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夺牌(1 / 1)

却说罗力刹没料到对方出招会这么快,还没等他反应,对方就已经打到了面前。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见他膝盖微屈,扎稳马步,同样伸出右拳喊了声:“去!”使出全力,一拳便打在了鞠寒子的手上。

鞠寒子料想对方必接不住自己这一招,然则在忽必烈面前又不能伤了对方。旨在让对方躲避不及,当众出丑,因此只发了三成力。却不料对方根本不吃他这套,居然出拳以硬碰硬,只得临阵又加了三成力道,想将对方打回去。怎成想拳掌相交的那一瞬间竟然感觉到对方一股猛力穿过自己手掌,直透肩膀。胸中登时一股浊气涌将出来,只能顺势向后翻个跟头,卸掉了对方这股力道。

这一招下来双方均各自心有余悸。罗力刹只感交手瞬间一股寒气直逼自己,右侧半边臂膀居然僵住了。再说鞠寒子站稳之后也感到自己右臂微麻,肩膀隐隐作痛,胸中浊气源源不断,只得站在当下不住咳嗽。

鞠寒子自幼加入湘西赶尸门,此帮派诡异隐蔽,帮中人均以修炼蛊术为本。二十岁时他不慎被自己整蛊时所养的毒物咬伤,需服用天下致阴致寒之物方可解毒,无奈之下只得远赴关外长白山,每日服用此处寒蝉延续生命。三年之后偶遇一采药人,授其打坐修炼之法,助其化毒。后又教其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如此几年下来,毒虽解了,却落下个终日咳嗽的毛病。然其也并非一无所获,他本天资聪颖,加之每日服用寒蝉,体内寒气大增,居然让他琢磨出一套寒冰掌法来。多年来他一直隐居关外,又极少涉足中原武林,因此并无多少人知其底细。

再说这罗力刹从小生活在山里,终日与毒虫猛兽为伍,不知不觉间竟也从动物身上悟出了打击格斗的技巧。只是他从小从未接触过武林人士,是以不懂得内功,轻功云云。但他天生怪力,加之山里生活练就的一副好腿脚,一身横练,实与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无太大不同。武林中修炼纯外家功的人不少,但似其这般力大以弥补自身内力不足之人却是寥寥无几。武功内力除助人疗伤,克制心性之外,临阵对敌之时实是用来当作虚劲摧人经脉的。正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便是如此。气,指的就是能够收发自如的那股虚劲。然则罗力刹早已能将自己外力收放自如,内功有无对他来说已经不甚重要。

忽必烈见这二人一个轻功卓越,一个外家横练当世无敌,心中不禁大感欢喜。随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四方形金牌,对众人说道:“这是国师令牌,大蒙古国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王今日将它赠与各位,谁当国师全靠各自本事了。”说罢便将令牌抛了出去。

那令牌抛落的位置离苦智最近,他待刚要伸手去接,却不料突地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抢在自己前面意欲夺得牌子。众人看得清楚,正是白一氓。只见他五指如铁爪,猛往牌子上抓去。苦智快如闪电般横出右手食指中指,分点他手心、手腕、手背、虎口、中指指尖五处穴道。白一氓手掌急翻,呼的一声,向对方手腕斩落,白一氓这一出手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手刀来。所谓手刀便是以极精湛的内功带起掌风化作利刃的一种上层功夫。苦智眼见这一招打来,自己躲避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这令牌不免落入他人手中。苦智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是以情急之下将手上扬,迎着对方的掌风手猛力一弹。这招以硬碰硬实为无奈之举,白一氓的名头他早在西域之时便听到过,适才见他掌风劈来便知内功实不在自己之下,这一下对招乃是要以弹指之力硬接对方的手刀,这一来一回两人竟拼上了内力。白一氓突觉自己侧掌穴道处微麻,传至自己虎口,疾忙缩回。苦智手掌上扬,便将牌子接住。他出指点穴,见招拆招,快捷无伦。数招之间,令牌尚未落下。

白一氓这一下实是着了对方的道。看起来苦智是以弹指之力硬接他的手刀,但其实指甲受力面积极小,苦智内功本就不弱于他,因此这一下便占了他的便宜。白一氓眼见令牌已到对方手中,若要再去抢夺,即便最终侥幸胜了对手,也不免元气大伤。适才鞠寒子与罗力刹的武功他已见识过,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胜算颇大。而九龙头陀名声虽大,自己也未必便不是他的对手。至于那丐帮弟子,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但倘若余下众人合力向自己攻击,那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苦智用两指夹起令牌,笑道:“蒙古国师的令牌偶然落在老衲手中,在佛家称为缘法罢了。适才白居士有意相让,倒叫老衲无地自容了。哪一位居士若对此牌有兴,尽可拿去。”说着右手停在半空,夹着令牌。

此时鞠寒子与罗力刹均未恢复元气,鞠寒子坐在椅中暗自运气疗伤,而罗力刹则不住用左手摩擦右臂,缓解凉意。九龙头陀笑嘻嘻的道:“各位太客气啦!你推我让,你也不拿,我也不拿,再这样下去大汗怕要生气的。”说着瞟了一眼忽必烈,见他正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便慢吞吞地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手腕上两只钢镯相互撞得玎玎当当乱响。接着说道:“大师有意相让,贫僧倒是无意这国师之位,只是想拿过来瞻仰一下这令牌。”

九龙头陀出家之前原占山为王,胸前胸后共纹了九条龙,后遇变故,落发为僧。只因他不喜寺庙清规戒律繁多,是以离开庙门成了赤脚和尚,得名九龙头陀。头陀一词,出自梵语,原意为抖擞浣洗烦恼,佛教僧侣所修的苦行。后世也用以指行脚乞食的僧人。因而他自称为僧。

他指头刚一碰到令牌,苦智的手指已被他内劲激得微微一颤,原来他竟抢了先着,使内劲逼得苦智的后招发不出来。苦智索性将令牌前送,让他挟着,劲力传到他指上,再向他手臂撞去。九龙忙运劲还击。哪知苦智的内劲忽发即收,令牌本已给九龙夹去,给他自己的劲力一送,重又交回到苦智手上。苦智笑道:“九龙师兄若是要看,便拿去好了,怎么又不要了?”这一下是以巧取胜。九龙中计,同时也已试出对方内力远胜于己,好在并未出丑,当即微微一笑,笑道:“贫僧生平所爱,美酒好肉,逍遥日子,王公头衔却不大喜欢,还是不看了吧。”说着笑吟吟地退回原位。

“好功夫,好功夫!诸位的功夫当真叫本王开眼了。”忽必烈拍手笑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一氓和九龙头陀已经退出争夺,而鞠寒子和罗力刹此时也都未恢复功力,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默默不语的窦海光。窦海光见众人均望向他,便起身笑道:

“苦智大师的功夫妙得很,我看此间已难逢敌手,这国师之位当非大师莫属了。”

“这位丐帮的兄弟,咳咳,你难道不想试试吗?咳咳……”这时只见鞠寒子阴沉着一张僵尸脸说道。

“兄弟何德何能,怎配跟大师过招。倘若真的动起手来,恐怕连大师一招都接不了。我看我们就奉大师为大蒙古国师吧。”

“窦居士说笑了,这叫老衲怎么敢当?”苦智对着窦海光笑道。窦海光只觉一股气浪朝自己涌来,两耳震得嗡嗡直响,心中便知是那老和尚在用传音法考验自己的内力。忙运劲抵挡,却不料越是发内力,耳中声波越尖锐刺耳。这苦智虽出身少林,却在西域边疆修炼多年,内力早已自成一派。虽说不上高深莫测,然则忽而阳刚,忽而阴柔,实难凭自身内劲与之相护抵挡。窦海光当下气运丹田,清除杂念,心中暗自背起本门内功心法,不知不觉间耳鸣之声渐小,继而消失不见。原来他自知凭内力无法抵挡对方声音,索性便心无杂念,全当没听你这说话,苦智的招数自然也就无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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