖角架成,加上七条闪闪发亮的的琴弦组成。对比现代十几弦、二十几弦的竖琴来说,古琴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技巧,复杂的曲调,显得古朴大气,而且轻便易携带。这种琴学起来简单,但要弹好很难。
玄认为自己水平能够出师了,至少没有给远在天域的音乐老师丢脸。
她看见荧也在人群中。荧仔细盯着她手上的乐器,像发现了什么。她微微一笑,假装没发觉。
一曲结束,在观众掌声中,她加入歌声。
“经历这些,很难说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老地方的回忆还在脑海残存......”
玄将来感情投入音乐中,思绪不觉回到三个月之前,她第一次见到荧的情景。
在金域著名景点金泉公园的石凳上,玄小睡了一会儿。她又做了那种难以解析的梦。她在一棵长满火焰一般的大树下歌唱,遇见一名少年。她来自天域,又去过冰域,现在又来到金域,梦里那种树她都没见过。而且,那首歌她从来没唱过。这是未来发生的事情?重点是那个少年,她不是第一次梦见他了。
玄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都一一应验了。她曾梦见那少年,还梦见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冰域遇到重大挫折,不知路下的方向,而这些梦似乎展现了命运,成为她的救命稻草。玄决心要弄懂它们。
玄漫无目的走在公园里,真想快点进彩龙宫。在冰域,她听救援队的人说彩龙宫能给这些梦境做解答,她想拜见宫主贞凡,却在冰域错过了他。她只好匆忙赶到金域,给彩龙宫递了申请,当时门口出现一个奇特的老者,他告诉玄会很快通过的,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特别的命运。
对了,就是那个老者。玄停下脚步。前方,一个老人,身穿亮片紫袍,胡子上挂着饰品。他和一人说话。
“刚来金域,你就散散心吧,命运往往在心境平和的时候展现得更多,过两天你再进彩龙宫。不用急,不差这点时间,看看公园里的风景,我每次回来都觉得百看不厌。啊,那里有爪机书屋。卖爪机书屋的!别走呀,哦,拉车的动作真快,没听到我,他肯定去儿童游乐园去了。你要吃糖吗?”
在这个角度,玄只看见那人的背部,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